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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伦剑剑都是杀着。在圈内交手时,一般并不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战胜对手才是双方的目标。只要放倒了对手,而且对方心甘情愿地开口认输,你就算取得了胜利。很多时候,剑舞都带有表演的性质,或是为了一试对手斤两。以前,面对形形色色的对手时,我也曾以剑舞为乐。——当然,我不是没在圈内杀过人,但我从不会因对手的死亡而兴高采烈。“生存”二字比“死亡”更对我胃口。
我觉得,黛会活下来,瑟伦生存的几率则很渺茫。
起风了。微风吹起沙尘,风力渐渐增强,将灰土吹进我眼里。我不耐烦地揉揉眼睛。
风没有减小的意思,反而越刮越烈,跳螺旋舞似的环绕着决斗中的二人。圈内聚起一小阵旋风,带起一股恶魔般的沙柱。沙砾舔着两人的脚,一下,又一下。它越来越猖狂,瑟伦和黛不得不双双收手,退回圈边。
沙柱还在旋转,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无论我怎样聚精会神,终于再也看不清它的动作。突然,沙柱向四周溅开,四下扬起一片沙雾。我看见,雾散去时,圈中已经多出个人来。
说“人”其实并不准确,那家伙只算勉强有个人形。它非常矮小,不漂亮,也不难看,脸上有模糊的五官。它浮在黛与瑟伦之间,在圈内飘来飘去。
“我叫阿菲特,”它开口说起话来,“我的主人想要一把剑。”
我们四人瞠目结舌,一动不动。
“我是阿菲特,”它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我的主人想要一把剑。”
“你说过啦。”那东西看上去没什么威胁,不过有些奇怪罢了。我觉得和它说上几句话应该没什么害处。
小人儿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拼出张奇形怪状的脸。它皱起眉头瞪着我,那表情和普通人差不多。
阿菲特身上,双手双脚渐渐成形,最后连鼻子和耳朵都象模象样地凸显出来,但浑身上下还是一丝不挂。显然,这家伙和我性别一样。我突然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
“小鬼阿菲特,”我说,“阿菲特不是它的名字。这种东西就叫阿菲特。”
“那又是什么?”黛厌恶地问。
“我是阿菲特,”小东西又开口了,“我的主人想要一把剑。”
黛和瑟伦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我猜他们一定正打算把自己的剑藏到身后,不让那家伙看见。
显然阿菲特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它,——或者说,他,大笑出声来。
听阿菲特笑过的人都不大喜欢那调调。
“我是阿菲特,”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主——”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我忙打断了他的话,“换句话吧,小……”我顿了顿,“……小伙计。你的主人是谁?他要剑干什么?”
“我的主人是拉哈穆。拉哈穆想要一把强大的剑。”
“所以你就出来给他找剑了?”我叹了口气,“小阿菲特,你吓不倒我。你只能虚张声势,根本伤不了人。回去找拉哈穆,告诉他,要找剑还有其他方法。”
“虎,”黛不安地说,“离他最近的人是我哎。你别说得跟没事人似的。”
“他伤不到你,”我对她说,“也许他能往里脸上踢踢沙子,或者扯扯你的辫子,但他的把戏就这几下子。他不过是个阿菲特罢了,不算什么危险的恶魔。”
“那拉哈穆又是什么人?”黛问道,“没摸清楚状况时我们最好别对他的仆人这么凶。”
“拉哈穆也不是恶魔。”阿里克从圈那头发话了,“他是管辖鲁萨里的坦吉尔。”
“支使阿菲特的坦吉尔?”这种说法听起来怪怪的,“这是怎么回事?”
“拉哈穆对魔法略有研究,”阿里克耸耸肩,“在南方他算不上什么聪明人,坦吉尔的头衔是他从祖上继承来的。也就是说,其实他自己的能力也就那么一回事。”阿里克看了看阿菲特,“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奇怪流言,不过这些故事等没有旁人时我再说给你们听吧。一句话,他不是个擅长贤明公断的人。”
“啊哈,”我对阿菲特皱起眉头,“看来你的主人想要的是把魔剑。”
阿菲特又笑起来:“没错,一把北方魔剑,——附有魔法,力量强大。主人说,南方剑只有在高明的剑舞者手里才能发挥出力量。”
我点点头:“拉哈穆觉得自己是个剑舞者,对不对?”
“这人就这样,”阿里克插嘴道,“虎,他也许是想沾沾你们这些行内名人的光。”
阿菲特瞟了他一眼:“拉哈穆有很多身份。”
这次轮到我发笑了。“对不起啦,小阿菲特。现在我们有其他事要忙,没工夫招呼你。”
小家伙露出忿忿的神色。“主人想要剑,——主人一定会搞到把剑。”
“他想怎样?”我不温不火地问,“难道要你去偷不成?”
“找剑舞者下手,就能偷到剑。”阿菲特露出个招牌坏笑,翻出尖尖的牙齿。“阿菲特只要男人的剑。”
瑟伦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抡起剑来,仿佛要把小鬼一劈两半,但那股旋风一眨眼就把他连人带剑卷了进去。
一层细沙落在地上。阿里克和我隔圈对视,各自眨了眨眼。圈里只剩下黛一个人。她吃惊地盯着我。
“你刚才好象说过,那东西只能虚张声势?”
“可能我弄错了。”
“让他把瑟伦送回来!跟那东西说,我们还没打完!”黛的眉毛竖了起来,“我说,如果拉哈穆真那么喜欢北方剑,干吗只对一个人下手?”
“我知道原因,但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这答案。”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说,为什么?”
“作为南方人,拉哈穆可能不大看好女人。”我耸耸肩,“在他看来,瑟伦比你更‘高级’。”
黛板起脸,压低声音骂了句什么。
“没那么严重吧?”我不高兴地问,“起码瑟伦再也别想来找你的麻烦了。你应该感谢拉哈穆派那小东西来抢剑。”
“他把我的对手抢走了,我还要感谢他?”黛对我皱起眉头,“我想把瑟伦弄回来,我想嬴给他看——”
“是嬴给他看,还是要他的命?”
黛扬起下巴:“你觉得我打不赢他,还是觉得我不敢要他的命?”
“我觉得你既打得嬴他,也能要了他的命。”
黛盯着我看了好大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起了些微妙的变化。然后,她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圈去。我知道,剑舞已经结束了。
但瑟伦绝不是她最后的对手。
十九
阿里克用我给他的钱买来两匹马,配好了马具。三天后,我和黛重新动身上路。我向那高大的北方人和他妻子道过谢,为霸占他们的卧室养伤表示了歉意,然后轮流拥抱了两个小女孩,这就算和他们一家告了别。
黛的告别仪式要比我复杂得多,其中花在两个小姑娘身上的时间尤其惊人。她轮流抱起两个孩子,在她们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对两人又抱又亲后,才把她们放回地上。她真是奇怪的矛盾混合体,我想:她是带孩子的女人,也是拿剑的女人。
我翻身骑上匹青色花马,等了一会,黛也蹬上了她那匹灰色母马。她的马又矮又小,看起来挺秀气,但我见那牲口胸宽肩长,才知道它其实很有耐力,胃口也错不了。我自己的马要高大些,身子也很长,生了个罐子似的脑袋,肚子凹陷,骨节粗大,看起来傻乎乎的。总的说来,这是匹挺平庸的马,起码种不算好(说白了它很有可能是匹劣马)。灰母马啃着它灰扑扑的尾巴,那秃秃的一小扎毛估计连苍蝇都赶不走。
我瞟着阿里克,对他做了个鬼脸,表情里半是嘲弄,半是欣慰,而他也知道我的意思。我给了他很多钱,买再好的马也足够了。不过他故意选了两匹中不溜的牲口,这样我们一到竺拉就可以不动声色地混进人群中去。
我叹着气,又想起大公马来。可能我再过上好几年都找不到它那样的牲口了。
在鲁萨里过了好些天,我和黛几乎连庞加的样子都忘了。再次踏进沙海时,我们不禁又头疼起来。被赛尔赛特人及时救起简直是我们这辈子最幸运的经历。黛拉起斗篷,在毒辣的太阳下弓起双肩;我则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边估摸着这伤口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到不妨碍我行动的程度。对于惯用右手的剑舞者来说,右肩如果僵上太长时间,他要输掉的可能就不止是几场剑舞了。
“我们离竺拉还有多远?”黛问道。
“不远了,走上两三天就到了。”
她在铺着毯子的马鞍上挪了挪身子。“这么近了?”
我在马镫上直起身来,想让举步不稳,漫不经心的青花马走得稳当些。照现在这种步子,到竺拉时我连口好牙都保不齐。“如果我没记错,鲁萨里在竺拉西北边,离那里不远。当然了,我们还得看庞加的脸色。不过怎么说走上几天也该到了。”我咬咬牙,又站起身来,把屁股从筛糠似的马鞍上挪开。“笨马——”
黛放慢马速。竞走压力一旦消失,青花马步子马上慢下来。“现在好点了?”黛平静地问。
“一到竺拉我就把这沙虎克星卖了,”青花马一听这话,把滚着黑边的耳朵向我撇了撇。“那么你呢,”我转过脑袋去看黛,“你想好到竺拉后我们该干吗了吗?”
“你已经问过我了。”
“但你从没认真回答过。”
“的确。”她承认道,“我觉得现在研究这问题和到时候再说差别不大。”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黛不高兴地甩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已经有打算了。”
“当然。”我露齿一笑。
黛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