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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识到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已经到这地步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是,她换下了小礼服,径直去浴室洗了澡。
沐浴好出来,贺培安还是没有出现。她坐在沙发上,打理自己已经吹干的长发。偌大一个房间,落针可闻,安静得让人有些心里发颤。四周散发着强烈的贺培安的气息,更是加剧了她的惊惶不安。
指针转啊转,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指向了深夜两点。江澄溪前一夜本就失岷,加上白天到现在精神紧绷,到了这个时候实在支撑不住,便阖眼睡去了。
不过睡意到底清浅,蒙蒙胧胧中听见楼梯有动静,她便倏然惊醒过来。虽然未睁眼,但她依旧感觉到有人推开了房门,脚步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她闻到了贺培安身上的味道,感觉到他的脚步似停顿了数秒,然后径直进了浴室。
卧室里安静极了,可以听见浴室里头流水泠泠之声响起又消失。这一过程中江澄溪只恨自己怎么不晕过去。不过片刻,浴室的门被人啪嗒一声拉开来,她被这声响弄得心头猛地一紧,手不由得揪紧了薄被。
贺培安带着与她一样的沐浴露香味,掀开了薄被:“过来。”
江澄溪唯有屏气装睡。除了装睡,她还能怎么办?!
贺培安在边上嗤的一声冷笑,缓声道:“再憋就要断气了,给我过来……”江澄溪心惊胆战,最害怕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贺培安不耐烦了,翻身压上了她:“今天是洞房,我可不想触我们贺家的霉头。”
三元有个说法,洞房花烛夜新婚夫妻如果不同房的话,新郎家会倒霉。这个说法由来已久,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倒鲜有人去探究。毕竟新婚夫妻怎么可能不入洞房呢?
江澄溪又惊又怕,贺培安带着酒味的唇一直落在她的脖子上,他微笑地威胁她:“不要再乱动了,否则我就疼死你。”他的呼吸杂乱无章地喷在她脖子上,那么烫那么重,令江澄溪产生了一种他真的会一口咬下去的错觉……
婚后第一天,贺培安便消失了。江澄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生活,一个人吃早餐,一个人吃午餐,一个人吃晚餐。她没有问贺培安的去向,她根本不想知道,甚至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晚上,她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偌大的餐厅里吃饭。小九才对她道:“贺太太,贺先生有事出国了。”
小九大概也觉得贺先生把新婚的妻子扔在家里,一声不听地走了,这件事情做得不够地道。但是贺先生是boss,轮不到他来非议。小九说完,见江澄溪的脸色依旧不是太好,以为她是在生贺先生的气,于是,支吾着补充了一句:“我听向先生说贺先生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还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江澄溪心里暗喜,可面上不敢露出半分。那个晚上,江澄溪大约是精神放松了下来,睡得极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阳光普照大地了。她睁眼的瞬间,只觉得身体懒散的,有睡饱醒来的那种舒畅欢悦,底下被褥软如云团,叫人深陷其中,再也不愿起来。她习惯性地想伸懒腰,可下一秒,突然意识到她跟贺培安结婚了。
江澄溪倏然睁眼,惶然地环顾四周,四周还是昨晚她阖眼前一秒的那个模样,窗帘拉得严严密密,所以室内光线昏暗温柔。
卧室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个认知让她彻底松了口气。她翻个身,将自己深深地埋进枕褥。如果这是场梦境,那该有多好啊。可卧室里陌生的一切都冰冷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是啊,不是梦。唯一庆幸的是,贺培安还要过几天回来。江澄溪决定先回家看老妈,再约王薇薇去看场电影,放松放松绷紧的神经线条。
可一坐进车子,她便见小九拉开门也跟着坐在了驾驶位置上。江澄溪一怔,不会吧,人高马大的小九难不成还要继续跟着她?
小九不等她发问,便已经开口: “贺太太,是贺先生吩附的。”
江澄溪无奈,最后只好怏怏不乐地默许了。
虽然才隔几天未见,且在这几天中还通了好几个电话,但石苏静一见江澄溪,就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回。大约是没发现什么被虐待的痕迹,才稍稍松了口气。可还是免不了优心忡仲地问起贺培安:“怎么样?他对你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 ”
看母亲的模样,似自己随时会遭遇家暴一般。江澄溪不免含笑着说些粉饰太平的话:“妈,其实他对我很好,只是他习惯板着脸而已。”什么事情都是习惯的,哪怕是撒谎。江澄溪发现自己说谎都说得快飞起来了。看,现编现卖,多么的溜啊!
江澄溪忽然意识到一点,就算她再怎么想家,她也不能经常回来,多说多错,搞不好哪一天就露馅了。反正嫁都嫁了,让父母以为她和贺培安彼此相爱才结婚、过得很幸福之类的比较好。否则两位老人日愁夜愁的,这日子都没发过了。
石苏静将信将疑:“真的?”
江澄溪重重点头:“当然啊。”然后她扯开话题说起小九,似是而非地吐了一肚子的不满,“他啊,还给弄了那么人高马大的一个人,我都快烦死了。我都这么大的人,难道还会迷路不成?”
这些喋喋不休的怨言听在石苏静耳中便是另外一种味道了:看来小贺还是很紧张自己这个糊涂蛋的。
见母亲的脸色微松,江澄溪从沙发上起来转了一圈,嘟囔道:“我这几天醒了吃,吃了睡,都快胖死了。妈,你看我是不是胖了?我觉得我肚子上肉多起来了……”她顺势抓起母亲的手摸自己的腹部,“你摸摸看……”
石苏静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把她的手从腹部拍打了下来:“哪里胖了?你还年轻,可千万别学那些不好的,乱减肥,把身体折腾坏了!你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身体不好,老了可有苦头吃了。你看看妈妈这个活榜样就知道了……”
石苏静一辈子就吃亏在自己的病上。她向来争强好胜,无奈自己的这个病,在单位的时候,哪怕是手上的技术活再好,可三天两头的病假,眼挣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事一个个升做了小领导,说话走路都带风。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好在江阳的工作稳定,收入也尚可,所以后来她就提早办了退休。
几个小时在母亲石苏静甜蜜轰炸中度过,说来也奇怪,以前每次江澄溪只要一听母亲的话起了个头,她就赶紧各种“遁”。这一天居然没觉得厌烦,还恨不得像条哈巴狗似的一直围在母亲边上打转。
吃饭前,她从柜子里取了小药箱:“妈妈,我给你打针吧。”石苏静的糖尿病必须在饭前注射短效胰岛素以控制餐后高血糖。
石苏静摸了摸她的头发,感慨地道:“囡囡,妈妈觉得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把你健健康康地生下来,让你健健康康地长大。”
江澄溪眼眶微红:“妈……”如果不是母亲拼死也要替父亲生下个孩子的话,这世界上哪里会有她的存在?所以啊,一直以来她都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一时间,母女两人在沙发上静静相依。
王薇薇的电话打过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江澄溪,半个小肘后,新广场咖啡吧见。”
临走时,江澄溪特地把苏小小和它的窝一起带了出来,这些年,苏小小一直陪着她。以后,在贺家,至少还是有苏小小陪着她,她不会那么孤单吧。要孤单,至少也有苏小小陪她一起孤单!
那天下午,江澄溪带了小九这个跟屁虫与王薇薇一起逛街,江澄溪看小九,看哪儿就觉得哪儿不舒服,心里头一百个别扭。
不过王薇薇大小姐却觉得不错,趁小九提着东西亦步亦趋地进在她们后面,压低了声音在江澄溪耳边道:“你傻啊!多好的劳动力,司机、保镖、还兼职提货工、搬货工,最重要的是免费!免费的!唉!这年头,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节奏,就是你这样的!”
江澄溪:“让他一天到晚跟着你试试?不出三天,你就会发疯了。”
王薇薇耸耸香肩:“我ok啊。前提只要你们家贺先生同意就行。”
提及了贺培安,江澄溪就自动自觉地封了嘴。王薇薇这家伙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见血封喉。
王薇薇兴致高昂地从广场的一楼逛到了五楼,走过路过绝不错过任何一家。不知不觉逛到了内衣部。她也不管小九铁柱似的杵在走道一旁,挑了几件,在身上比画。比着比着,她忽然想起某事,转身冲江澄溪撇了一个媚眼,脸上尽是促狭的笑:“澄溪,我送你的新婚礼物你派上用场没有,是不是战况激烈……”
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陪逛的江澄溪,正饮着小九刚买来的咖啡,结果被王薇薇的话给惊着了,咖啡一下子呛到了气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阵狂咳,眼泪都出来了。
王薇薇她的礼物是一套性感内衣,那两块薄薄的网状物至今还留在她自家卧室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
王薇薇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一边佯装大吃一惊:“不会吧,激烈到这种程度?”说罢,她吃吃大笑,凑过来,“你丫小样,具体啥情况,你且细细说来。”
江澄溪咳了片刻才恢复,瞧了不远处的小九,又急又羞:“王……王薇薇,你要是准备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呢,我会跟你菊脸。”
王薇薇咯咯大笑,斜着眼糗她:“还脸红呢?拜托,你都已经是已婚妇女了。”
她俯在江澄溪耳边,说出一个结论:“这么说来,至少证明了一点,贺培安不是个弯的,但还是有可能是个双的。”
如果贺培安是弯的,真好男色就好了,可问题是他不是呀。江澄溪瞪了她一眼,不说话。她哪敢议论贺培安这个啊,万一被他知道了,那还不一把拧了她的脖子?她记得那个晚上,贺培安的呼吸那么急促那么重那么烫,一直落在她的脖子上,一度令她以为他真的会咬掉她的脖子。
江澄溪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似那里还残留着贺培安那可怕的热度。他要是个弯的,整个三元城大概就没一个男的是直的了吧!
王薇薇显然不愿意放过她:“澄溪,作为你的好友,我不得不说一点,你那老公长得吧,其实算是对得起党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