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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消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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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们该如何走下去呢?我卡壳了…… 

  老驴在吉他上弹拨了一个Em和弦:“你说郁婕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我不了解,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我们的一个朋友。 

  他又弹了一个Am和弦:“我觉得她说话的语气,做出来的动作,那眼神,那表情,那种种给我的感觉,太像……她了。” 

  我说是的,她很像失踪了一个礼拜,又回来的——孔雀。 

  一个G和弦后,他又说:“但是其他同学的脑子中仍然没有想起孔雀。” 

  我说但是他们已经能感到一种异样。就是这种异样的感觉,才让我们把郁婕同孔雀联系到了一起。 

  老驴按下D和弦:“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但她们实在太像了。” 

  我笑了起来,换言之,如果你真要娶一个像孔雀那样的女孩的话,孔雀不在,你会选择郁婕。 

  他连续拨了G、C、Bm和弦。没有回答。 

  我说:“老驴……” 

  “干么?” 

  “你动情了。” 

  “扯淡。” 

  “你可以在语言上欺骗我和你自己,但你的音乐却背叛了你——你的音乐显然在说:‘那曾经爱过你的人,就是我。’” 

  “我想弄清楚。”老驴说,“郁婕到底是不是她?” 

  我说,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是她,那么找到嘉嘉也就不会太困难了。 

  43 

  入冬以后,小黄河的水质发生了变化。河中的鱼很悲惨——身上的肉劈里啪啦地往下掉,而它却活着,痛苦地游在水中。一个在河边钓鱼的老人看到了这样的标本:鱼在水中游,鳞片脱落,肉也脱落,没有了鱼鳍,可以看到骨头…… 

  那个不大聪明的老人,以为得到了便宜,他认为是有人迫害了这条鱼——捉到了又放掉了。于是他把鱼捉回家,红烧或者清炖了。总之他身上的肉也开始往下掉。 

  当我们见到他时,他的肩膀上已经露出了骨头,在惨白的肌肉下,恶心极了…… 

  牛城的小黄河被污染了,而造成这个事件的主要原因,就是那天我们没有去欢庆运行的化工厂。化工厂很不负责地把污染废水排放到了小黄河中。 

  市民不同意这样干,大家宁可让少些就业的机会,也不同意把故乡的河就这样交待给这家化工厂。 

  示威游行那天,我们也去了。当时人们分了两部分,一群去了化工厂的大门口,一部分则来到了排污口中。 

  我们都很激动,对我而言,这种激动情绪完全是比我大的那些大学生们给煽动出来的。我们目光炯炯,脸色通红,随时准备大干一场。我们的口号洪亮,高举大牌,在排污口上徘徊。 

  我觉得我挺英雄,挺激进的。可是就在我兴高采烈的时候,一个老婆子对另外一个和她一起买菜、途经此地的老婆子说:“他张婶,这阵势我怎么这么眼熟?” 

  “是四九年十月吗?当时我记得那些听了他老人家宣布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之后的年轻人,也在街上这样闹的。” 

  “不是,好像没那么久远。”那老婆子看了一眼我们这些学生,“当时净他们这年龄的孩子闹腾。” 

  “噢,那您说的就是七二年前后了……” 

  ——是那文化大革命…… 

  我、老驴和老刚、蔺猴他们都丧了气,将牌子扔到河中,退到人群后面,躲在墙角下抽烟玩。 

  老驴开始东张西望。蔺猴说:“不用找了,老师没有来,你抽你的烟吧。” 

  老驴说:“不是。”就不再解释什么了。我知道他在找郁婕。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们的面前走过去。我条件反射般的把烟藏了起来。我的朋友们在我一系列的行动下,也都藏起了烟。一起问我看到谁了。我指着一个背影,说就是他。 

  大家一起看那个男人。他的步伐很矫健,表情木然。但他的眼睛中充满了仇恨和不满。想必他也是个抗议的人,但他没有在行动上附注任何行动。只是远远的站在人群的后面,看着事情的情形。他这样让我们的朋友想到了警察。 

  “不会是个便衣吧。”老刚说,“电视中总是这样说的,便衣混到人群中,专门找‘出头鸟’的麻烦。” 

  “不像,便衣应该不会这样引人注目的。”蔺猴说。 

  “也未必。”老驴说,“现在的警察一有机会穿便衣总是这样的。” 

  我说:他像我们一个同学的家长。 

  大家问我是谁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老驴。 

  老驴的眼睛显然闪亮了一下,连忙回过头看那个男人。接着他冲我做出了一个表情。似乎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并清楚的告诉我,他同我想到一块了。 

  那个男人,是孔雀的父亲……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第四部分 非礼勿视

  第26节:我都痒了

  44 

  我们跟踪那男人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跟丢了。毕竟我们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人员,对跟踪这门艺术根本就说不上了解,更不用说精通了。但我们对此行到有了些收获,因为当我们发现孔雀的父亲消失在楼宇中时,自己正置身于牛城科学院的门口。 

  已经到中午时分了,于是我和老驴心情沮丧,下了一家馆子。找了张相对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老板问我们要什么,老驴说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呀?老板说:红烧鱼、辣子鸡、爆鱿鱼、红焖兔……我说行了老驴你就别逗了,老板,给我们上盘糖醋辣黄瓜条,一人一份水饺。老板无可奈何地回厨房了。 

  老驴说:“你也敢吃?”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看见老板正费劲地挠着后背,最后索性把身子靠在门框上蹭了起来。 

  我笑着回过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还以为这是什么好馆子呀。” 

  “好说歹说这也是牛城比较有名的‘潇湘酒家’呀,”老驴说,“真不卫生。” 

  事实证明,三年后,那家饭店变成了一家保险公司的营业部,厨子和老板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看着他那样,我都痒了。”老驴耸着肩膀说。 

  “非礼勿视——小心人家打你小子。” 

  “你说那个男人会是在科学院上班的吗?”老驴问我刚才跟踪的男人“我想我们去问也不一定会问出来,因为我们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他的姓也是通过孔雀,但是现在孔雀也消失了。——班级集体照上也没有她。?

  “算了,先吃饭,吃饭!”我有些心烦意乱,“——哎!老板,你怎么用我的汤洗大拇指呀!啊!你们这里管面疙瘩叫水饺吗?噢!这是黄瓜吗还,你不会连茄子和黄瓜条也分不出来吧!” 

  “你们两个小子来这儿用嘴是吃饭的还是犯贫的!”老板也不个善茬。 

  “你开这店是让人宾至如归还是让人视死如归的!”我们也针锋相对。 

  “行呀小子,跟大爷我这挑粱子呢?” 

  “是了,怎么样吧,告诉我们你哪儿劲打,要不打坏了你还得找地修去!” 

  “信不信我打得你们不知道北在哪儿?打一开始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我呸,上北下南,有本事就让我也找不到一回!告你,今儿你小爷不把你丫打上房,我对不起你!” 

  “真想和你爷爷动手是不是?鞋带系好了,别待会儿把你们打逃的时候,跑丢了鞋。” 

  “嘿挤搭起我们来了,丢这儿你也分不出来左右脚。” 

  老板捋着袖子冲我们走了过来,看上去就像是只抛锚的火车。我们心底也发毛了,想撤却拉不下那张脸来。 

  我知道当时我和老驴的心情都很差,总想找一个地方发泄一下,可怜了潇湘的老板,让我们这样的两个小流氓给耽误了生意,但好在我们俩也被打得够惨,算是补偿——两清了吧。 

  我们都挂了彩,各自的脸上也留下了青块和淤血。已经是冬天了,大街上没有冷饮摊,我们只好跑到科学院对面的那家饮吧中要了一杯可乐,把饮料喝完,用手绢分了两份里面的冰块,各自敷脸颊上。这天饮吧中的人不少,都是对面单位中层次很高的科学家,见到我们这样的半大小子,这样从容地处理各自的伤口,无不感到惊诧,有摇头感叹世道乱了,也有人看着我们替我们妈担心我们的未来。几个饮吧的小姐坐在吧台后面小声地议论我们。我们也什么也不在乎了,看着窗外,大有放任自流爱谁是谁的无所谓。 

  是我们感到了世界无所谓了吗?太多的可能性注定了太多的未来,以至于我们再努力,也未必可以达到目的。有些机会命中是你的,却和你失之交臂。如果我的未来,嘉嘉是我的妻子,那么我现在出门被车撞死了,那么她还会嫁给一个死人?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你永远不可能说“以后会怎样”、也没有不可能的。那么他们还在看我的什么呢?了解我的今天还没有意义,那么我的未来那样的缥缈虚无,那么的朦胧不清楚,你能指望我什么——我总不能自杀吧?我感到自己有多么的无助,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果我离去了,告别了这个世界,有谁人还会唱我的歌?他们会把我忘记,就像我从来未曾出现过,这是未来在和我开玩笑,还是过去同我作的游戏?时间这东西,挺讨厌。它完全可以让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忘掉。那么,嘉嘉呢?她曾经在大家的生命中,更在我的心里,那么她为什么会这样彻底的消失呢?我呢?老驴呢?孔雀呢?还有……白自涓?我老早就说过两个词:“过客”和“存在”。现在我还是这样理解,我世界上人呵,不管是我认识的,认识我的,我不认识的和不认识我的所有的人,都是为我而存在,在我的这个时间区域中,在我的这个个人的世界中,我不敢说我就是一个中心,但我觉得,我肯定在我自己的小说中是第一主角。可是……时间的混乱、未来的渺茫、过去的朦胧让我感到恐慌,感到无助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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