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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着。”
“你要我讲故事给你听吗?”
“好啊!好听的故事!”
露西陪他进房,松开红棕色长发并沿床边坐下。
她选了一则古老的希伯来童话。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采石工人受不了每天在烈口下辛苦地挖掘山头。采石工人对自己说:‘我受不了这种生活,整日敲打石头,累死了……而太阳总是那么热!啊!多希望能变成太阳,有无限的权力雄踞天上,将温暖的光芒撒向全世界。’
“奇迹居然发生了,他的要求被听见了,采石工人转眼间变成太阳。他无限欢欣地看见愿望成真,但当他快乐肆意地发射阳光到全球各地时,他发现光芒被乌云挡住了。他高喊:‘平凡的云就能挡祝 币的光芒,当太阳有什么用!倘若云比太阳伟大,我希望能变成云。’
“刹那间他变成云,飘舞于世界之上,奔跑并降下甘霖。但一跤狂风大作吹散了云。‘那么风才是最伟大的,我要变成风。’他决定道。”
“那么他变成风了吗?”
“是的,他吹过世界,制造暴风、旋风及台风,但是,突然间他发现一堵墙阻挡了他的去路,一堵又高又坚硬的墙。原来是一座山。‘风有什么用?平凡的山头就能迫使我停下,它才是最伟大的。’他说。”
“那么他变成山了吗?”
“答对了。这个时候他觉得有东西敲打他。那个东西比他更伟大,能深入他的内部挖掘。那是……一个小小的采石工人,”
“哈哈哈!”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嗯,喜欢!”
“你确定电视没播过比这更好听的故事?”
“没有,妈妈。”
她笑逐颜开地将孩子揽入怀中。
“妈妈,你认为爸爸也在挖掘吗?”
“也许,谁知道?总之,他好像认为走到下面就可以整个改头换面。”
“在这里不好吗?”
“不是的,他只是觉得失业在家很丢脸。他认为自己最好变成太阳,地底下的太阳。”
“爸爸自认是蚂蚁王。”
露西微笑。
“过一跤子就何端,你知道他也还是个孩子,而孩子们总是对蚂蚁窝着迷。你从来没跟蚂蚁一起玩吗?”
“喔,玩过!妈妈。”
露西摆正他的枕头,亲吻他。
“现在该睡啦!来吧,晚安。”
“晚安,妈妈。”
露西瞥见床头桌上的火柴棒,他一定还想排出4个等边三角形。她回到客厅拿起一本关于建筑的书,读着这栋房子的历史。
很多科学家曾在这里住过,尤其是新教徒,譬如米歇尔·赛贺维特(译注:Michel Scrvetus,西班牙医生l碹神学家,公元1511-1553,因反对三位一体以及耶稣圣灵教义而遭迫害逃亡日内瓦。后因与喀尔文教派大唱反调被逮捕焚死。)就在这里住过了几年。其中一段特别吸引她的注意。根据书上的说法,宗教战争期间为方便新教徒逃离城市,在这里挖了一间地下室,据说深度和长度都相当罕见。
3只昆虫排成三角形进行绝对沟通。如此可省去个别叙述的麻烦,马上就可知道大伙的冒险经历,仿佛它们是同一本体,化为3个分身加速侦察作业。
触角连接。想法开始流泄、忙集并转动着。脑像电晶体般,将接收的电流讯息变得更丰富再传递。这是3只蚂蚁的心灵奇妙地集结个别天赋,所获得的小小成果。
但是,魔力突然中断,103683号探测出一股外族蚁的味道,隔墙有触角,
正确地说,应该是深入5号房间门口的两只触角。有蚂蚁偷听……
子夜。两天了。乔纳森没再上来。露西紧张地在客厅踱步。她进房查看酣睡中的尼古拉,目光突然被某种东西吸引——火柴棒。她直觉地感应火柴棒的谜底是解释地窖之谜的开始——6根火柴棒排4个等边三角形。
“必须用不同的方式思考,如果沿袭旧有的思考模式,永远也解不开,”乔纳森一再地重复。
她拿起火柴棒,回到客厅把玩良久。由于精神绷得太紧而身心俱疲,她决定睡觉,
当晚,她做了奇怪的梦。
首先,她看见埃德蒙舅舅,至少是乔纳森口中埃德蒙的样子。他排着像电影院前的长龙,队伍延伸到荒烟沙漠上。四周环绕着墨西哥听兵。巡视确保“一切顺利”,远远望去,有12只绞刑用的T型支架。刑台上的死尸,全身僵硬后被解下,再换另一批人上去。队伍往前行。乔纳森排在埃德蒙后面。她则和一位戴着小眼镜的胖男人跟在后又,所有的死囚心平气和地交谈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当绳圈套住脖子即将行刑之际,4人并肩呆呆地等着。埃德蒙舅舅决定第一个开口。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他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话着、我们出生,然后活得愈久愈好,但是我们的终点来临了。”乔纳森回答。
“亲爱的外甥,你太消极啦# 币们的确将被吊死,而且四周都是墨西哥听兵,但这只是生命中的一项机缘,绝非终点,只是巧合而已,更何况,一定有解围的方法,你们背后的绳索绑得很紧吗?”
他们努力挣脱捆绑。
“啊,不紧。”胖男听说,“我知道如何松开绳索……”
“好,帮我们松绑”
“该怎么弄呢?”
“先晃荡身躯,直到能碰到我的手为止。”
他扭曲着身子,将自己变成个钟摆。他解开埃德蒙的绳子。其他的人接着也重获自由。他循若同样的技巧,身体愈荡愈近,
然后舅舅说:“跟着我做!”
在脖子轻晃的助力下,他从一个绳索朝另一个绳索迈进,直达整排T形架的最后一根,其他的人也依样画葫芦。
“可是我们无法继续了!这个支架后没有东西,他们会看见我们的。”
“瞧,梁柱里有个小洞。进去吧!”
埃德蒙纵身跳向梁杜,顿时说小身形钻进洞里。乔纳森及胖男人都依样照做。露西心想,我绝对做不到,她还是将自己抛向那截木头,而且进了洞!里面有一座螺旋梯。他们三步并两步地往下冲。他们听见听兵在身后的呼喊。
“那些外国佬,那些外国佬,当心!”
军靴踏步,枪响,听兵追赶他们。
阶梯直通一座现代化饭店的套房,面对海景。他们进入室内,关上门。
“8”号房。喀一声关上门,垂直的8倒下变成横躺的8(无限的符号)。房间内部非常豪华,他们觉得已远离粗野军人的魔爪了。
正当每个人轻松吐口气时,露西出人意表地掐住她丈夫的喉咙。“想想尼古拉,”她喊道,“得想想尼古拉呀!”她拿起一只古董花瓶重击他,花瓶上的图样描绘年轻的大力听(译注:Hercules,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以非凡的力气著称。)勒毙大蛇的故事。乔纳森不支倒地,在地毯上化成一只剥了壳的虾,滑稽地蠕动。
境德蒙舅舅走上前。
“你后悔了,嗯?”
“我不懂。”
“你很快就会懂了。”他微笑着说道。
他带她到阳台,面向大海,6根点燃的火柴从天而降,在他双手的上方排列成行。
“仔细听好,人们往往有相同的想法。人们一直用平淡无奇的态度看待世界,好像用广角镜头拍摄照片一般,完全是实际的景象。但这不是唯一的真实,必须改变思考模式!看!”
火柴在空中飞舞一会,然后全部聚集在地面上。它们爬着,仿佛有生命一般,组合成……
第二天,露西有些发烧,她还是出门买了一只焊枪。终于弄坏门锁。当她正准备跨过地窖门槛时,尼古拉半唾半醒地在厨房出现。
“妈妈,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你爸爸。他自认为是可以飘越山峰的云彩。我想去看他是否夸大其词。我回来再告诉你。”
“不要,妈妈。不要走,不要走……只剩我一个人,”
“别担心,尼古拉,我会回来的,要不了太久。等着我。”
她照亮地窖入口。黑暗的地方,如此的黑暗……
“谁在那里?”
那对触角向前移动,慢慢地一个头出现,然后是胸膛和腹部。是那只带有岩石味的小跛子。它们本来想朝她冲去,但小跛子的身后是上百只全副武装的兵蚁,个个张开大嘴,发出岩石气瘟耍
“从秘道逃走!”56号雌蚁急急地说。它移开石块,地道现身,双翅振动贴近天花板,朝最前面的几只入侵者,从高处往下喷射蚁酸,让它的两名同党成功地脱逃。
至此,兵蚁团爆出一项血腥的建议。
“杀了它们!”
56号也跟着飞身入洞,差一点就被蚁酸命中。
“快!捉住它们!”
上百只脚杂沓地追赶,间谍的人数真多。它们在狭隘的秘道里高声张牙舞爪,对逃亡的3只蚂蚁紧追不舍。
雄蚁、雌蚁和兵蚁腹部着地,触角往背后平躺,住已经不再秘密的秘密通道内狂奔。它们跑过内眷区,并往下深入更里层。狭窄的通道不疚冬上一处交叉口,此后的通道将面临更多岔路。幸而327号还分辨得出身在何处,带着共患难的同伴跑。
突然,在一条地道的转角,另一队兵蚁朝它们逼进。令人难以置信——跛子已经跟它们接上头了。这只好战血腥的昆虫,一定对所有的捷径了若指掌!
3名亡命之徒且战且退,奋力逃脱。当它们停下来喘口气时,103683号建议,最好不要在对方的地盘上与它们遭遇,因为它们可以在此交错的地道中轻易走动。
当敌人比你强时,你的行为必须出乎敌人的意料之外。
第一任蚁后发表的老词恰好是当前的情势的写照。56号有个点子,它提议藏匿在墙里面!赶在那些有岩石味的兵蚁之前,它们全心全力地往壁柱里挖洞。
大颚一嘴一嘴地敲碎泥块,并搬运泥土。它们的眼里满是尘土,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