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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巴眼睛,假装无辜,“我也是才知道她怕血的。”
谁知道真假?我找来饿死酒楼的伙计,也要了杯水酒,再抬头看向他时,却只见他泪眼迷离,还不是法术给造出来的……我好气又好笑。
“七七,这孩子很可怜的,”他望向窗外某处,“她生前得了肾病,久治不愈,换肾又是医药费高昂,她父母逃避责任,将她往医院里一扔,就脱身走人。可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孩子换肾成功,离开医院,而她则永无止尽地血透,直至死亡,所以才怕血。”
我皱起眉头。
他拉起我的手,言辞更恳切,“困在病床上时,她只能上网看些小说,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好不容易我将她安插到清朝,就是想一圆她的美梦,你就帮她多留一些时日吧。”
不知不觉也认识鬼头大哥十年了,他是我生前死后结交时日最长的朋友,若我此时还不清楚他的为人,也就白死了。
“鬼头大哥,别编了。”那泪珠滚来滚去,实在造的太假,他只适合调侃的悲伤,一如初见那日对于烟酒的感慨。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尴尬地抹去眼泪,“很容易看出来?”
我点头。
“其实她就是个看小说入迷的女孩,英年早逝而已。”他说出实话。
英年早逝……我的二十九岁,又算不算英年呢?
“做我这行不容易,鬼差难找啊。”他吐着苦经,“最惨的时候,连找了十个死魂,都吃了闭门羹,人家喜滋滋地赶着投胎。”
“可你依旧业绩良好。”听说鬼头有个榜单,榜首是谁不言而喻。
“这倒也是,我现在抓人越来越准了,而且我只抓现代的。”他转眼变为笑盈盈,“也是初遇你时,我才开窍的。”
他神秘兮兮地看着我,“因为你不同,你是天意!”
“天意?”我不解,觉得他又哪根神经抽到了。
“这事说来也玄,那几日中,无论我如何翻阅档案,最后总归停在写着你档案的那页,屡试不爽。”他指着上头,“好似天意主宰,冥冥中的定数。”
我不当回事,笑他,“天意让我当鬼差干啥?”难道天府中的天官也兼职当鬼头?
“那时我还是未将你当回事,但后来你的档案旁多了一行天府的批注。”他继续他的天府论调。
“什么批注?”我那乏善可陈的人生,还能有什么批注?
“十年如一日,百年如一日,千年如一日?”他用了上扬调,标注了问号。
十年如一日,指我的工作,那百年如一日呢?
“百年一说,明明就是暗示我应将你引入鬼差一职,再明显不过。”
“你不会又唬我吧,你当时可没说。”
“那时咱俩不是还不熟嘛。”他酒气上涌,脸色有些潮红。
我摇头,他何时对自己用的法术?难怪瞧他有些醉了。
“七七,你别不信。”他伸食指摇了摇。“你十年前初遇我时没问过致你死亡的那起事故。”
十年前……
“何必再提。”我笑的有些惆怅。
“那起事故中,只有一个死者,只有你。”他趴在桌面上,醉眼朦胧,“这么大的事故,居然只你一人死了,你说这事可能吗?”
我怔住了,缓缓吐出心中郁结,心中轻松许多,只一人死,总比一群人死来得好。
他依旧含糊强调,“你不是我选中的,是祂选中的。”
被天官挑中,何其荣幸?
八仙神算
无论是十年、百年、千年时间,总归是要有个活计才过的踏实。生前并不这么觉得,只认为工作是为了糊口,但无事可做呢?又是何种苦闷。我做鬼差职业,做得心安理得,一日费不了多少时辰,心中却是有了归依。
而苏毓却彻底与他的医术、他的义诊、他的回春堂绝缘了,在世上只能游手好闲,惶惶终日。
“谁说我无事可做。”他听我为他唏嘘,竟邪笑着反驳。
“什么事?”我挑眉看他一脸的不怀好意。
每次见着他这种笑容,天下大乱是不至于,小扰小乱必不可免。
他笑而不答,拉我瞬间转移到个街道角落。
“这是哪个县城?”我问他。
“无关紧要。”他不知从哪变出竹桌、竹椅,拉起旗幔,旗幔上写着“八仙神算”,我一下子忍俊不禁。
他在桌上摆了毛笔、白纸,再加上一块厚重的玉石镇纸,“八仙”便开张营业了。
我坐到对街的茶楼中,找了个好位置看戏。何其相似,隐约十年前我也曾远远地注视,看他过着兴味盎然的日子。苏毓的性格与我决然不同,他总能在退无可退中找出生路,在风平浪静中突起波澜,从不认命委屈,苦了自己。
即便是等待,也要等得心甘情愿;若是宽恕,也可既往不咎,一概抹去,和我的闷骚别扭真是截然相反。
一个穷书生面色惨白,衣着潦倒地走过他面前,被他叫住,“在下苏八,公子似有愁苦在心,或许苏八可为你指点迷津。”
书生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坐下,抢过话头,“小生先撂下话,若是不准,小生一个铜板也不付。”
“这是当然。”苏毓将笔递给他,“请随意题写一字。”
那书生挥笔一就而成,看表情甚是得意。
“胜?”他嘴角上扬,典型嘲讽,嘴中说的却是另一回事,“《孙子?谋略》中有云: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公子愁苦之中写下此字,显是有先人百战不殆之意,相信公子下回必否极泰来,柳暗花明。”
是这么解说的吗?怎么听着像是在说这傻书生要再去试个百次才成功的意思。
书生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后半句便眉开眼笑,起身要走人。
“公子,”苏毓叫住他,“方才公子说若是算得准,便付铜板的。”
书生回过头,满脸鄙视,“尔等胡言乱语一番,便妄想骗吾银两,痴人做梦。”大跨步走开,竟然意气风发。
苏毓也不恼,悠悠瞥了我一眼后,继续在街上抓人,这次是个由家中嬷嬷陪同出门的小姐。
算他也是有自知之明,早早将外貌变成留着白须、精神矍铄的半仙打扮,否则都不用为人算姻缘,直接拉去入赘得了。
“八仙神算,你看我家小姐这门亲事如何?”
他装模作样屈指算了半响,才道,“此乃天作之合,必可白头到老。”
“此话当真?”那小姐犹抱琵琶半遮面佯装羞涩,嬷嬷倒是着急得紧。
“当然,小姐只须听在下一句。”
“请说。”
“凡事须得三思而行,退一步即得海阔天空。”
“多谢神算。”嬷嬷付了两个铜板,扶着小姐离开了。
苏毓把玩了会铜板,生意却又上门了,一位老人家坐过来。
“八仙神算,老朽今年流年不利,身子骨一直不见好,只留有祖房一处,您给算算,是给老大好,还是给老二好?”
“好。”苏毓将铜板掷在竹桌上,“在下算来,应是给二儿子为好。”
“是吗?”老人家脸上不怎么信服,也不提银两的事,径自走开。
接着便是一阵子的冷清,我走至他身边,“刚刚你掷铜板决定的吧。”那个祖产给老大还是老二的决定。
他点头,“那老人家本来已属意大儿子,答案并不重要,他只是想讨得个心安理得。”
我拉过竹椅坐在他面前,“八仙大人,为小女子算算吧。”
“你?”他百无聊赖的眼底终于起了波澜,来了兴致,“算什么?”
“就随便说说吧。”
“姑娘你是个安逸平和之人,生平无甚大志,不建功业,默默无闻,因而无功名利禄之累。”
我点头,“很准。”曾以为很多事都只会一如既往的单一重复,平凡无聊的工作,平淡无趣的生活,两点一线之间往返,自我安慰着,若能如此终老也算是凡人的幸运。
直到命运被迫脱轨……
“姑娘的姻缘,”他眼波闪动,“姑娘生前可有良人否?”
这闪动的可不是什么善意,我忙撇清,“从无。”暗恋的应不算吧。
“那……意中人呢?”他虽是一脸苍老,但狡诈犹在,半点不慈祥。
我气堵,“有。”若连个暗恋的都没有,才是心理不正常。
“此人是何模样?”
这不是算命吧?简直成了审问,我叹一口气,谁叫自己送上门的,“长相端正,学业成绩拔尖。”这是唯一的印象。踏上社会后,我没去参加过同学会,后来情形如何,并不知晓。
回过神后,我只见着张黑脸,他似乎气到了。“我的生辰死忌呢?算着了吗?”
我想转移话题,不想又踩到地雷,他执起我的手,阴森森地道,“姑娘你从未对在下提起过,在下如—何—得—知?”
没提过吗?
街上人来人往,视线不断投来,白发老人紧抓着小姑娘的手,是有些古怪。
我尽量忽略周围的甲乙丙丁,“我不记得我的死忌了。”见他要发飙,我解释,“是真的,真的不记得了。”
那日不过是众多工作日中的一个,只是那日,我被辞退了。辞退的理由我也忘了,约莫是裁员之类的。
“我浑浑噩噩,不知坐上了哪辆车。车上人不多,我坐在座位上发呆。”当时只在意回家该如何对我妈交代。“现在回想起来,我是故意乘错车的,指望它能带我越远越好,若能离城更好。”
“车,就是铁皮包着,用油的那种?”他轻声问我。
“嗯,”巧合都集中在那日了,“之后发生了车祸,它撞上了另一辆卡车,没多久就爆炸了。”它的确带我离开,到了个天人永隔之处。
“爆炸?很痛吗?”他问我。
我看着苏毓的眼睛,原来无论如何变外貌,眼神还是依旧的疼惜。
“爆炸之前,车撞得扭曲,我被卡在座位之间,逃脱不了,周围的人自顾自从窗口脱逃。”之后便是爆炸,灼热的火焰吞没一切。
从没问鬼头大哥那起事故,只是我不敢面对,面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