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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恕伸出头朝后面再看一眼,空空荡荡的大街,很难见到车辆,更别说有跟踪车辆了。“好像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不客气。是送你去哪儿呢,还是找地方喝一杯压压惊?”
“最近很狼狈,不敢喝酒。我今晚无法回家,随身物品都不在身上,能不能再请你帮个忙,拿你的证件替我开个房。我天亮后可以还钱了。”宁恕说话时候,又不时看看自己一侧的倒车镜,似乎真的没有跟踪的车子了。
“不巧,这忙帮不上,我半梦半醒出来的,没带身份证。如果你不怕信誉被我玷污,我家客厅沙发可以将就一夜,我没力气帮你想其他办法了。放心,没有什么伯父伯母需要你应酬。”程可欣一边说,一边继续打哈欠。
“谢谢。但这对你不好。我来开车吧,你指路。”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程可欣迅速将车子停到路边,与宁恕交换位置。坐下来,还是打着哈欠道:“我家,我家,你挖掘记忆吧,我困死了。”
宁恕看向程可欣,见她果然抱臂闭目打瞌睡,既不大惊小怪,也不表示严重关切,甚至没说一句多余的话,仿佛只是从车站顺道接一个老友,好生家常。宁恕紧张地绷了半天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下来,脸皮稍有些僵硬地开了个玩笑,“今天真是衰到家了哈,坐旁边美女竟然能睡着。”
“去死!要是敢找不到我家,我让你深刻体会什么才叫真正的衰到家。”程可欣说完,稍侧个身,背着宁恕继续睡她的。
宁恕又看了程可欣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停了会儿,才将车子启动。他当然不会开错路。
路上很静,整个城市都很安静,车里更静。宁恕不知道程可欣是不是真睡,他估计程可欣是怕他尴尬,假装睡着,免得两人还得对话。但他还是对着似乎睡着的程可欣道:“我虚岁六岁那年,我爸杀人后伏法。他那一生是个典型的时代悲剧,先是因公致残成为劳模,名至而实不归,而后改革了,他因残而下岗,愤而杀了逼他下岗的人。而无论他身前身后,我们一家其他三个都跟着他受罪,我们被苦主一家追打,打得隐姓埋名客居异乡,大学毕业后被勒令不许回家发展。我是家中唯一男丁,我不信邪回来了,然后,你都看到了。”
宁恕说完后看向程可欣。程可欣却是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看一眼宁恕,道:“咦,没开错路。进大门直接下地库,B232,我的车位。”
宁恕不由得又看一眼若无其事的程可欣,“呵呵”了一声。
程可欣道:“刚才我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什么在叫。你?”
“蚊子。呵呵,想不到今年蚊子出来得这么早。”
“啊,开车时候它咬我可怎么办啊。”
“烈日下曝晒呗,人都受不了车里的高温,还能杀不死蚊子?”宁恕一边小心翼翼地下地库,一边也只能若无其事地寻开心。
“好主意,天才啊。”
宁恕又忍不住看程可欣一眼,找到车位将车子倒进去。可他出来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四周看了下,寂静无声的车库令他安心。
程可欣出来斜睨宁恕一眼,指点宁恕一起去电梯。一路什么人都没遇到,很是顺畅地直接进入程可欣的家门。
程可欣将门一关,对站在客厅中央打量的宁恕道:“饿吗?”
“不饿。”
“OK,那是客房。现在开始,楼下归你,楼上归我。大宝,明天见。”
宁恕如释重负,冲程可欣的背影道:“谢谢。”
程可欣忽然站住,扭头道:“要不你报答我一下,蔡凌霄的号码是多少?我前阵子赌气删了她的号。”
“她的是1380……抱歉,好像尾数是2。”
程可欣拿她的丹凤眼斜飞向宁恕,“我的号码更不容易记,哼,看在你背得出我号码的份上,哀家对你既往不咎。晚安。”
宁恕惊讶地看着程可欣在楼梯后消失,不知道她是什么想头,他现在脑子很乱心里很烦,没精力挖掘,他很感谢程可欣什么都不问,让他不用纠结该怎么说以及解释些什么。今天一天他衰到极点,他倦了,他只想一个人呆着。好在,程可欣让他一个人呆着。
可宁恕都没来得及发呆,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堆棉织品打中。他捡起一看是毛巾浴巾什么的,抬头,程可欣早不见了。宁恕真有些无所适从,可又觉得轻松。
第24章 第 24 章
那一年,大四的宁宥应邀参加面试,而她现在的上司宋总是面试官之一。
应答完毕,一位人事负责人微笑道:“小宁,今天的面试就这样。我们为每一位面试生安排了住宿,就在附近的招待所,你先回接待处,等会儿与其他免试生统一安排。”
宁宥脸上依然是怯生生的微笑,道:“谢谢,不用了。我已经请同学帮忙订了他们学校招待所的床位。想请问今天下午和明天有没有其他安排,我可以按时赶来。”
人事负责人笑道:“我们通知书上有疏忽,忘了提统一安排食宿这一条,害得有几位同学还买了今晚连夜回去的火车票。来也是夜班火车,回又是夜班火车,中间都没歇一口气,真辛苦你们。还是女孩子心细,自己提前安排好了住宿。”
宁宥依然微笑道:“我没有工作经验,不知道能安排食宿。我只是想,如果万一因为这么多人面试的时间不可控,一天时间不够用,我在这儿住一晚多打一天余量会比较保险。而且如果结果出来得快,我下午或者第二天过来问一下,就能尽早知道结果,尽早做出下一步的那排。因此住一天有必要。”
宋总不禁笑道:“典型的工控人员思维。面试结束之前,我额外问你一个if,if 你被我们录取了,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我能不能理解为:换句话说我对贵公司有什么要求?我希望工作地点在上海。我家是单亲家庭,我需要留在上海就近照顾弟弟,未来等妈妈年老时,就近照顾妈妈。”
人事负责人公事公办地道:“我们希望新进员工服从工作安排。”
宁宥脸上虽然挂着柔弱的微笑,嘴巴却不屈不挠地道:“对不起,我需要为家庭担负一份责任。”
一屋子的面试官面对着娇嫩却一本正经的脸都想笑,宋总却当场拍板道:“我要定她了。”
宁宥一脸惊讶地鞠躬告退后,年轻的宋总对旁边同事解释道:“这位女孩外柔内刚,做事有计划有准则有责任,再加上专业成绩优秀,素质极佳,完全可以让人忽略女生不宜从事工程技术的金科玉律。值得培养。”
外面,简宏成对原本接受宁宥书信委托的田景野威胁利诱恩威并举各种胁迫各种霸道,才挣得清早独自从火车站接宁宥直奔面试考点的机会。他自然是对此甘之若饴的。但他不会傻傻地等在大门外,他早轻而易举地混入面试等候者群里,既能舒舒服服喝着公司提供的茶水坐等,又能第一时间看见从考场出来的宁宥。等待期间,他综合面试出来各位学生的叙述,心里准备好了两套方案,一套是劝慰,一套是激励。结果应该不会第一时间出来,那么如果宁宥感觉现场发挥不佳,他就劝慰,反之则激励。
简宏成想不到宁宥是笑得都看不见眼睛地走出来。他从未见过笑得如此彻底的宁宥,他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冲过去问:“成了?”
宁宥不便当着一屋子还不知道结果的面试者直说,可又难以抑制激动,对着简宏成两只拳头在胸口直发抖,脸上的表情憋了又憋,好生丰富多彩。简宏成完全读懂宁宥的表情,简直比自己成功还兴奋,他一把拉起宁宥往外走,虽然被宁宥甩掉手,可两人心无旁骛若穿花拂柳一直走到楼梯间,简宏成将门一关,压着嗓门激动地再问:“成了?”
“竟然当场拍板,真的,竟然当场拍板。我还以为最起码也得明天呢,天哪,竟然找到工作了。”
此刻的宁宥高兴得完全忘了面前的人是仇家之子,又说又笑又尖叫,还捏着拳头团团乱转,直到撞到简宏成身上,才一愣抬头,见到笑得嘴巴都嚯到嘴角的一张大脸,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怔怔对着简宏成,一张脸渐渐地从灿烂的笑变为尴尬的僵硬。
简宏成早习惯宁宥的臭脸,觉得理所应当,反而前面的笑脸那是他的大赚特赚,他好赚了。他笑嘻嘻地仰开脸,不让宁宥觉得他莽撞,小心地道:“走,我们去看看人事还有什么安排,然后我们去住下,再看看田景野有没有从实验室里钻出来,一起吃晚饭。”
“你……不忙吗?”宁宥扭扭捏捏地。
“我不领着,你找不到路怎么办。”简宏成用力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恨不得绕着宁宥转圈子。
可是,下一刻,在路口,宁宥疑惑地叫住简宏成,指着路牌道:“你确定你走对路了?”
简宏成抬头一看路牌,心里冷汗直冒,不得不收起大尾巴狼的样子,灰溜溜地从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掏出快翻烂了的地图。而且,还在他念着“上北下南”转着地图找不到北时,宁宥一指点明方向。简宏成只能咧着嘴笑,“我这不一贯的坚定不移的就是个路痴吗。”
因此,当简宏成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两人一起站在四星级酒店门口时,宁宥再也忍不住,即使只伸出两枚手指,也能精确而有力地一把揪住简宏成的衣袖却不触及皮肤,疑惑地道:“路痴会不会太离谱,确定这是你们学校招待所?”
简宏成强忍他有能力为心爱的女孩提供最好环境的得意,假装举重若轻地道:“是这儿。我们系开个国际会议,我是会务之一,今天正好有几个房间空出来,闲着也是闲着。走,我们进去,房间钥匙你拿着。”
宁宥完全没有怀疑,简宏成这人一向说一不二,她早习惯信任他,唯一焦虑的是,“我们这样子进去,行吗?”
简宏成豪迈地道:“跟着我!”
宁宥深信不疑,深吸一口气,外强中干地一步不拉地跟着简宏成朝里走。她想做出书上拎着耳朵叮嘱的高贵的目不斜视,可她这是第一次走近豪华,她忍不住不看。而她越是反应强烈,内心挣扎,简宏成偷眼看着就越得意。宁宥自然不会知道,简宏成为了她这一晚的住宿,卖身给勤工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