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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君尘逸又四下找寻了好久,却不见了柳无心的影子。如今白雪茫茫,想要追查出柳无心的去向并不容易,于是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走到林中,挖了几个深坑,又将那死去了的马匹、侍卫和烟儿的尸体一个一个的葬入坑里,并做了墓碑。当一切都完成以后,他在林中升起了一团篝火,掏出了在马车残骸中找到的干粮,吃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茫茫连成了一片。那之前因为君尘逸来回行走而产生的印痕,也随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逐渐的消失不见。
☆、第049章 乞儿
信州城,是整个王朝中除京城最大的城市。信州位于国土中部,连南衔北,贯通东西,平原地势,三河两周,既有着北方儿女的豪迈,也有着江南水乡的柔美。信州城位于信州偏南部,各地的商号、镖局等都在城内设立了总舵城内亭阁楼宇,车水马龙,三教九流,王宫贵胄均出入城内。
可是即使再繁华的地方,也会有乞丐的存在。他们缩卷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渴求的看着路人,等待着那一点的残羹冷菜。
如鹅毛一般的大雪,同样也光顾了信州城。连着下了三天三夜,整个信州城都被银白色的大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信州城最大的酒楼聚福楼因这寒冷的天气,生意愈发的兴隆。大冬天的,谁不想喝口美酒暖暖身子呢。
聚福楼门前人来人往,一片灯火辉煌。后门巷口,一个小乞儿穿着破烂的麻布衫,北风呼呼地灌入褴褛的衣衫内,冷得他是抖了又抖。全身上下的皮肤黑得发亮,带着一股子许久未曾沐浴的油腻,头发蓬乱,隐隐还有异味飘出。聚福楼内的伙计忽然打开了后门,室内暖黄的灯光伴着酒香飘荡了出来。小乞儿贪婪的吸了吸鼻子,还未感受到那份温暖,就被伙计手中的冷水泼了个浑身湿透。
“去去去,别在这儿碍事。”伙计收起了手中的水桶,鄙夷的看了一眼冻得发抖的小乞儿,转身关上了门。
这后门所在的巷子,本就窄小,合上了的木门带走了暖黄的灯光,又恢复了原先的清冷。小乞儿那冻得发红的手用力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抬头看了看那紧闭的木门,咬了咬唇,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着向外走去。
不知道是因为在雪地里坐得久了,还是因为刚才被那伙计泼了一身的冷水冻僵了身子,刚走到巷口,小乞儿就觉得眼前一花,还未看清四周便向前倒了去。就在小乞儿的面部快要和地面接触的一瞬间,不知何时从旁边飞来一脚,用力的踢在了他的腰上。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小乞儿瘦弱的身子就飞出了三丈远,直到撞到了墙壁才停了下来,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不知何时都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是哪儿来的小乞儿,居然连云公子都敢惊扰。”
“就是,也不看看自个儿,就那副德行,还好意思!”
“踢他一脚都还是轻的呢。”
人们冷眼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乞儿,眼中全无悲悯,口中吐出的话语如同刀锋,一点一点的凌迟着冷漠的心。
那踢了一脚的小厮趾高气昂的看着倒在远处的小乞儿,冷冷的哼了一声,就好像是踢到了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一般,嫌恶的看着。
“公子,您没有受惊吧?”那小厮一转身,对着云公子的脸满是谄媚,话语里陪着小心,生怕惹得眼前的人不高兴。
那位云公子并未理睬他,只是沉吟了一声,然后吩咐自己身边的侍从说道:“文书,你去看看那个乞儿伤着没有。”
那位名叫文书的侍从,十六七八岁,一身上好的锦缎衣服,做着书童的打扮,生的是眉清目秀,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仅是一眼,就能看出与那出脚伤人的小厮有着本质的不同,
文书应承了一声,便走到小乞儿的身边,蹲下身,也并未嫌弃小乞儿身上的异味,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方走回云公子的身边,回道:“回公子,那小乞儿虽无明显外伤,但刚才那一脚用力极深,恐是伤到了脾脏,并且因为多日未曾进食,天寒地冻,此时身体极虚,若是放任不管,怕是命不久矣。”
云公子闻言,目光有些凌厉的扫了一眼那小厮,吓得小厮浑身颤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位权势滔天的云公子,一定都是那小乞儿害的。想到这里,那小厮低着头,怨毒的瞪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小乞儿,却又恐云公子责罚,遂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说道:“公子饶命,小的只是怕那乞儿冲撞了公子,一时心急才……”
云公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那小厮见云公子不再追究,赶忙起身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文书,带他回府。”云公子淡淡瞥了一眼倒在远处的小乞儿,就又迈开步伐,走进了聚福楼。
文书应承了下来,吩咐了站在身后的小厮们,将那小乞儿抬回府,又差了一个人,去医馆寻大夫给小乞儿治伤。那些围观的百姓,全都用着崇拜的目光看着云公子远去的背影,纷纷议论道:
“都说江南云公子宅心仁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连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乞儿都能如此,云公子果真菩萨心肠。”
男人们纷纷赞许着云公子的仁慈,那些个闺阁女子们则是用着含羞带怯的目光盈盈注视着云公子挺拔的背影,芳心暗许。
☆、第050章 新身份
那小乞儿被抬回府以后,很快就被安置到了干净的房间内,城内一家医馆的大夫匆匆提了药箱走了进来,当看到躺在床上的是一名小乞儿的时候,那眉眼中充满了惊讶的神色。他侧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文书,问道:“要老夫来医治的病人……是这位小公子?”
文书刚想回答,站在文书身后的小厮已经开口喝道:“小老儿,让你医治就快点看,啰嗦那么多做什么!”
那嚣张跋扈的小厮,正是之前在街上踢了小乞儿一脚的人。文书看了看他,暗暗蹙了蹙眉,转而看着老大夫,拱手一礼说道:“先生,请您来正是为了医治这名小公子。方才他在街上被人所伤,我家公子看他衣不蔽体身体虚弱,一时怜悯带回了府中。”
那老大夫本来被那小厮一番话气的吹胡子瞪眼,提着药箱正准备离开,文书的一席话却让他停止了脚步,回过身视线在那小厮和文书之间来回转悠,最后重重哼了一声,说道:“还算有个明白的。”
那老大夫重新走回了床前,拿过小乞儿纤细的手臂,闭上眼睛号起了脉。神情动作间,丝毫没有对于小乞儿的嫌弃。半响,只见他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复而皱了皱眉头,又抖了抖胡须,最后,收起号脉的手,看向小乞儿的眼光也变得有些复杂,那复杂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惊喜。
“先生,请问他……伤势严重吗?”文书看老大夫收了手,连忙上前一步恭敬的询问道。
老大夫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吟道:“小公子似是已多日未曾好好进食,再加上天气寒冷,体虚不易康复。至于这内伤,老夫一会儿给写个方子,按照上面的药材,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两回,不出七天便可痊愈。可这身上的淤青,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文书闻言,像是松了口气,感激的对着老大夫说道:“多谢先生。”
说完,便示意老大夫跟着自己前往前厅,写药方子和领取诊金。那老先生背起药箱,临走前还看了躺在床上的小乞儿一眼,那目光中的深意,一闪而逝。
又过了许久,当那小乞儿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梢头,雪止风停。他依旧一身脏污,躺在干净整洁的床上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全身上下被肮脏的黑泥覆盖着,早已看不出肌肤本来的颜色,只有那一双清冷淡薄的杏眼,犹如两颗璀璨的黑曜石一般镶嵌在脸上,令人看上一眼就离不开目光。
那小乞儿眨了眨眼睛,看着不甚熟悉的天花板,想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到四肢百骸就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酸痛,腹中更是犹如火烧一般,疼入肺腑。他咬着牙,仅仅是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令他满头大汗,莹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唇,努力不让呻吟的声音溢出。当他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大吸了一口气,却不想正被这突然灌入的寒冷空气瘙痒了喉头,一阵咳嗽就那么不可预警的涌了上来,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清冷的月光倾洒了一室。进来的人正是文书,他手上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身后还有一名婢女手上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文书走了进来,示意婢女将汤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将手上干净的衣服放在了床边,也不介意小乞儿满是戒备的目光,面上带着疏淡有礼的笑容说道:“小公子,我家公子吩咐说,您可以在这里住到伤势养好为止。这里是干净的衣服和汤药,稍后会有人送来热水给您沐浴。”
文书说完,也不给小乞儿拒绝的机会,放下东西以后就干脆的走人了。小乞儿环顾了四周,确定房内确实没有其他人之后,一步一挪的走到了桌子边上,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汤药,迟疑了一下,想着自己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乞儿,也没什么供人谋财害命的,便不再犹豫,拿起汤药一饮而尽。
汤药的苦涩瞬间就在口中扩散开来,直直的将他的眼泪逼了出来。活了这么久,小乞儿是第一次喝汤药,若不是腹中灼灼的痛意在提醒他身负重伤,怕是入口的瞬间就要给吐出来了。
小乞儿刚放下药碗,房门就又被推开了。抬着木桶的小厮,捧着热水的侍女鱼贯而入,默默地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又如潮水一般迅速的退了下去。小乞儿看得有一些目瞪口呆,好像这样的阵仗,这样的训练有素,他就是在那信州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