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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凤玄喝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连婆子吓了一跳:“还能有什么事?儿啊,我跟你说,昨儿爹娘请了个县城有名的大夫来,给她把了把脉,本想给她开两幅药,让你们早日生个孩儿,谁知道那大夫说她不能生……”
凤玄听到这里,心中便想到昨晚上宝嫃偎在他怀中说的那两句话,便道:“然后你们就又催逼她了?”
“没有!”连婆子叫道,“所以我说是她自己觉得没脸留下……她大概是回娘家去了,世珏啊,不能生蛋的母鸡还留着做什么,爹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凤玄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忍着怒意说道:“你们听好了,这回宝嫃如果没事就算了,如果有事……”牙咬了咬,一双眼睛冷冷地望了两人一眼,转身便出了家门。
连婆子同连老头都呆在原地,一直等凤玄身影消失门口,连婆子才结结巴巴道:“老头子,刚才你儿子……是什么意思?”
连老头也道:“我……我也不知道。”
凤玄牵着马出了连家村,放眼看四周,这几个月来他对此处已经熟悉了许多,可是对他而言,找不到宝嫃,看不到她,这里就好像又完全地陌生起来,越看越是心寒。
凤玄呆呆看的时候,却听身后有个声音道:“这不是大名鼎鼎地连捕头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呢。”
凤玄茫茫然地回过头,却见身后站着一道窈窕的影子,他的眼睛一片模糊,一时看不清楚,便喃喃唤道:“娘子……”
那人一怔,凤玄却已经醒悟过来,顿时将眼前之人看的清楚,原来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连爱娇。
连爱娇望着凤玄,看他人在马旁边,一脸懵懂神情,英武之外,别有一种惹人心爱的气质,她本想尖酸地说上几句,见状却忘了要说什么。
凤玄心里惦念着宝嫃,见是连爱娇,便扫她一眼,重看向别处。脸上又露出那种冷冷淡淡的表情来。
连爱娇看他神情变化,心里也渐渐明白过来,见左右无人,便道:“好歹我跟你也曾有些旧情的,现在你居然翻脸无情到这个份上,都说男人都是狠心短命的,果真不错。”
凤玄懒得理她,牵着马要走,连爱娇在后面气恨道:“连世珏,你给我站住,好歹你给我说明白,先前同我好的那样,现在怎么这么绝情了,难道真的是为了你家里那个?”
凤玄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只当耳旁风,连爱娇跺跺脚:“她有什么好,还是那个瘦巴巴地样!”
凤玄脚下一顿,连爱娇见他停了步子,忽地有几分害怕,就闭了嘴。凤玄回过身看她,怀着一丝希冀:“你看见过我娘子吗?”
连爱娇对上他一双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又怎么样?”
凤玄上前一步:“你真的见到我娘子了?”
连爱娇看他只管问这个,心里有几分明白,便笑道:“啊……原来是跟她吵架了,怪不得我看她没精打采地,挽着个包袱偷偷摸摸地就出了村……”
“你看她去哪里了?”凤玄眼前一亮,上前便抓住了连爱娇的肩。
连爱娇只觉得他的手劲大的厉害,又怕又有几分欢喜:“冤家,这功夫知道问起我来了?”
“你真看到我娘子了吗,快说!”凤玄心急如焚,偏生她还闭口不言,一时怒火上升。
连爱娇咬了咬牙,看看凤玄,又瞧瞧他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打定主意不肯轻易吐露,就道:“你这么吓我,我都忘了!”
凤玄见她露出几分撒娇撒痴之态,便赶紧松了手:“对不住,是我一时情急,请你见谅,我急着找我娘子,如果你知道她去了哪里,还请告知。”
连爱娇见凤玄语言斯文,这么快便以礼相待,越发诧异,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
凤玄急道:“你到底看到了我娘子没有?”
连爱娇见他又问,才道:“好吧,我的确是看见过她,不过你如果想知道她去哪了,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凤玄见她说话不地道,就皱眉:“你想如何?”
连爱娇微笑着瞟他一眼:“很简单,你得亲我一下。”
凤玄一听,大为烦扰:“你在胡说什么?”
连爱娇道:“怎么了?这么便宜的事儿,你竟然不做?”
“我正经问你,你却同我胡搅蛮缠,”凤玄皱着眉,冷然说道,“我虽然不肯对女人动手,不过你也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敬酒罚酒,我不肯说谁也奈何不了我,难道你还要杀了我吗?”连爱娇哼道,她也知道凤玄是不会对他动手的,便故意撒泼。
凤玄对这种女人很没办法,可是她又知道宝嫃的下落,让他放弃又怎么甘心?他正进退两难,便听到有个声音在耳畔道:“毁她容颜!”
凤玄一怔,见连爱娇兀自冲着自己得意地笑,面上并没其他表情,显然是没听到那个声音。
凤玄心头一动,他惦念宝嫃,便也顾不得什么上得了台面上不了台面了,当下硬着头皮冷冷地说道:“你要是不说,我就划花你的脸。”
连爱娇愣住,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凤玄见她发呆,抬手把她头顶的发簪捏下来,手指一动略微用力,就把根簪子轻易地捏成两半。
凤玄把簪子在她脸上一比,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连爱娇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当下魂飞魄散,叫道:“住手住手!我说就是了!”
凤玄这才松手,连爱娇惊魂未定:“你、你……这人!该死……好吧,我说我说,我早上回来,在半路曾看见她,我看她一个人有些偷偷摸摸地,就多看了阵儿,见她走到半路,就往着下坡那条小路往南坡上去了。”
凤玄得了信,也来不及管她,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留下连爱娇在身后,揉着脸,望着他远去,才反应过来,当下大骂道:“该死的连世珏,你是不是男人!这样下作的法子也用的出!”
骂了两句,忽然耳畔听到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你胆敢再说一句,留神小命不保。”
连爱娇吃了一惊,赶紧转过头看向身后,却见身后空空如也,只有一棵大槐树孤零零地,她呆了呆,叫道:“谁在说话?”
那声音道:“我是催命鬼,见到那些爱嚼舌头的,就会拔掉他们的舌,让他们再也无法做声……”
连爱娇浑身发抖,只听那声音似无处不在的,却偏看不到半个人影,她慌里慌张地转了几圈,蓦地大叫一声,拔腿狂奔离开。
一直等连爱娇跑的无影无踪,从大槐树上才有道人影轻轻落地,身形魁梧,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正是顾风雨。
作者有话要说:凤玄哥不容易啊,快快加油找回宝嫃宝嫃~~=3=
75于飞:久在樊笼里
你道宝嫃去了哪里?原本宝嫃的确是想回娘家的,可是忽然间想到,若是回了娘家,要怎么面对李大娘李老爹?宝嫃不是个擅长演戏的人,先前跟凤玄告别时候都差点失控。何况如果把实情说了的话,李大娘李老爹还不得担心死焦虑死?
因此宝嫃思来想去,不能回家。
宝嫃沿着小路,避开着人,翻过小南坡,又走过一条羊肠子路。
她心里难受,想一会儿,落一会儿泪,也不知道累,只是不停地走。不知不觉里又经过了几个村落。
宝嫃走到个偏僻的草丛边上,停下来歇息了会儿,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粮食,也没有带水,只带了一套给凤玄做的衣裳,还没有缝制完。
宝嫃抱着包袱,坐着想了会儿,又站起身来,左右张望了一番,这个地方她已经觉得有些陌生了,她估摸着离开连家村似乎也有几十里路了,此刻身后是一座村庄,前头有座不大的山。
宝嫃揣着包袱往那山上走去,走了很久,双脚也有些累,她听着耳畔有些水流之声,便顺着水声往前,走不多时,就看见一道山溪,从顶上潺潺流下。
宝嫃见那溪水清澈,就跑过去,蹲在溪水边上捧着水喝了两口,又把脸给洗了洗,正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声隐隐地钟响。
这功夫已经是下午时候,有些日落西山,暮色沉沉地,钟声敲动,有一群飞鸟也从头顶掠过。
宝嫃循着那钟声往山上又走了一刻钟,遥遥地便看到面前出现一座庙。
宝嫃惊喜交加,却不敢进去,就在外头徘徊,如此过了片刻,庙门打开,有个比丘尼走了出来,宝嫃看她举止动静,认得是女尼,才松了口气。
那尼姑挑着个担子,像是要出来打水的,猛可里见了宝嫃,怔了怔后,便道:“女施主,来小娘娘庵是有事吗?”
宝嫃听了“小娘娘庵”四字,才醒悟过来,原来她不知不觉地已经快走到县城了。这县城郊外八里,有娘娘庙,这小娘娘庵,却是在山背面,因此才加个“小”字。
七里八乡来拜神的,多是去娘娘庙而已,这小娘娘庵来的人却不多,很多人自然而然地将她忘了。
宝嫃行了个礼,犹豫着说:“有礼了,我是经过这里,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能不能在您这里借住一个晚上?”
那女尼在此修行,先前也见过不少如宝嫃一样的妇女,此刻上下将她一打量,便猜她不是被公婆所嫌,就是被丈夫休了,是以走投无路,还面带凄惶,眼皮红肿着。
女尼便道:“善哉善哉,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跟主持说一声就是了。”
宝嫃心里有些安慰,跟着那女尼入内,见了庵中主持,那主持便问了几句,只问明了宝嫃并非是逃家出来的妇女或者是谁家的逃奴就是了,免得与她们担干系。
宝嫃也没怎地隐瞒,就只说自己不能生,被公婆嫌弃才出来家的。
这里的女尼倒有几个如她一般,也是因为家庭不睦才出家为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