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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便道:“大人,放开无妨,可是这些人不能就这么走了,她们打伤了我们家小姐。”
大妞在旁边咬唇咂舌地望着赵瑜,不知吞了多少次口水,此刻也悄悄地走到赵瑜身边,眉眼含情地望着他:“大人,你别听他们狗嘴胡吣……是他们那小姐满口乱喷,还想动手打我们呢,你看我的手都被他们打肿了。”
她大方地挽起袖子,给赵瑜展示自己的手臂,胖胖的手让赵忠想到他爱吃的一道菜名:红烧猪蹄。
赵瑜咳嗽了声,退开一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嫃看看姜娘子,就说道:“大人,是她们要欺负我们的,我们好端端地在店里头,她们就开骂,然后想打人,大妞为了保护我们,就跟他们动了手……也许杜小姐是伤了,可是我们也被她们打了……”
女人家撕扯,哪里有好端端地,大妞手臂上被几个丫头撕扯的伤了几处,宝嫃上去帮手的时候也被拉扯了一番,大妞人胖体壮,倒是看不出来,又彪悍,因此没吃什么亏,宝嫃面嫩,被个丫头暗地里挠了一把,把颈子上划出一道红痕来,有的地方还破了皮儿渗着血丝。
赵瑜定睛一看,十分心疼,他也知道杜家是当地恶霸,分明是仗势欺人不成反而吃气,故而不忿才来追宝嫃三人的。
赵瑜斟酌有定,当即便喝道:“都听见了?杜小姐不在,本官不知道她究竟伤的怎样,可是这几个民妇分明也伤着了,却又找谁去?何况杜家小姐身边有你们这么多人保护着,怎么会给这三个民妇得手?你们无非是想借机发挥!可惜本官不是那等昏聩胆怯之徒,你们要想欺男霸女的却是打错了主意,把人放了,都给我退下!且不许再找她们的麻烦,不然的话,本官跟你们誓不甘休!”
杜家的几个家丁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看似面弱的官儿竟然当真是丝毫情面都不给。
周围的百姓们都知道杜家独霸一方,平日里提起杜家都打怵,如今见赵瑜这新任的县太爷竟然当众不给杜家颜面,反而护着三个弱势的民妇,顿时齐声叫好,有人甚至鼓起掌来。
赵忠便也趁机喝道:“听到我们老爷说的了?还不滚!”
杜府的家丁见状,只好先灰溜溜地走了。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阴”,赵瑜本是起着“怜香惜玉”的心,没想到然歪打正着,博得了民心,一时大乐,便冲围观之众微微摆手示意,又让众人无事便散了去。
宝嫃见赵瑜果真是如假包换的县太爷,便忐忑地上前见礼:“大人……上回我、民妇没有认出您来,失礼了。”
赵瑜道:“没事,你的伤呢?”
宝嫃抬手摸了摸,这才觉得疼,便摇摇头:“不碍事的。”
大妞蹭过来:“我也伤着了……”
赵瑜把赵忠拉过来,挡在两人跟前,又对宝嫃道:“你怎么……又一个人来了?”
宝嫃说道:“我夫君家里有些事,一会儿也就来了。”
赵瑜听她说“夫君”,浑身上下老大不自在呢,这时侯大妞正跟赵忠四目相对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跟斗鸡似的,闻言就探头:“公子,听说你要找厨子?”
赵忠拦着她不让她往前:“你问这个干什么?”
大妞珍惜自己的风韵身材,不肯贴在赵忠身上,就竭力探头看赵瑜,拍着胸道:“我会做饭!做得可好吃了!”
赵瑜只觉得头大,正不堪其扰,对上宝嫃亮晶晶的眼睛,心头却一动:“宝嫃啊,你是不是也会做饭啊?”
“那当然会啊。”宝嫃没想其他,张口回答。
赵瑜喜道:“那你住哪?要不要来我这县衙……当厨娘呢?”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宝嫃愣了愣:“啊?”
姜娘子在旁边看着,见这俊秀年轻的县太爷盯着宝嫃柔声细气地说话,就知道他心里存着什么念头,赶紧咳嗽了声:“宝嫃妹子……咱们还得去买东西……”
宝嫃这才想起来:“是啊是啊。”
赵瑜很是不舍得:“你不想在县衙里当厨娘吗?”
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她时候她推着车自己在路上的样儿,只觉得简直是明珠美玉弃于暗室,又想到她那个“夫君”,简直是骏马良驹配给了五毒俱全的蠢货,让他心里百般感慨。
此刻看着宝嫃简朴的衣着,甚至连根像样的发钗都没有,头发只用一根木棍似的钗子别着,又用蓝布包着,土的要掉渣。
可就算这样儿,也掩不住本身的丽质天生,尤其是那对儿酒窝,让人看一眼还想继续再看,简直要把他溺死在其中。
赵忠可算是看出自己这位主子的“司马昭之心”,他的脑子在这时候通常都是极灵活的,赶紧道:“我们县太爷慷慨,当厨娘干得好的话,每个月能有□十文钱呢。”
赵瑜呆了呆,明白过来,便立刻道:“你若是来,一百文也使得。”
宝嫃大为吃惊:“真的吗?”
赵瑜见她没有拒绝,心中冉冉升起一丝希望:“当然是真的,你不信,现在也可以给你。”
大概是他实在是太热情了,大妞很是不忿地撇嘴,姜娘子暗地里皱眉,宝嫃也也有些忐忑,就小声道:“我不知道呢,这个我得问我夫君。”
姜娘子便垂着头道:“宝嫃妹子,该走了……时候不早了,回去还得布置你们的新房。”
宝嫃听到正事,赶紧就对赵瑜道:“大人,那我们先走啦。”
赵瑜道:“等等,你不想想吗?”
他这样毫无官威的纨绔样儿,把宝嫃吓坏了,赶紧拉了拉大妞:“不用了……不用了……”三人慌里慌张极快地就走个无影无踪。
人家都走了,赵瑜还在发怔,半晌无奈地就叹了口气。赵忠在旁边袖着手,道:“公子,说了你是没缘的,人家都嫁人了……就趁早别胡思乱想了成吗?”
“住口!”赵瑜喝道,“都怪你,为什么说什么□十文……真是轻贱佳人。”
“□十文招个厨子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衙门里的衙差,还只一百六十文呢!”
“那些粗人,怎能跟佳人相比,”赵瑜叹息摇头,“岂不闻‘肯爱千金轻一笑’,区区的十文钱算什么……”
主仆两正抬扛,却听得旁边有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十文,真的是招厨子的钱吗?”
赵瑜同赵忠齐齐转头,却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胖乎乎的丫头,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儿,生得倒是周正,一双眼睛眨动着,几分可爱,见两人看自己,便嘿地咧嘴一笑。
宝嫃同姜娘子跟大妞离开县衙门口,赶紧地去集市上买了些东西,姜娘子做主,当真给宝嫃买了身儿新衣裳,虽然是很便宜的,不过宝嫃三年间都没添过一身新衣,何况是鲜嫩的绛红色,更是稀罕了。
宝嫃原先嫌颜色太鲜亮了不想要,她习惯了穿那些浅白,灰蓝,洗的看不出颜色的土色,乍然见到那么新鲜的,只觉得脸上都发热。
后来又扯了一匹软和的棉料,姜娘子知道宝嫃针线活出色,只说是凤玄叮嘱过,让她买了回去自己做小衣的。
宝嫃听了,不由地脸带红晕。
最后到底又买了对儿龙凤烛,新的碗筷,又去买了些熟食,黄酒,并要用的家常物品之类,三个女人抱了满怀,才往回而返。
一路上大妞聒噪道:“宝嫃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龙凤烛都有,难道你们换了新房,却要重新拜堂不成?”
姜娘子噗嗤笑了出来:“大妞,瞧你口没遮拦地,我们都是嫁了,你还是闺女,这样给人听了,你还怎么嫁人?”
大妞儿道:“这有什么,难道不许我说话了?何况我在这里说,他也听不到。”
姜娘子便打趣:“你说的‘他’,可是那个县太爷吗?”
大妞儿挺胸昂首:“除了他,还有谁?”
姜娘子冲宝嫃一挤眼,道:“可是人家是县太爷,能瞧上咱们吗?”
大妞儿扫了姜娘子跟宝嫃一眼,傲然说:“他当然不会瞧上你们,因为他喜欢的是我。”
姜娘子同宝嫃抿着嘴乐,大妞儿说道:“等我们拜堂成亲的时候,要买对儿比这个更大的龙凤烛,看着吧……”
三个女人说笑着回到村里,已经过了晌午,见院子里的锅灶已经垒砌好了,老姜正在烧水,这新锅必定要狠狠地先烧过水,把些浮灰铁屑之类都洗刷干净了才好用,正也好借着火力,把刚垒的锅灶的湿泥灰给烤干。
宝嫃谢过了老姜,又问凤玄几时走的,老姜道:“你们走后不久,他便走了,还说今儿会早些回来呢。”
宝嫃高兴,把东西一一都放置好了,便开始要贴窗纸,正忙着裁纸打浆糊,姜娘子又来了,道:“我知道你要忙,来帮一把手。”
宝嫃喜气洋洋握了握她的手,两人忙活着,便把窗棂纸都贴好了,又把新买得碗筷之类地洗刷了一遍,又扫了屋子,地面,院子里也扫了个干净。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老姜跟他娘子便告辞去了。宝嫃竭力挽留,见留不住,就道:“我们头一次搬家,晚上大哥跟嫂子务必过来喝杯酒。”
两人应了,便相偕而去。
宝嫃回来,见身上都是忙活出的汗,就打了一盆水,到了屋内,把门关了,将身子慢慢地擦洗了一遍,回来换衣裳的时候,看到新买的绛色衣衫,那颜色吸引着她似的,一时看的怔怔地,伸手缓缓摸过。
宝嫃看得心怦怦跳,听听外头没有动静,终于忍不住,便把衣衫抖开,颤着手,急急换上。
将衣衫系好了,宝嫃深吸一口气,低头看自己,却见一身鲜艳之色,几乎都不是自己了,她伸手摸摸胸口,又摸摸衣带,周身打量,新奇惶恐又高兴着。
正在这时侯,却听到外头脚步声响,宝嫃一惊,不知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