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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鼻环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他们的汗吉语里夹杂着零星的沙漠方言,我勉强能听出个大概。如果我没弄错,他们的讨论主要围绕着以下两点展开:第一,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吃大餐了;第二,他们那贪得无厌的神会不会喜欢我们的骨头。我暗自诅咒着,同时希望黛不要看出我在心虚。
终于,汗吉人的讨论大会结束了。他们一齐住了口,“脉脉含情”地看着我们。这真是糟透了。金鼻环骑马靠近我们,将我们纳入他的威慑范围。
我倒是没被吓住,不过有些紧张。紧张和害怕是不一样的。
金鼻环的皮短裙上有条编花腰带,腰带上插着四把刀,其他人身上只带着两三把。这说明,他的确是这群人的老大。
他对大公马做了个手势:“走吧。”
他的意思再清楚没有了。我转身面向黛:“他们请我们回家吃饭。”
“虎——”
我一手捂住她的嘴。“忘了那糟糕的玩笑吧。事实上这群人还没决定拿我们怎么办,现在他们打算让我们上马,和他们一起走。”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大公马灰蒙蒙的肩,“对不起,老伙计。”
我强打起精神(一旦被汗吉族人视为弱者,他们绝对会毫不留情地狠狠折腾你),坐进盖着毯子的马鞍里,然后伏下身子,向黛伸出手去。她翻身上马,坐到我身后时,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没从马上翻下去。
她搂在我腰上的手像冰一样凉。
其实我的手也一样。
八
和汗吉族的男性成员一样,汗吉女人们也相信在身上乱刺乱画是美的体现。我以前就见识过她们的风俗,所以现在还能对这种审美情趣睁只眼闭只眼。黛可就不同了。如我所料,北方姑娘看上去又害怕,又厌恶。不过,感谢卫海,她一直保持着沉默。
女人们都赤裸着上身,展示着胸前扭曲的图形。每一根线条都染成了亮红色。和男人一样,她们也戴有鼻环,不过这些环都是银色的,看上去朴素得多。汗吉女人获得权力颜色标识的方式和男人不同。只有正式结婚或者被人纳妾时,她们才能确立自己的地位。也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参加文身仪式。
只要看一个汗吉女人的皮肤是否光滑平整,鼻子上是否穿着银环,就可以判断她是不是处女。像我这种喜欢健康姑娘的男人,自然会自动忽略那些浑身彩色伤疤,鼻子穿孔戴环的老女人,把注意力放在年轻女人身上。不过,由于汗吉人相信女人十岁前就该破身,所以所谓的“健康姑娘”全都年轻得有些过分。
我对小孩子可没什么兴趣。
“我觉得自己穿得太多啦。”黛越过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语道。我微笑起来。的确,汗吉女人身上唯一的衣物就是她们可怜的小短裙,黛的束腰和我那件红斗篷则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鉴于我们现在是在汗吉族营地里,这样倒也挺好。
“别把兜帽放下。”我欣慰地发现她一言不发,安静地默许了我的建议。这姑娘看来已经开窍了。
我们在四十个战士的环卫下,穿过浑身灰土的羊群(部落的主要食物来源就是这些可怜的东西,次要食物来源则自然是他们的同类),向环行营地正中一座黄色大帐篷走去。汗吉人不管那种设施叫帐篷,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地道说法。到了帐篷外,他们让我们下马。我和黛手脚麻利地照做了。
金鼻环翻身下马,消失在帐篷里。他再次出现时,身边多出个男人。这个人身上疤痕累累,染遍了沙漠人见过的每一种颜色:朱红,褐黄,琥珀,铜绿,鲜红,赭石……不一而足。他的鼻环是一块垂在上唇上的扁平金片。我觉得这样一定会对他吃饭,喝水,说话造成三重障碍。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和一个自认潇洒无比的汗吉人争论为妙。
何况,这个自认潇洒无比的汗吉人还是他们的首卡本人。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我就拔出“绝击”,利索地跪倒在地,将僵硬的膝盖紧贴在热沙上,小心地将剑举到首卡面前。剑刃反射着夺目的光。我眯起眼睛,纹丝没动。
我们身边,足足一打多武器同时从腰带里拔了出来,不过没有人攻击我。我保持着效忠的姿态垂下头去,将动作保持了一段时间,这才站起来,走到大公马右边,开始解那只大口袋。
我把两只连哭带嚎的沙虎崽子拿出来,带回首卡面前,然后弯下腰,将小家伙放在他脚边。
“礼物。”我用沙漠语说道,“献给汗吉人的首卡,愿他永沐阳光。”
我听见黛震惊而愤怒地倒抽了一口气,——毕竟我是在拿她的宠物借花献佛。不过,她很聪明,到底没开口。
我站在汗吉酋长身边。黛经常跟她的北方大神们交流,希望他们也对她能恩宠有加。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在冒险。以前我听说过,有人曾靠送礼逃离了汗吉人的汤锅。不过,没有人知道什么样的礼物才能引起汗吉首卡的兴趣,令他大发慈悲,网开一面。
虎崽们看见对方还在自己身边,马上在沙上滚动嬉戏起来。它们咆哮着,尖叫着,这些声音除了有点儿无力外,倒也起到了良好的威慑作用。首卡和其他人一样,低头打量着虎崽,半晌没吭气。我看着他的脸,大气也不敢出。
他比金鼻环年纪大些,看上去已经很老,但我无法揣测他的年纪。庞加会吸去年轻人的精力。我印象里,不少三十来岁的人看上去足有五十岁(甚至更老)。面前这个战士大约比我大上三四十岁,这说明,他是个非常危险的狠角色。在庞加,没点手腕的人是活不到六七十岁的,——对汗吉族人来说尤其如此。
他低着头,打量着虎崽,深色的前额上打起了褶子,灰黑色的眉毛拧成一团。他鼻梁高耸,线条像刀一样锐利。汗吉人浑身伤疤,遍体染料,鼻孔穿环,自然谈不上有多好看,但他们往往能让人过目不忘。目前他们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首卡突然弯下身去,抄起一只小虎崽。小家伙愤怒地呼噜着,尖声大叫起来,但首卡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他翻开虎崽深色的上唇,看了看他长了一半的牙齿,然后又小心地捏捏他的爪子,检查起肉垫下还没长成的爪钩来。然后,他黑色的眼睛转向我胸前的虎爪挂坠和我脸上的伤疤。
他哼了一声:“首卡听说有个剑舞者叫沙虎。”虽然他按汗吉族的习惯,用第三人称指代自己,但这句沙漠语里不带半点本族口音。“穿越沙漠的人里,只有沙虎能把虎崽装进袋子。”
对于汗吉人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他们一向以哼声表示敬意。(因为汗吉人认为他们自己才是沙漠里最强的部族。当他们不得不赞美其他人时,往往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甘。)我很惊讶他居然能认出我来,但什么也没说,只严肃地看着他。“没错,首卡面前这位就是沙虎。”
“沙虎送给汗吉人一份厚礼。”
“汗吉人配得上这份礼物。”我小心斟酌着字句。这句话没有着力强调汗吉族远播的“盛名”,但却足以赢得首卡的欢心。“沙虎我听说过汗吉部的力量。沙虎想让汗吉的传奇发扬光大。除了汗吉族首卡,还有谁能在营地里养沙虎?”
说白了,除了汗吉族老大,还有谁敢在营地里养沙虎?这些小家伙是暴力倾向十足的宠物,如果说有什么部族在凶暴度方面和它们半斤对八两,那绝对非汗吉人莫属。我本该提醒首卡这点,不过,很有可能他还会为自己的凶暴沾沾自喜哩。
老人笑了,露出一排被树脂染黑的牙齿。“首卡要和沙虎痛饮阿奇维酒。”他将虎崽往金鼻环手里一塞,转身消失在帐篷里。
“死刑缓期了。”我对黛唇语道。如果让别人看见我在跟她说话可不大妙,因为女人是不能和男人平等对话的。“来吧。”
她一言不发地跟上我,钻进帐篷。
这位首卡为人相当大方,不光不吝惜阿奇维酒,而且对我大加奉承。一瓶酒刚见底,我们就成了好朋友。我们把自己描绘成最富传奇色彩的战士,互相吹嘘着自己的不败战绩。不,不能说吹嘘,因为我们的确都没尝过失败的味道。如果首卡被人打败,他早就肉身落下汤锅,灵魂奔太阳神去了。而我要是曾经败在其他人手下,现在也不可能与彩虹色首卡和金发北方女人一起坐在汗吉族帐篷里了。让我满意的是,这个北方女人还算聪明,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
喝完第二瓶酒时,我们对彼此的丰功伟业都有了足够的了解,话题自然转到了女人身上。战场上的丰功伟业变成了人生舞台上的累累战果。吹到什么时候第一次和女人睡觉的时候,他说自己是八岁时第一次尝的鲜。为了把他比下去,我咬定自己六岁时就找女人暖过床。——不过后来我想起他才是这个帐篷的主人,便马上改了口。虽然黛一直没说话,但这个话题让我越发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存在。
我想把对话往其他话题上引,但首卡似乎很乐于和我分享坐拥无数妻妾的乐趣。他口若悬河地描述着一个人摆平这么多女人是多么累人的事,同时也没忘了感激太阳神赐予他无尽的精力和有力的道具。
有那么一会儿我怕极了他提出要当场跟我比试,好在他又吞下一口阿奇维酒,马上把刚才的话题忘到脑后。我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还没出完,我就听见黛抑制不住地窃笑出声来。
这一笑引起了首卡的注意。
他用黑色的眼睛打量着她,那双眼睛突然让我想起老月亮:小而深陷的猪眼睛,时刻闪着狡诈的光。他伸出手,揭开了黛的兜帽。她漂亮的头发,苍白的脸和湛蓝湛蓝的眼睛顿时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这下轮到首卡抽冷气了:“沙虎带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