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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卡姆没有回答,于是,班斯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拿起那件宽松大衣,把手伸进大衣的袖子里,说道:
“我们高尚的报纸,今天早上在第一版以很大的篇幅报道格林家发生命案的事,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马卡姆看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皱着眉头说:
“经你一提,我才想起一件事,杰斯达·格林今早要求和我见面,我请他先回去,并且约好11点再来。”
“他和你见面干什么?”班斯缩回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拿出香烟问道。
“我怎么知道!”马卡姆粗鲁地答道。“大家好像都把地方检察处当作解决麻烦的唯一地方。我和杰斯达已经认识很久了,我们都是美莉鲁登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所以,如果他有任何牢骚要发,我是非听不可。不过,今天大概是为了歹徒到格林家偷那些金银制餐具的事情吧!”
“是闯进家里的强盗——咦,什么!”班斯停下来吸了两三口烟。“有两个女人被开枪打死,这还算是强盗案吗?”
“噢!那种作案方式实在不高明,根本就是外行嘛,他们是因为惊惶失措才乱开枪的。”
“很奇怪的手法呀!”班斯沉思着,慢慢地走到一张有大扶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说:“那么,那些餐具有没有被偷走呢?”
“什么都没被偷走,那个强盗一定是在偷东西的当儿,突然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而惊慌逃走的。”
“这种说法不是很奇怪吗?一个外行的强盗悄悄地潜入一栋大宅子,想偷一些金银制的餐具,结果不知看到什么而被吓了一跳,于是就跑到二楼向两个在房间里的女子各开了一枪之后逃走,……听起来满象一回事的,不过,若只是这样的话,我实在无法了解。这种说法究竟有何根据呢?”
马卡姆看起来很不高兴,不过,他抑制着自己,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回答:
“飞泽基鲁昨晚值夜时,总部会叫他与警察一起到格林家调查,而他所获得的结论与警方一样。”
“我真想知道杰斯达·格林坚持一定要和你详谈是为了什么?”
马卡姆紧咬嘴唇,他那天早上情绪不太好,对班斯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心感到很不耐烦。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
“如果你对这件偷窃未遂的案子这么有兴趣,那就一起留下来,等杰斯达来,看他到底会说些什么吧!”
“好!那我就等喽!”班斯微微一笑,重新把外套脱掉。“我向来是个不主动的人,不过,如果有人诚心的拜托我,我是不会拒绝的。……杰斯达这个人在格林家是什么身分呢?他和已死的两名女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被杀的只有一个人!”马卡姆用训诫的口吻更正他。“年纪较大的是个四十几岁的未婚妇女,她当场死亡。另外一个较年轻的女子也中了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杰斯达呢?”
“杰斯达是长男,年纪大约40岁左右,他是在听到两次枪声之后,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那么,其他还有那些家人呢?我知道托拜亚斯·格林老人已经去世很久了。”
“是的,托拜斯·格林老先生在20年前就去世了。不过,他的夫人还在,现在患了中风。他们总共有五个孩子。老大是朱丽亚,杰斯达排行第二,老三希贝拉是个将近30岁的老小姐。比希贝拉年轻一两岁的雷格斯是老四。他是个可怜的人,经年累月忍受着疾病的折磨,阅读是他最大的兴趣。亚达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是个养女,年纪大约22-23岁。”
“被杀的是朱丽亚,那么,另一个是谁呢?”
“是最年幼的亚达。她的房间正好隔着大厅与朱丽亚的房间对门而立,歹徒想找出路逃走时,误闯进她的房间。依我看,歹徒是在对朱丽亚开枪之后,跑到亚达房间里,结果发现跑错了地方,便对她开了一枪,之后才急忙逃走的。而且,他一定是从楼梯下去经过玄关离开的。”
“你假定的那个歹徒,看起来头脑似乎不怎么清楚,居然会把亚达的房门误以为是楼梯口。我想请问你,那位偷餐具的无名绅士到二楼去有何目的呢?”
“大概是想找宝石吧!”马卡姆不再有耐心,讽刺地说,“我又不是上帝!”
“好,好,马卡姆,”班斯讨好地说,“不要那么生气!你对这件案子的推论完全合乎逻辑,我只是对其中若干有趣的细节感到好奇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吧!”
这时,马卡姆那位年轻又机智的秘书——苏瓦卡——出现在等候室与检察官私人办公室之间的小房间门口。“杰斯达·格林先生已经来了。”他报告道。
2、开始调查
11月9日星期二上午11时
杰斯达·格林神经质的走了进来。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使我一开始就讨厌他,所以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同情心。
他的身材中等,似乎正开始发胖。穿着考究却不得体——袖口由于太合身而绷得很紧,衣领僵硬,上衣口袋中的胸巾也突出太多。头有点秃,两眼间的距离很近,眼睑好像肾脏发炎的病人般往外突出。松弛的嘴唇上留着短短的金黄色胡须,下巴很短,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丰衣足食的富家少爷模样。他和马卡姆握手寒暄,当马卡姆将他介绍给我时,他坐下来,在镶有黄金装饰的琉珀色长烟管上,装模作样地插上一支褐色的俄国香烟。
“马卡姆,我有件事要特别请你帮忙。”他拿出象牙制打火机一边点火一边说。“昨天晚上我家里发生的事情,你是否可以亲自去调查呢?我看警方现在的进行方式,是查不出任何结果的,虽然说:‘邪不胜正’,但是,这件事我总觉得好像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总之,我觉得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杰斯达说话时,马卡姆一直仔细地观察他。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杰斯达。”
杰斯达将只吸了五六口的香烟按熄,好像无法下定决心似地用指尖敲着椅子的扶手说:
“我也很想知道这一点,因为这件案子实在太离奇了。而且,它的背后好像存在着一种可怕的阴谋,若不马上防止,将来可能还会发生更惊人的命案,虽然我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但我总是有那种不祥的预感。”
“大概是格林先生的心电感应吧!”班斯若无其事的说道。
杰斯达突然转过头来,用一种挑衅而轻蔑的态度瞪着班斯说:“真无聊!”
他拿出一根新的香烟,然后对马卡姆说:“我希望你能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
马卡姆犹豫地说:
“你的看法与警方不同,而来找我商量,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
“没有!我只是觉得无法接受那件命案是强盗干的说法而已。”杰斯达点上第二支香烟,手微微的发抖。
很难说杰斯达这番话是出于坦诚或是故意隐瞒些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在他这种不安的心灵深处,一定隐藏着某些恐怖的阴谋,而且,我认为他根本没有为这件惨剧伤心。
“依我看来,强盗闯入的说法与各种事实是完全吻合的,歹徒因为突然看到了什么,慌张之下乱开枪、这种例子是很多的。”
这时,杰斯达突然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关于这件案子,我没有参与讨论的能力,”他喃喃自语,“如果你能了解我所说的话,就已经超越讨论的范围了。”
他睁大眼睛看了一下地方检察官,又说道:“只要一想到,我就全身冒冷汗。”
“你所说的话,听起来很模糊,也很难捉摸。”马卡姆温和地说,“看来你被这次不幸的事件,吓坏了,如果再过一两天……”
杰斯达举起一双手抗议说:
“不行啊!马卡姆,我所说的是,单凭警方之力绝对无法找到强盗,我有那种莫名的感觉。”他把一双手装模作样地按在胸口上。
班斯一直以一种感觉有趣的样子看着杰斯达。这时,他把脚往前一伸,眼睛注视着天花板说:
“杰斯达先生,我很冒昧的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知道有人想除掉你的姊姊和妹妹呢?”
对方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回答说:
“没有!我怎么也没料到竟有人要杀害两个无辜的女人。”
“我说的不是那种很离谱的想法,只是因为你否认那是单纯的强盗闯入的说法,而两位女士被枪击又是事实,所以,我才产生了这个推论。由于你是她们的兄弟,所以,我才想到你是否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她们怀有杀意。”
杰斯达很不高兴的回答:“我不知道会有那样的人。”
他转过身面对马卡姆,继续说道:
“假如我有任何疑问的话,我一定会说出来。这次事件几乎使我的神经崩溃,整个晚上我一直都辗转难眠,这件事真是——哎!真是令人伤脑筋。”
马卡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窗户边,双手交叉胸前,俯瞰着市立监狱的灰色石墙。
班斯表面看来一副冷淡的样子,事实上,他一直在仔细观察杰斯达。当马卡姆走到窗口,背向这边时,他把身体稍微向前倾,以和蔼可亲的声音对杰斯达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事情发生时的整个过程?第一个跑到遇害的女人身旁的是你吧!”
“第一个跑到朱丽亚那里的,的确是我。”杰斯达生气的回答。“发现亚达昏迷不醒,而且背部伤口流着血的是管家。”
“什么!背部!”班斯扬起眉毛惊讶地说。“那么,他是从背后开枪的?”
“是的!”杰斯达皱着眉头,眼睛注视着指尖,他对这件事也感到无法理解。
“那么朱丽亚小姐呢?她也是背部受伤的吗?”
“不——是从前面。”
“那就奇怪了。”班斯对着那盏布满灰尘的装饰灯吐了一口烟圈说。“这两个女人那时是不是已经就寝了?”
“她们大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