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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辰悦上到二楼,步子却渐渐的慢了下来,心里徜徉着一种复杂的感情,等了十四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先前他设想过母亲醒来会是怎样一种情景,兴奋、激动、热泪盈眶……这些好像都有,但并不全面,似乎更多的是想证实那个久违了千百个日夜的答案。
墙体依旧洁净如玉,室内仍然一尘不染,只是床上一直沉睡的人现在立起了身子,背靠在床楹,带着一脸期盼正对着自己,面色虽然苍白,但嘴角却努力的挂着一抹慈爱的笑,和蔼可亲。
“妈。”十四年没有叫过的字,突然从喉咙里喊出来,显得有些僵硬而生涩。
徐晓凤唇角拉出一道浅浅的弧,尖瘦的五指拍着床边的一块空位:“悦儿,来,让妈好好看看。”
毕竟母子连心,听到徐晓凤这一声悦儿,印辰悦感觉自己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了童年。多久没有听到这么亲切的称呼,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温情的时刻,眼睛里不自觉的染上一层薄雾,热热的,辣辣的,只是没有滚出眼眶。
刚一坐下,徐晓凤两只瘦得只剩下一层皮肉的手便摸上了印辰悦的脸,泪水像深海的泉眼,一滴一滴在她还带着病容的脸上划下两条痕迹,然后直直的落在白色的被单上,印出两个大大的湿块。
印辰悦用手轻轻的将徐晓凤面上的水花摸开,心头有种淡淡的温热随着他的血液流遍全身。
徐晓凤即可破涕为笑,再次用两只已经开始凹陷的眼睛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孩子,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妈,不说这样的话,只要你能醒来,再怎样都是值得的。”印辰悦将徐晓凤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温馨的感觉,他记不清楚,只知道现在的自己真的很欣慰。
又是几颗带着温度的泪珠洒下,落在印辰悦的手背,灼热灼热的。
“悦儿,你爸呢?”两人的情绪恢复正常,徐晓凤终于开口问起了印亦枫。
印辰悦面色顿时一沉,表情立刻变得僵硬,怔了好一会,才平复好了心绪,但口吻却仍旧带着隐藏不去的愤懑:“这个家只有我们母子两个,我没有爸。”
徐晓凤一脸疑色,眼睛里透出几分茫然,最后用略带呵斥的语气说道:“悦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没有爸哪来的你”
听到母亲指责,印辰悦更为疑惑,很是不理解的问道:“妈,你是怎么了,你都被他害成这样了,还替他说话。”
“你说你爸害我?他什么时候害过我?”徐晓凤把记忆倒回十四年前,想找出点什么,最后一无所获,只得愣愣的摇摇头。
见母亲一脸不解,言语似乎还在为印亦枫辩解,印辰悦想生气又怕触动她,于是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他把你从楼下推下来害你变成植物人,以前的日子里对你也一直不冷不热,从来都没有尽过一个丈夫的责任和义务,让你一个人独守空居那么多年,这还不叫害你吗?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恨他?”说到后面印辰悦的情绪还是有些被牵动,脸上泛起点点的怒红。
徐晓凤缓缓眨巴着疲倦的眼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最懂,看着他如此仇恨自己的父亲,她的心有些隐隐犯疼。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沉睡,醒来以后很多事情她都想通了,也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才是最幸福,也最有意义,于是将被印辰悦握住的手反扣,摇着头说道;“悦儿,你误会他了,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的,他应该是想要抓我没有抓住。”对徐晓凤而言,这中间的十四年完全是空白的,因此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出事的那一瞬间,故能清楚的记起当时的场景。
印辰悦猛然间一愣,食指的关节有些微微的颤抖,当年他只看到印亦枫伸出手,至于是抓还是推,他来不及辨识,但是因为印亦枫一直没有解释,加上先前他徐晓凤一直冷漠的态度,所以他就片面的断定那是一个推的动作,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原谅他的不负责任;“就算这样,我也不可能原谅他,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踏入过你的房间,我恨他因为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这么对待你,恨他的自私和不负责任,就算他不爱你,但是既然娶了你,就应该有一个丈夫的样子。”在对待母亲这件事情上,印辰悦有着抹不去的芥蒂和恨意。
儿子的维护让徐晓凤感动非常,但是现在她不希望他再对自己的父亲抱有成见,一个人的生命有多长,她很清楚,一份亲情有多重,她更是明白,因为她的贪婪,因为她的自私,因为她的沉睡,让自己的孩子背负着这样的仇恨过了几千个日日夜夜,她心里有愧,所以也觉得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
“悦儿,可以帮妈一个忙吗?”徐晓凤声音很轻,深邃无光的眼睛里含着几丝伤痛:“我那个银色的铁盒子还在吗?可以帮妈拿过来吗?”
印辰悦不知道徐晓凤为什么突然间要那个盒子,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好。”然后站起了身子,自从徐晓凤变成植物人以后,以前她用过的东西,印辰悦全部整理好放在了另外一个房间里。
不多时印辰悦就将铁盒放到徐晓凤的面前。
盒子的外形很普通,四四方方,材料也是极其常见的不锈钢,只是时间过了十四年,它的颜色仍旧没变,泛着银色的光,稍显得例外的是,盒子用的是密码锁。
徐晓凤将盒子端放在被白色被褥盖住的大腿上,干瘦的食指在密码锁上按下了几个数字,接着封闭的盒子便裂出了一条缝。
打开盒子,徐晓凤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叠东西递给印辰悦:“悦儿,其实我和你父亲在刚生下你不久就已经离婚了,所以他于我根本没有责任可言。”
第二本离婚证书拿在手里,印辰悦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名字和印章,没有愤怒,没有心痛,有的只有沉重,从头到脚的沉重,坠得他的心都仿佛要脱落。
“其实能嫁给你父亲全部是你奶奶一手安排的,当年叶芷莜和你父亲本来都打算结婚的,后来因为一些无法消除的恩怨,叶芷莜受不了打击而和游凌远去了新加坡,你父亲等了她七年,七年里他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有接近过一个女人,直到叶芷莜从新加坡回来,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游伽远。见儿子如此痴情,你奶奶看着难受,于是四处物色和叶芷莜在容貌上相似的女人。”说到这里徐晓凤因为身体原因稍稍做了停顿。
“所以我就这样‘幸运’的被她给相中了,那时候的我年轻、天真、虚荣、贪婪,所以耐不住寂寞,禁不起诱惑,那张一百万的支票让我动了心,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你奶奶的调教下努力的尝试把自己变成第二个叶芷莜。”
“见到你的父亲是在晨漳路的星巴克里,那一天,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干净清逸,坐在一个角落里安静的发着呆,似乎在追忆些什么,虽然他默不作声,位置也并不显眼,但是在咖啡厅里依然显得格外的出众,尽管那个时候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他英俊的面容,优雅的动作,以及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深深的吸引了我。我不知道你奶奶是怎样知道那家咖啡厅是你父亲和叶芷莜第一次相识的地方的,但是我按照她提供的方法用湿巾拭去桌子上他洒脱的烟灰的时候,果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说到这里徐晓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上隐约还有敛不去的悔意。
“既然他不爱你,后来又为什么要娶你?”越听到后面印辰悦的心就越沉,似乎想要找出一点可以让自己心安的理由。
“结婚是你父亲提出来的,但是当时他说得很明白,他的目的只是想让她爱的女人幸福安心的生活,如果我不答应,他不会勉强。”
“你答应了?”印辰悦的脑子已经慢慢的开始发胀,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父亲当作替代品娶进门的,可没想到里面还有着这般的隐情。
徐晓凤微闭了闭眼睛,稍点了一下头:“那时太单纯,太高傲,也太轻浮,不知道一份感情可以深到什么程度,所以天真的以为凭借自己年轻漂亮一定可以让你父亲忘记叶芷莜,却不知道一旦一个人的心里刻上了某个人的名字,便可以坚持一辈子。”说完嘴角不自觉的挽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既然没有感情,那为什么要生活在一起,还要生下我?”印辰悦完全不能理解他们这种契约式的婚姻发展到最后的结果。
“我和你父亲签下了一份合同,只要叶芷莜离开新夏,我们的婚姻关系就解除,而且我可以拿到五百万的青春损失费。”
听到这句话印辰悦忽的低下头看着离婚证书下面按着手印的合同,白色的纸张已经有些隐隐泛黄,但黑色的字体却依旧清晰醒目,刺得他的眼睛生疼生疼。
“因为条件太诱人,加上你父亲本身又那么优秀,我根本无法抵挡,于是很自然的签了字,然后和你父亲顺理成章的结了婚,尽管婚礼办得很低调,但是总算是了却了你奶奶的一桩心愿。我和你父亲过了一年有婚无性的生活,终于有一天合同被你奶奶发现了,后来她又找到了我,说是希望映辉能后继有人,要我为印家传宗接代。”
听到这里印辰悦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到了指间,从来没有过的卑微感从心底冒出,然后直冲他的大脑,搅浑了他所有的思路。
“通过一年的相处,我发现你父亲除了为人冷漠一些以外,优秀的近乎完美,在不知不觉,我感觉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所以当你奶奶提出要求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想如果能为他生个孩子,说不定就可以束缚住他的心。”徐晓凤的声音比先前要低沉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由于心里上的负罪感。
“你父亲的性格我和你奶奶都清楚,所以明白通过正常的手段是不可能让你父亲就范的,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觉得行不通,最后无计可施之下,你奶奶终于决定故技重施。”
“故技重施?”印辰悦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