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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次的希望中失望,到最后的绝望。
宋思年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轻轻一颤,继而苦笑:“再换一次肾吗?然后坚持两年?”
他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让依念的事再一次重演,那样沉重的负担我也背不起,太累了,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怎么去照顾别人一辈子。”
而且,已经没有什么能支撑着我再一次去做这些罔顾别人姓名的事了。
依豆在一旁默默的流泪,她娇小的身子藏在木槿宸的车子后面不容易被人发现,她颤抖着身体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不让发出一丝声音!
他白那苒。张沿赶到海边的时候,就看到木槿宸和宋思年比肩站着,望着远处海天一线的海平面发呆。
几个月不见,宋思年比以前瘦多了,让张沿几乎不敢认定那还是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呢!
“思年,宸。”他站在两个人的身后,有些气喘,天知道他是以一百五十码的速度朝着这边奔来的,生怕木槿宸就承受不住九年前的记忆,跳到海里弥补当年的犯下的过错了。
“找到安然了?”
“找到安然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倒是让张沿有些尴尬,看了看脸色复杂的木槿宸,又看了看旁边淡笑的宋思年,干笑两声:“还没来得及找。”
他从电话里听到海浪的声音就急冲冲的赶来了,哪还有时间去找楚安然。
“去我以前租的房子里看看、吧,宸应该知道那地方。”宋思年用手推着轮椅有些艰难的在沙子里划过,每一下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安然,你每次都一个躲起来偷偷的哭!
张沿想伸手去帮忙,却被木槿宸拉住了,“他不会希望别人以这种方式帮他。”
是啊,宋思年是骄傲的。
依豆早已经擦干了泪水,微笑着从木槿宸的车后跑出来,手还没落在后面的拉手上就已经被宋思年给架住了,“依豆,回法国吧,你后半生的生活我已经为你安排妥当了,房子、车子、钱,我都替你准备了,足够你一生无忧。”
依豆看着他因为用力推轮椅,额头上沁出的汗液,喉咙艰涩的滚动了一下,“好,我回法国,思年,安然让我告诉你,别放弃,那不是她所认识的你。”
宋思年微微勾了勾唇,费力的推着轮椅走远。VExN。
依豆专注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渐渐勾出一丝弧度,却是心满意足的。
思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你能将宋氏给楚安然,那么,我就能将生命给你!
****
木槿宸转身上了车,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城区开去,张沿见状也上了车,紧紧的跟在木槿宸身后。车速极快,咸涩的风从开开的窗户中倒灌进来,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车子停在了一栋灰白的小楼前,木槿宸抬头看着楚安然曾经住过的房间,她的隔壁。。。。。。
他的车刚停下,张沿的车也是一阵急刹,险险的停在了他的后面。从驾驶室出来的张沿脚下一软,赶紧拉着车门,才没有倒下去。
缓了一阵,才步伐虚浮的走到木槿宸身边随着他的动作一起看向楼上。
楼道上,已经很久没有清理过了,扶手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一路走上五楼,木槿宸修长的手指停留在斑驳的大门上,迟迟没有敲下去。
“宸,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性格,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人来缅怀另一个男人。”张沿双手环胸,好奇的看着沉着脸没有任何情绪的木槿宸,“你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以他对木槿宸的了解,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反唇相讥!
可是,木槿宸居然只是无力的靠着一旁的墙壁低头点了一只烟,他微眯着双眼看着远处的虚空,“那你让我将她绑回去?张沿,我现在除了纵容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张沿沉默,从来没看过木槿宸如此萧索颓败的模样,哪还有当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邪肆。
“你帮我联系美国最权威的肾病科。”木槿宸深深的吸了口烟,看着那两扇相邻的门!
“好”,张沿点头,“我先走了,你别太激动。”
木槿宸靠在一旁抽烟,这种老式的大楼不隔音,一点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里面却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心里突然闪过慌乱,手里的烟蒂也被他捏得变了形,手刚刚抬起,门便从里面拉开了!
看到门口站着的木槿宸,楚安然惊讶的张了张嘴,眼眶还很红,头发也有些凌乱,白色的衬衣皱巴巴的贴在身上,黑色的修身长裤上沾满了白色盐。
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
“阿宸——”楚安然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被木槿宸猛然间抱进了怀里。
两具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她能敏锐的感觉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沉重的呼吸声。
抱着她,心里的空荡才有了着落,手臂越收越紧。
楚安然几乎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在他怀里微微的挣扎,“阿宸,你弄痛我了。”
木槿宸充耳不闻,紧紧的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肩胛骨上,几乎将她拆了入腹。
“楚安然。”
他的手臂很用力的勒着她,用力之下能清晰的听到楚安然因为疼痛而猛然间压抑的呼吸,可是,他非但没松反而越握越紧,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也感受到自己心里的痛!
那种眼睁睁的看着她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V章第五十九节:请你说服宋思年
“阿宸,我们回去吧。”楚安然抱着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强忍下了心里不停翻腾的痛意。
木槿宸身子一僵,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子狂喜,将楚安然抱得更紧了,“好,我们回去。”
楚安然疲惫的倚在他的怀里,由着他半抱着出了昏暗阴冷的楼道。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梦里,她看到两个人手牵手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男的风华绝地,眉尾有颗鲜红的朱砂痣,女的娇俏美丽,垂到背心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拉着他的手摇晃。
两个人一路走远,直到她再也追不上。
车子停下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由着木槿宸将他抱上了楼。
她是真的累了。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黑暗,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搭在自己腰上,然后将自己揽进了怀里,“睡醒了?”
木槿宸的声音里还有一丝没睡醒的朦胧,他的唇瓣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蹭了蹭。
“嗯。”楚安然模糊的应了一声,黑暗中,她的嘴巴张了张。
“哎。”木槿宸叹了口气,将楚安然抱得更紧,“安然,思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让张沿联系了美国最权威的肾病专家,你别胡思乱想。”
阴现槿疲。“嗯。”将头埋进木槿宸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薄荷味,低低哭泣。
接到依豆的电话是楚安然始料未及的,当时她正在网上查关于肾衰竭的事情,旁边堆了一大堆没完成的文件,依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楚安然,我能不能和你聊聊?”依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闷闷的。
拿着电话的楚安然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好,在哪?”
“在宋氏附近的咖啡厅。”
楚安然到咖啡厅的时候偌大的大厅里就只有依豆坐在角落里,音响里放着梁静茹的‘偶阵雨’,缠绵哀伤的曲调,现实的歌词。
她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那句‘谁能任性不认命’,苦涩的勾了勾唇角,是啊,谁能任性不认命。
“小姐,需要点什么?”服务生手里托着托盘,微微欠身。
“果茶。”
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楚安然脸上满是倦怠,脸色有些苍白,捂着嘴轻轻的打了个哈欠。
“楚安然,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依豆用勺子搅动着带着奶香味的咖啡,厚厚的齐刘海挡住了她眼睛里的情绪。
黑色的长发自然的垂下,更显得她的脸苍白消瘦!
楚安然端着果茶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时眼睛里星星点点的水渍,像是黑夜上空闪烁的星辰,“说吧,我尽全力。”
依豆猛然间抬起头来,楚安然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的骇人,血丝布满了白眼球,一根根尤为明显,“我要你劝服思年动手术,Mathieu教授说,只要他愿意配合治疗,还是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VExN。
“依豆,木槿宸已经在联系了,如果有合适的肾、源,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劝他,只是,在此之前我不想他有了希望又失望。”楚安然垂下眼帘,握着杯子的手在发抖。
她希望宋思年活着,甚至,她愿意将自己的肾移植给他,只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依豆的眼里突然迸射出奇异的光,那种光亮几乎要将所有的一切焚烧殆尽,她双手紧紧的握着楚安然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进她的肉里。
“楚安然,两年前是我姐姐捐的肾给他,我和我姐姐是双生子,我会这就去法国做检查,如果符合移植条件,你就帮我把宋思年带去法国。”依豆哽咽了一下,眼里的光逐渐熄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别告诉他捐肾的是我,就说,是个车祸过世的人。”
“依豆。”楚安然震惊的看着她,想过无数种可能,独独这种,是她不能答应的。
“呵——”依豆苦笑,终于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萧瑟的看着面前的咖啡,“楚安然,你比我了解宋思年,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接受我的肾,他不肯欠我是因为他给不起我要的,可是安然,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呢?这比让我死还要难受,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你知道我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衰败下去,是怎样的感觉吗?那比拿刀凌迟还要让我绝望。”
楚安然的唇瓣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依豆第一次叫她安然,却让她绝望的想哭。
这是谁说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可是宋思年呢,依豆呢,他们从来没做过什么错事,却偏偏有这么坎坷的命运。
难怪,宋思年在圣母院前会露出那种憎恶的表情。
“依豆,你想过思年的感受吗?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