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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国语Ⅱ”的课堂上,被老师指名的同学,正朗诵着夏木漱石的小说——《心》。
对拓也的恐吓,到底要怎么处理才好呢?
现在心里唯一很清楚的,就是照拓也的要求乖乖把钱给交出去一事,根本办不到。
拓也恐吓人的手法相当拙劣。从他的态度一开始就看得出来,他会不断地来向自己伸手讨钱的。
在恐吓别人的时候,就算是一眼也会被看穿的谎言也好,胁迫者都该告诉对方自己只会要一次报酬。这样被恐吓的人,还比较可能老实地答应所有要求。
“……我在两天前去了由井海岸,蹲坐在沙滩上,直看着那些外国人在海边玩耍的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反正秀一也不相信拓也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自己一定要谨记于心的一大原则是:“绝不屈从于恐怖分子或胁迫者的威吓。”毫无意义的让步,只会让对方的气焰越来越嚣张,并无法挽回局面。应该从一开始,就要抱着觉悟必须做出某种程度的牺牲,来想出根治的办法才行。
不过就难在该怎么办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在这样的情形下,最极端的手段,就是把石冈拓也跟曾根一样“强制终结”。
但是,这方法很明显地有其阻碍存在。
石冈拓也既然知道我已经杀害过一个人了,理所当然地,他会预想到自己也有可能遭到攻击。
在这一点上,便跟出去曾根时的情况有着绝大的差异。曾根毫无警戒心。他大概连做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杀害吧?
想达到完全犯罪的话,这点会是一大阻碍。
那么,换个方向来想,这回对自己有利的有哪几点。
首先他立刻想到的,就是体格上的优势。曾根是个壮硕的男人,在他的人生中大概也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即使他后来成天泡在酒桶中过日子,但跟他正面冲突还是没有自信能赢。
可是,这个石冈拓也,就完全不需要害怕了。拓也老是虚张声势,虽然像匹狼般独来独往,不过,他总是单独行动的理由,是害怕和真正的恶棍牵扯在一起。就连要反抗自己的双亲跟兄长,都得用到刀子才能给自己壮胆,实在没种。
拓也身材也还算高,但骨架纤细其实没什么力量,怕是赤手空拳,也可轻易地做掉他吧!秀一在脑海中演练具体的过程时,感到一股如呕吐的震惊。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这和杀害曾根的情况不一样。拓也再怎么说也曾经是自己的好友。现在我竟然像是要踩死一只小虫一般地思考着要杀害他。难道只要曾经杀过一次人后,便可以毫不在乎地再度夺走人命了吗?
……可是,事实上的确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就算乖乖把钱给拓也,恐怕也不能终止他的恐吓。要是我杀害曾根的事被揭露的话,受到波及的,恐怕不只自己而已。母亲将会多么难过?而遥香她……。
看来似乎非干不可了。
“……在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打从心底钦佩你,因为你不客气地打算从我腹里挖出某种活生生的东西。因为你企图把我的心脏剖开,想啜饮流出其中的温暖血液。那时我仍活着,并不愿意死去。所以便相约他日再见,藉以拒绝你的要求。现在我要撕裂自己的心脏,把自己的血液向你的脸喷洒过去;当我的脉搏停止的那一刻,如果能在你身上绽放出新的生命花火来,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刀子。
课堂上朗诵着的《心》的一小节,仿佛上天的启示般在秀一耳里回响着。
那刀子是不可多得的存在。就算警察去调查那把刀的来源,也查不到这里来。知道我现在保管着这把刀的,就只有拓也本人跟我两个当事人……。
想到这里时,秀一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也知道这件事。
那就是纪子。在江之岛约会的时候,自己曾经脱口讲出这件事。
我干嘛这么多嘴呢?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封住纪子的口呢?
不过仔细想想可以瞒混的藉口也很多。只要推说自己在那之后,便把刀子还给了他也就成了。
日野原老师的目光忽然转了过来,秀一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课本上。无论自己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点子。而且,纪子再神经质也不会怀疑到这里来。之前期中考已惨遭滑铁卢,如果现在又被发现上课不专心的话,老师们可是会对自己投以多余的关切目光。
以前虽然读过夏木漱石的《心》,但是故事情节已经全忘光了。课本上写着精华版的小说大纲,于是秀一匆匆忙忙地浏览一遍。
主角被认为是夏木漱石的投影,而故事便是在主角偶然间与“老师”这个人物相遇后而展开的。它主要的情节便是主角所收到的这封“老师”所写、等同遗书的信中自我告白的部分。
在东京的大学求学时,“老师”爱上了住宿处寡妇的独生女儿“小姐”。而在那时候,“老师”同时也和生活困苦的好友K住在一起。K原本是个性格孤僻的人,但是,后来他终于渐渐融入住宿家庭温暖的气氛中,并且也在不知不觉中对“小姐”怀抱着爱慕之意,并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
而“老师”则相当冷静地,观察着这三角恋情中的情敌。
“当我发现K游走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而彷徨不已的时候,我便努力地找出能将他一击而倒的胜机,趁虚攻入他的弱点。”
“老师”不只是用言语在精神上压迫着K,他甚至装病替自己制造机会,将K封杀出局,促成自己和“小姐”的婚事。
然后,在某个晚上,“老师”发现K自杀了。
“在那时,我的第一个感受,与突然听到他的恋爱告白时的感觉几乎相同。当我再看一眼他房里的情形时,我的眼珠就好像是玻璃珠做成的假眼一样,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当时我能做的,只是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眼前的景象像一阵疾风般急速扫过,心想,这下惨了。那一去不回的黑色光束,穿透了我的未来,在一瞬间凄惨地照透了我的一生。于是,我忍不住害怕得全身发抖。”
这个男人,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秀一读到这里,觉得相当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漏读了什么重点部分。或许K的死亡是被巧妙伪装成自杀事件的,事实上是“老师”杀害了K也说不定。
但是,无论重复读了多少次,都找不到描写这些内容的段落。
事情的发展全如“老师”所愿顺利地进行,根本没有后悔的理由吧。这连完全犯罪都算不上,“老师”也没弄脏自己的手。
而接下来关于“老师”痛苦懊恼的描述,更是超过了秀一能够理解的范围。
“过了一年之后,我还是没办法忘怀K的事,并且经常为此而感到良心不安。为了派遣这种不安的心情,我浸淫阅读的世界里。就这样,我开始过着一种忘情于书中的生活,并等着有一天能把自己所学的成果向世人公布。然而,像这样勉强地订定目标并等待着使命达成之日,说来也不过都是虚构的假象,令我不快。于是我再也无法专心埋首于书堆之中,又开始抱着袖手旁观的心情观察人生百态。”
“同时,我也不断地来回思索着K的死因。”
“从那时开始,我的心中常常会闪现恐怖的阴影。刚开始的时候,这种感觉偶尔会从外界袭击我,令我感觉害怕又惊讶。但是,不久之后,我的心就适应了这种恐怖的光影,最后更认定这种可怕的影子不是从外界来的,而是从一生下来就潜伏在自己心中的存在。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脑袋有问题,但也不想请医生来诊断我的情况。”
这只不过是忧郁症在作祟而已吧!秀一这样想着。充其量不过是以K的死亡为起因而引发的一种罪业妄想症……。看来大概是“老师”神经细胞内的血清素不足,精神才不正常吧。如果他愿意早点接受精神科医师诊疗的话,情况也许会好转些。不过,话又说回来,明治时代的精神科一声有没有办法完全治好忧郁症,倒也是一大疑问。
之后,“老师”那脆弱的心灵,终于再也撑不住了。
“……当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如困于牢狱般的痛苦折磨,并且又无法突破这桎梏的束缚时,我认为唯一能够轻松解脱的办法,就只有自杀而已。也许你会瞠目结舌地问为什么。但这股紧紧勒住我的心、不可思议的可怕力量,除了往这条路前进外,我也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边听着这一段朗读的内容,秀一也渐渐开始感到烦闷,胸口一阵苦涩。
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不知何时,在自己面前的选择,会只剩下自杀一条路而已。
这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自我了断,一了百了。家人也许也不会受到连累。如果我死了,想必拓也那家伙也不会故意暴露出我杀人的事实。而且听说杀人嫌疑犯死了的话,警方的搜查热忱也会降低不少……。
不行。
自杀是最后的手段。
如果一切计划真的都失败了,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吧。
没问题的!我一定办得到!
曾根那个酒精中毒的人渣,不就照计划而“强制终结”了吗?至于拓也,应该也能顺利把他处理掉的。
从刚才起,视野的角落里便一直出现纪子的身影。她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难道,是自己的样子有哪里不对劲吗?看来我还是得小心点才行。绝对不能再让纪子起疑心了。动作一定要看起来很自然,让她觉得我跟平常没什么差别。
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直到那堂课下课之前,秀一始终都无法正面迎向纪子的目光。
Part·3 心
秀一打开日光灯照着那把戈博的马克二型刀,然后仔细地端详着它。
光只是这样看着它,就能感觉到这把刀所具有的危险性,看来似乎是系出名门的好刀。在刀身靠近刀柄的地方,刻着“GERBER”;而接近中间的地方,则刻有“MARK Ⅱ”的字样。秀一在网路上用这两个英文单字搜索相关的资料,才了解了这把刀的相关背景。
这把刀基本上属于“短剑型”的刀身,两面都有锋利的刀刃;从前端来观察刀身的形状,则是呈现扁平的菱形。这种形状,似乎就被称做“蛤蜊刃”。
所谓的马克二型刀,除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