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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货时我要带你一起去。”我倒了杯酒,把杯子递给她,“给。你装奴隶的时间也够长了。我才不怕豪纳回来时看见呢。”
黛微微一笑,对我道过谢,这才接过酒杯。从那发白的指节可以看出,她很紧张。我知道,她现在非常害怕,不光是为了她弟弟,也是为了她自己。在宫殿里,她的身份是个奴隶,所有人都用对奴隶的态度对她。即使她喊破喉咙,说自己其实是个自由人,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再说,万一贾梅尔当场认出她来,我们这出戏就要穿帮了。那时候我们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黛刚把空杯子递给我,豪纳就带着两个金发孩子走进屋来。他在我对面的垫子上坐下,我则打量着两个孩子,然后看了黛一眼。
她看着那两个孩子,面无血色,呼吸急促,死死咬着下唇。可以看出,她对面前的景象又生气,又反胃,但我发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豪纳笑了:“如您所见,这两个奴隶都又年轻又壮实,当父亲正合适。”
两个孩子身上一丝不挂。他们沉默地站在我和黛面前,眼神木然地望着我们身后的地面。他们的脸是冷的,眼睛也没有神采。两人都刻意不看我的眼睛,仿佛只要避开我的视线,就能把自己藏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免受这份侮辱。我的手在铁链上握得生疼,只想对两个孩子大声辩解,说我其实不是该死的奴隶贩子,装成这样全是为了让另一个男孩获得自由……我感觉到一阵压倒一切的冲动:我想篡改他们的身份,把他们救出阿拉达的魔爪。——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重新成为有尊严的人。
我感觉黛在看我,于是也转过头去,缓缓迎上她的视线。她的脸上写满发自内心的同情。她理解我的感受。以前,听我说起过去的经历时,她只能置身事外地表示同情。但现在,她对身为奴隶的痛苦感同身受。
如果能帮她找到弟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怎样?”豪纳问道。我突然惊醒过来。戏还得演下去。
“我也不清楚,”我说,“他们看起来太小了。”
“你自己说想要年轻些的奴隶,我才带这两个来给你看。”豪纳皱起眉头,“他们会长大的。他们是北方人,将来会长得和你一样壮。”深绿的蛤蟆眼估摸着我的身高体重,这让我想起剑舞前打量对手时的目光。“再来点酒?”
“不用了,”我心不在焉地说着,将黛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后放下铁链,站起身,向那两个孩子走去。这出戏必须演得天衣无缝。我若有所思地慢慢绕着他们踱了几圈,但实在无法像买牲口似的抬手拍打他们。极尽所能地做足戏后,我僵硬地开口问道:“我怎么知道他们能不能生孩子?”身为奴隶的经历完全可能把一个未受阉割的人变成阉人。苏拉帮我长大成人前,我自己就深受其苦。
“他们都和宫里的女奴生过孩子。”
“嗯……”我双手叉腰道,“你要怎么证明给我看?”
豪纳笑了:“你真够精明的,沙虎。要我说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他说这话也许是想奉承我,但我听在耳中只觉得无比刺耳。不过,我还是回敬了他一个微笑。“谁都别想占我的便宜,豪纳。就算你是坦吉尔的代理人,也别想多骗我一个子儿。”
他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我是个老实人。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如果大家都说我不老实,很快就没人愿意跟我做买卖了。我的主人也会让我卷铺盖走人。我向你保证,这两个孩子对你都合用。你想要哪一个吧?”
“两个都先不要,”我简单地说,“我要货比三家。”
豪纳惊讶地挑起黑眉毛:“我们是这里唯一做北方奴隶生意的人。你要买北方人,只能通过我和主人。”
“想和谁做生意,我自有主意。”
豪纳盯着我,仿佛在估摸着我的斤两,等我改变心意。不过,他很快就微笑起来,拍了拍手,把那两个孩子打发了出去。两个小奴隶转过身去,消失在门口。“当然当然,和什么人做生意是你的自由。”豪纳哄小孩似的接过话头,见我走回原地坐下,他又拿起那只玻璃酒瓶来。“这酒怎么样?这是用主人的葡萄酿的。”
“我不喝葡萄酒,”我不耐烦地说,“阿奇维酒更对我胃口。”
豪纳突然惊觉似的哦了一声。——然后,他把酒瓶劈手向我砸来,同时大声呼救。
我站起身来,拔剑在手时,房间里已经满是魁梧的宫殿守卫。他们不是阉奴,也不是小孩,每人手里都拿着把锃亮的长剑。
酒从我脸上滴下来,浸湿了我的斗篷。我敏捷地挡开了酒瓶,但豪纳这一下让我错过了开溜的最好时机。代理人自己动作比我还快,这时已经退到我的威胁范围之外。“你还真是个老实人啊。”我嗤声道。
“这都是我的意思。”墙后传出一个镇定自若的声音,“他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一个人从墙边的密门里走出来。看来,他必定是阿拉达本人无疑。
坦吉尔穿着一套上好丝衣,周身耀眼的珠宝越发彰显出这位沙漠亲王尊贵的身份。他浅棕色的脸干干净净,显得相当年轻,唇上颌下都蓄有精心修剪过的黑色胡须。那微微下曲的鹰勾鼻让他看起来像只危险的猛禽。他红褐色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们。
“你就是沙虎?”坦吉尔一手捻着胡子问道。他的胡子闪着薰香精油的光。如果你喜欢他这整洁光鲜的调调,没准会觉得阿拉达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我一直想亲耳听听沙虎的咆哮声。”
“不妨再走近点。你不光能听见他咆哮,还能见识他的利爪呢。”
阿拉达大笑起来。他有副温暖清亮的嗓子。“不会的。我有很多特点,但‘愚蠢’绝对不在其中。多谢你的好意。不过,除非沙虎关进笼里,拔去爪子,我是不会走近他半步的。”他扫了“绝击”一眼,“我希望你能放下武器,乖乖合作,也省得我麻烦。”
“要我束手就擒?”我怒视着他,“奴隶贩子,我怎么能听你的?”
“好吧。那我就自己动手了。”听我叫他奴隶贩子,阿拉达倒并不生气,“我想你也许能派上挺大用场。至于那女人——”他盯着黛看了一会,“既然你说绝对不卖她,我就只能动手抢了。反正奴隶也不能有财产,不是吗?奴隶怎么能再养奴隶?”
除了明显毫无战力的阿拉达和豪纳,屋里还有六个人。情况并不算太糟。黛还站在我身边。她脖子上戴着铁镣,可双手都是自由的。
“你不想知道我要拿你派什么用场吗?”阿拉达又捻了捻胡子,他的眼睛里映着戒面的反光,“我很有钱。不过我对现在的家产还不满足。我有金矿,也有奴隶,这两种生意我都做,它们都对我很重要。要不是有奴隶,我还能从哪儿找矿工?”他笑了,“看看你的胳膊,还有肩膀!剑舞者先生,你一个人就能干三个人的活。”
我只觉得嘴里一阵发干。一想到要再次沦为奴隶,我不禁打心眼里害怕起来。恐慌像一把利刃,一点点瓦解着我的理智。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我担心的。
“她不是奴隶,”我明明白白地对他说,“她是个自由的北方女人。”
阿拉达那对青色头巾下的浓眉挑了起来。他眨了眨深红色的眼睛。“那她为什么带着颈圈?你又为什么自称奴隶贩子?”
我舔了舔嘴:“说来话长。总之,你不能就这么把她占为己有,她不是奴隶。”
“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奴隶了,”阿拉达微笑着,“你也一样。”
我从皮带里抽出黛的刀,转手抛还给她,然后对阿拉达的走狗们说,尽管冲我们俩放马过来。
“你们俩?”阿拉达诧异道,“先看看那女人吧,剑舞者先生……她喝的那杯酒本来是为你准备的。”
我转过头去,只见黛摇摇晃晃,立足不稳,那把刀从她颤抖的手中掉了下去。
“虎——”
她先是失去了知觉,随后又失去了平衡。我一手扶住她,将她平放在地,然后猛一转身,用“绝击”划向一个卫兵的喉咙。
“我一共有六个人,你没有胜算的。”阿拉达说。
“你不妨再叫几个人来,”我还击道,“这几个脓包还不够我热身呢。”
阿拉达用温润的指甲弹了弹自己的牙。“我一直很想见识见识你传说中的剑舞是怎么回事。”
“自己拿把剑,阿拉达。”我挑衅道,“我不介意陪你跳舞。”
“哦,太遗憾了,”他听起来真的很惋惜,“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再说,我也不太喜欢看见自己的血。”他对豪纳做了个手势,“拔掉沙虎的牙齿挺让人难过的,不是吗?不过我的奴隶可不能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造反上。你不用担心,我会从我的小秘室里关注战况的。豪纳经手的所有交易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和豪纳一起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六个全副武装,忠心耿耿的卫兵,还有脚下昏迷不醒的黛。
“来啊,”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来和沙虎跳支舞吧。”
一开始,他们没有一拥而上。阿拉达的卫兵似乎喜欢公平较量。我们比速度,比力量,比技巧,比战略……直到我放倒了两个人,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练习,我在跟他们玩真的。剩下的卫兵焦躁起来。我听见墙里某个地方传来阿拉达愤怒的号令声,剩下四个人顿时把我团团围住。
我马上贴到墙边,以防他们从背后偷袭。虽然还有三面洞开,但我和“绝击”的速度都不差。我剑走偏锋,突破他们一波又一波攻势,在他们胳膊上留了几道纪念。可是,他们本来就不是要杀我,只想慢慢消耗我的力气。
这真是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