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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比其他时刻显得热辣了许多,将印辰悦影子压缩成一个黑圈,秋风追随着他的步子,吹起他衣衫的一角,也拂干了他额头上刚刚渗出的几颗汗珠。
虽然印亦枫没有挂机但是印辰悦还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又一次错过,直到看到机场安检门口那个熟悉的体型,他才将步子放慢,缓缓的喘着气。
离印亦枫的距离越来越近,印辰悦的步子也越来越沉,因为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高大英俊的男人了,他的身子佝偻了,眼睛深邃了,面上的皱纹增多了,鬓角也已经爬满了银丝,一抹发自内心深处歉疚堵在胸口,压得他心酸,眼眶里注起浅浅的一层雾水,但最终还是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听说你妈醒了。”见印辰悦站在自己面前仍然一语不发,印亦枫又先开了口,语气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起伏,也听不出感情,如他的人一样清冷。
印辰悦只微微点了点头,真正的面对面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言语全部错乱杂陈,理不出头绪来,所以只有无言的站着,任由那无穷无尽的悔恨漫上心房,然后灌满全身。
印亦枫手握着行李,面上有一丝浅浅的细纹浮现,但收敛的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醒来就好,好好照顾她。”迟疑了一小会又加了一句:“映辉我代你奶奶谢谢你,回去吧。”说完转身拖着行李便准备离开。
“可以留下来吗?”印辰悦上齿狠狠的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妈都告诉我了。”
印亦枫身体禁不住一抖,握着行李的关节扣得更紧了一些,心间顿时升起了一丝暖意,沉思了片刻,终于转过脸对上印辰悦:“现在映辉你打理得很好,我在于不在都是一样的,所以留下来和离开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句话,印辰悦白色的眼球终于红了,声音也开始发颤:“难道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给吗?真的要我后悔一辈子吗?十四年了,你瞒了我整整十四年,让我误会了你十四年,恨了你十四年,还不够吗?”为了控制泪水下落,印辰悦仰起了脖子。
印亦枫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痛,此刻,看到儿子如此内疚难过,他倒宁愿这辈子他都不知道,这辈子都恨他:“这又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是我没有尽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所以不配让你原谅。”
“你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你,你知不知道因为恨你,我做错了多少事情。”说到这里印辰悦不由得又想起游伽,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看到的永远比听到的真实。”他从来就不擅长解释,也知道那个时候解释就等于掩饰。
“真的不能原谅我吗?”印辰悦恳求道,眼睛里的红蚯蚓越爬越多,很胀很酸。
印亦枫鼻子有些酸,但心头却是热的,被秋气熏得脱皮的手拍上印辰悦的肩,眼睛里是一抹慈父般的温情:“傻孩子,我们是父子,不存在谁欠谁的,也没有所谓的原谅与不原谅,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所以你不用自责。”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留下,不肯让我尽一个儿子应尽的义务?”
印亦枫嘴角弯起一道浅莞,很是欣慰:“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是不想留下,而是不能,因为我也是别人的儿子。”
这样的一句话把印辰悦怔住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奶奶她怎么了?”
一抹无奈浮起在面颊,接着是一贯平和的语气:“六年前就得了老年痴呆症,经常会犯迷糊,你知道,你奶奶自小疼你,因为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
六年前?那不正是自己接受映辉的时候吗?有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带着酸楚的潮水第二次在心头泛滥,终于两串滚烫的珠子滑过脸庞,声音里尽是沙哑:“你这个父亲当得一点也不称职,真的一点也不称职,你怎么可以这样,非要把所有的委屈都憋在心里才好受吗?如果妈没有醒来,如果今天我不来拦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告诉我?”
印亦枫从来也没有想过印辰悦会有如此感性的时候,作为父亲听着儿子的忏悔词,看着他满脸的泪痕,他的心也泛酸泛疼,但是他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所以自控能力自然比印辰悦强上许多:“好了,别哭了,都这么大个男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等到印辰悦终于把情绪稳定下来,印亦枫才突然想起游伽来,于是带着一丝歉意问道:“你和游伽现在怎么样了?”
只这两个就让印辰悦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掀起一层浪,思绪不由得倒回某个时间点,最后沉痛的摇了摇头:“我伤她太深,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我了。”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们离婚和我有些关系。”
这次印辰悦没有太大反应,只用微弱的声音答了声:“我早就知道,除了你没有人能把证明办下来。”
“你爱上她了,对吗?”
印辰悦没有回答,只愣愣的看着脚下,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重得提不起来。
虽然印亦枫不知道他和游伽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沉痛的表情已经回答了问题:“如果真的爱上了,那就勇敢一点,爱情里哪能没有伤害,只是或多或少而已,没有伤痛的感情就谈不上是爱。”说完这些话,印亦枫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叶芷莜那场恋情,深深的伤,狠狠的痛,但是直到现在他一点也不后悔曾经爱过。
“昨天我犯下了一个永远也没有办法弥补的错误,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印辰悦的声音很是低沉,表情依然痛苦,面上的肌肉似乎还有些痉挛。
“世界上没有不能弥补的错误,只有不愿意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负责的人,你和游伽之间没有过不去的鸿沟,没有思怨的束缚。”说到这里印亦枫又开始回忆起自己那段前尘往事,又是一抹哀伤浮在心头:“如果你现在放弃,只能说明一点,你爱她还不够深,一个连自己所犯的错误都没有勇气去承担的男人是不配得到真爱的,或者说其实你根本不爱她。”
“不,我爱。”听到父亲对自己感情的否认,印辰悦即刻反驳,眼睛里装满的是坚定,没有一点尘杂。
“既然爱,那就拿出你的勇气证明给她看。”
“可是,这次我犯下的错简直不可饶恕。”印辰悦依然没有底气。
印亦枫摇了摇头:“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如果你做错了事只一句对不起,就希望得到别人原谅,那么你就太想当然,太肤浅,也太让做父亲的我失望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做到了我做梦都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那么现在就拿出你魄力和气概来,真正的做给我看,我不相信我印亦枫的儿子连这点胆量和信心也没有。”
印辰悦微微的沉了一下头,继而将眉眼抬起,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般把他给浇醒了,也是在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父亲是懂他的,内心缺失的某块仿佛在瞬间被填补了
,重的对了印亦枫的脸,斩钉截铁的答道:“好。”
印亦枫终于欣慰的展开了笑颜,但很快又敛了起来,只沉沉的说道:“记住一句话,爱一个人光用嘴巴说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你的心和你的行动,不管结果怎么样,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
心结仿佛在一瞬间打开,重重的点点头:“嗯,我会记住的。”
印亦枫双目微颔,然后缓缓的打开,抬起手,看着腕上的表,说道:“我要走了,回去吧。”
还是那句话,但是语气柔和了许多,似乎还暗藏着一丝淡淡的温情。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当印亦枫第二次转身的时候,印辰悦终于喊了出来。
这次印亦枫没有回头,因为秋风吹起的沙尘无意中侵入了他的眼睛,迟疑了一会,简短的答道:“落叶总会归根的,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说完便拖着行李箱没入人海之中……
望着印亦枫渐行渐远,印辰悦突然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虽然自己的父亲没有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但却一样会让他在晶莹的泪光中去回忆那份温存,那份惦念,也终于发现,父亲真的老了……
清一色的白,干净得一尘不染,浓浓的药水味夹杂着淡淡的百合香,清怡通心。经过几天的疗养,游伽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心又被人用刀子划伤了一道深深的伤痕,难以愈合。
“在想什么呢?”宋凡将病床头柜子上那还没有枯萎的花丢进垃圾桶里,又换上一束新的。这些日子照顾游伽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见她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他的心也跟着敞亮,心想经过一次这么大的打击,她一定会对印辰悦死心,只要自己再努把力,一切便尽在掌握之中。
游伽一直呆看着窗外的绿地,脑子里空空的,听到宋凡的声音,才把目光移回,看到他又在换花,微弯了一下眉,轻声说道:“天天这样换,好浪费的。”
“只要对你身体有好处,就算一个小时换一束我也乐意。”宋凡将新鲜的花插好,然后迈步近到游伽身旁,伸手想去拢她的头发。
游伽条件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两步,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这些日子宋凡一直没有就宴会上的事情作出解释,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只要他不去触及,她自然不会提起。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古逸姿没有告诉她那些事情,如果宋凡没有在宴会上说出那句话,或许这辈子她都会把他当哥哥看待。所以不知道如何解决问题的情况下,假装和含糊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宋凡颓然的把手垂下,心里生起一丝不甘。应该做的,不应该做的他都做了,她受伤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她难过的时候,给她安慰的人是他,她住院,天天照顾她的人还是他,可是为什么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不肯配合。
“宋凡哥哥,对不起,我……”见宋凡受伤的表情,游伽心里也有一些不安,可是感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