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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来的?师弟自忖也有几分人才,和三娘自小青梅竹马、通家之好的长大,两人早已彼此钟情——”
宋竹忍不住放下袖子,怒道,“喂!谁和你彼此钟情!你这个人,说话怎么张口就来的?”
虽然她昔年的确对陈珚有点‘死缠烂打’,但现在世易时移,的确已经放下,再听陈珚此番说话,便颇觉他这人胡编乱造,过分得很。偏偏陈珚听了她的呵斥,居然也不脸红,反而抬起头来对她露齿一笑,非常爽朗地回道,“三娘,昔年在书院后山,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可都还记在心里,难道你能说你不欢喜我么?”
他言行举止,如此离经叛道,一屋子人都被震撼得静了下来。宋竹只觉得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真是又羞又气,一口气差点都没喘过来,“你——你——”
她毕竟道行没到,说过的话也不好就这么翻脸不认了,只好换了个角度,说道,“我和师兄你几年没见面了,在宜阳读书时,我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小娘子说的什么话,能当真么?自从知道师兄身世以后,我可就只把你当兄长看待,师兄你可别、可别……可别血口喷人!”
这成语一出,宋苓先被她逗笑了,她抬起手,虚压了宋竹一下,“你这说得是哪里话了,真是小姑娘家,遇事就慌慌张张。”
宋竹听明白了姐姐话里的警告,虽然委屈,却也不敢再往下说了,只是冲陈珚翻着白眼。
陈珚分明收到了她的眼色,却只是对她灿笑不语,直到宋苓说完了,他方才恢复正经神色,目注宋苓,诚恳地道,“师弟明白师姐心里的顾虑,不过,官家和圣人、邓妃,都以为如今小皇子,是当年的贤明太子托生,又因为小皇子天生健壮,多福多寿,是长命之相,因此这两年内,应该就会将他立为太子……”
宋竹听着,只觉得他满口谬论:这年头,两个孩子能养大一个,都算是了不起了。就好似他们宋家,单单是宋竹记得的兄弟姐妹,没序齿就夭折的也有那么四五个。哪个孩子不是养到八岁以上,才能说是已经养住了?难道生下来健壮,就一定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贤明太子都养到十多岁,一场病还不是就那么去了。官家和圣人凭什么就觉得这孩子一定能养大?只怕就是天皇老子,都不可能给这个保证吧。
“……是以,我也就能安安稳稳在爹娘跟前侍奉一辈子。”陈珚还在和宋苓解释,“也就是个闲散宗室罢了,即使和先生一家结亲,也没什么妨碍。便是官家,听说以后也觉得有理,更是对师弟和三娘的婚事,十分喜欢。”
他把十分喜欢几个字,咬得很重,宋竹听了,心里就是一动:虽然这念头很荒谬,但官家、圣人毕竟是为人父母,会如此想也不奇怪。若是以官家的心思,这孩子只要平平安安,没有人暗中加害,是定能长大的。那么,为了遏止住一些人的心思,陈珚、陈琋这样的前养子,也就该说些十分‘合适’的婚事,这样一来,很多人也就没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倒未必是不信陈珚,毕竟很多人都指望陈珚上位,如此便可获得更多利益,这样的人也许位卑,但却是最难以应付的。给陈珚说了她,反倒是干净了。
她溜了福王妃一眼,见她若有所思,就连宋苓,似乎都是被陈珚打动,神色微霁,不免就又去看陈珚。心里想道,“唉,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被人安排了来娶我?又何必这么欢天喜地的?你难道不知道,娶了我以后,你和那个位置,真的就毫无缘分了么?”
虽然如此解释,合情合理,只是宋竹从陈珚脸上,却看不到一点被迫的无奈,只有全然发自内心的微笑,她越看便越是疑窦丛生,暗想道,“怪了,七哥绝不是被人迫着行事,还这般高兴的性子。难道此事他并非被迫,而是甘心情愿的不成?”
经过了一番冷暖,宋竹也不是当年那天真实在的性子,就算是对福王府,她都没有发自内心的信赖。只是对陈珚,即使她心里已经没有他了,但依然很难相信他会有意‘害’宋家,只是这件事不是官家在坑陈珚,那就只可能是陈珚在坑宋家了。——倘若,陈珚还是官家的养子,只是想着先娶了她,若是皇子无事,那自然好,大家相安无事,若是皇子出事,陈珚又要入宫,那么宋学就此尴尬,宋家这个最有威望的家庭,从此不能参与核心政事,只能让小王龙图为宋学另寻赤帜,而偏偏宋家和原来的宋学耆宿曾家又已经闹翻了……
总之,答应陈珚这门亲事,对宋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有极大的坏处,虽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宋竹却容不得它成真。她的眉毛蹙了起来,生怕姐姐会被陈珚给坑了,但转念一想,又安心下来:姐姐那是什么人?若是二姐,还能君子欺之以方,可是大姐这边的话,自己能想明白的事,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话虽如此,但婚姻大事,毕竟不能儿戏。”宋苓的容色虽缓,但语气倒是没有放松。“婚姻,结两姓之好,若只是师弟你一人的念头,便是有官家撑腰,我们家也绝不能答应下来。想来在此事上,官家毕竟也不能强求。”
陈珚闻言,便看了福王妃一眼,忽地又灿烂笑道,“我爹娘素来欢喜三娘,那是不必多说的,师姐实在过虑了。娘私下常因三娘无法说入我们家而叹息不已,这都是有证人的,娘,你道是不是?”
福王妃的笑容也丝毫都不露破绽,紧接着便对宋苓道,“确实如此,我们一屋子的使女,哪个没听我叹息过此事?似三娘这样的小娘子,多少人盼着能嫁入自家,如今难得官家有意成全,我们家难道还有不情愿,不高兴的道理?大娘子这一层却是多虑了。”
她虽然表现得极为热诚,但宋竹对她的性子却是十分了解,知道福王妃实在也是被陈珚迫着走到了这一步。她心里也并不恼,反而对福王妃生出了同情:想道,“王妃对七哥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着他揉圆搓扁,还是当娘的人呢。”
同为被陈珚的无赖揉搓得没脾气的苦主,宋竹对福王妃十分同病相怜,倒是更怕宋苓不知底细,便这样一口答应下来,偏偏又不敢说话,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大姐。
宋苓也未让她失望,略略沉吟了一会,便展颜笑道,“王妃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只是兹事体大,不请示过父母,我也不便就此答应。还容王妃多宽限几天,让我们家多斟酌斟酌。”
福王妃自然连声应是,陈珚还想再说什么,宋苓挥了挥袖子,已是带着宋竹,起身告辞。
宋竹只觉今日遭遇之奇,实在前所未有,她跟在宋苓身后,都上了车,还无法相信陈珚居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了那一番话,就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也又是心虚,又是羞愧,就怕姐姐到了私底下,便要询问当年的事——在家人跟前,她一般不说谎,只是避重就轻之法,对姐姐也未必管用,若是大姐问起,只怕自己是少不得一番数落了。
车行一路,宋竹都是忐忑,宋苓不说话,她便一声也不肯做,待得到了家中,她悄不蔫声地就想溜回自己屋里,只是手却又被宋苓捉住了。宋苓将她一路带到自己屋内,宋竹就和个鹌鹑似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今日的事,你是怎么看的?”到底还是宋苓先开了口。她见烧的水开了,便拿起茶壶,挽了袖子开始冲茶汤。
“我……”宋竹只是嗫嚅,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依我所见,”宋苓看了妹妹一眼,却是出人意表地道,“这门亲事,若你情愿,那也是可以答应下来的。”
☆、第94章 贞洁
宋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大姐的话了;她反射性地抬高了声调,“这却如何使得?大姐;你这岂不是——”
疯了两个字;被宋竹给咽下去了;但她的意思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误解;宋苓倒也不恼;她惊喜地望着茶盏;“呀;咬盏了……”
虽然这也是大姐城府气度的表现;但现在的宋竹却是心浮气躁;很难欣赏钦佩大姐的修养;她咬着唇;执拗地说道;“大姐,这种事可儿戏不得。”
“又何曾有人和你儿戏了?”宋苓把茶碗放到宋竹跟前,笑容还是不变,“我倒是觉得,你把此事看得太大了些。”
“我倒是不把我的亲事看得太大,”宋竹的眉头越发紧蹙,“只是七哥的身份明摆在这里,难道大姐就不把咱们家里人的前程看在眼里了吗?”
“那怎么会呢,”宋苓倒是越发笑得胸有成竹,“但我倒是要问你了,三妹,难道在你心里,咱们家的爹爹、叔叔、哥哥、弟弟,都是要靠姐妹们的亲事才能成事的么?”
宋竹顿时语塞了,她知道大姐的意思,只是却觉得这多少也算是歪理。“虽不说是让我的亲事对家里人有益,但也不能因为我说一门亲,就妨害了家里人的仕途前程吧?”
“若是今日,七哥是东宫太子,那这话我也不会说出口。如今他既然已经绝了自己过继的路,又或者说,他宁可不再过继,也要娶你,我倒是真觉得,你可以仔细想想,不必过分以家中人为念。”宋苓现在也不问宋竹是否愿意了,“即使有个宗室女婿,那到底也只是宗室,碍不着爹爹、叔叔什么,至于大哥、二哥他们兄弟,真的要进政事堂,那也是十几二十年以后的事了,到那时候,还有谁会记得七哥曾被入继的事情?真要计较,七哥曾在爹爹这里读书的事,也能用来妨害大哥、二哥,不计较,哪怕七哥就是皇子呢,也没有人去计较。你若真是对他有意,就不必太顾忌家里。”
她似乎是想到了陈珚方才的说话,也忍不住径自轻笑,“再者,我看七世子为人虽然是精灵跳脱了点,但主意很正,做事也大胆,给我以颇有能耐的感觉。虽然是个宗室,也做不出什么事业,但起码一份家业是能经营出来的,你跟着他不会受苦——其实要我说,择偶这回事,还是看人品,不必看家业。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