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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说:“你不要抓欣里克,安德鲁斯少校,他在您的手里会衰弱下去直至最后彻底崩溃。他对我们有用。不过,如果要他维持现状,那就需要一些小小的治疗。”
少校并不理会这话。“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为什么不全球戒严呢?您不想逮住他们?”
“您想吗?”阿拉塔普站住脚。“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安德鲁斯。小径旁边是一条长靠背椅,脚下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还有什么比这更美,更能避开监听微波速的地方呢?您为什么要抓年轻人呢?少校先生。”
“为什么一切叛国分子和阴谋家我都要抓?”
“是啊,要是您只抓了几个小卒子,而丝毫不触及毒瘤的根源,那又何必?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家伙,一个傻姑娘,一个老态龙钟的白痴?”
附近的人工瀑布飞溅点点水星。瀑布虽小,却也不失为一种点缀。现在,对阿拉塔普说来,这瀑布简直叫人惊叹。想象一下吧,那清清的流水,涓涓而出,漫无目的地倾注在岩石和大地上,四散流失。对于这种情况,除去有点愤愤然外,他从来不让自己过于激动。
“象这样,”少校说:“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我们已经了解到一个行动方案。年轻人初来时,我们把他跟欣里克联系起来,那一来,就把我们搅糊涂了,因为欣里克是——很那个的。不过,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我们知道,和欣里克根本无关;把注意力集中在欣里克身上是弄错了方向。欣里克是个幌子,他要找的是欣里克的女儿和堂兄弟,这就更能说明问题。”
“为什么他不马上叫我们?而要一直等到半夜三更。”
“因为,谁先找上门,他便做谁的工具。我敢肯定,是吉尔布雷特出的主意,安排这次深夜会面以表示他的极大热忱。”
“您的意思是我们被叫到这里是有目的的罗?是叫我们来证明他们是逃跑的吗?”
“不,不是那回事。您好好想想,这些人想到哪里去呢?”
少校耸耸肩膀。“罗地亚星地方大得很。”
“是的,要是这事仅仅涉及年轻的法里尔一个人,也许是这样。但是,在罗地亚星,两个王族成员走到哪里能不叫人认出来呢?特别是那个姑娘。”
“那么说,他们得离开这个星球?对,我同意你的看法。”
“那么,他们从哪里走呢?他们步行十五分钟就可走到王宫起降场。现在您总该看出来,把我们弄到这里来是什么用意了吗?”
少校说:“打我们的飞船的主意?”
“当然罗。有一艘泰伦人的飞船对他们说来是最理想不过的了。否则的话,他们得从货运飞船中进行选择。法里尔在地球上受过教育,我断定,他会开巡航飞舰。”
“这里有一点很成问题。我们为什么允许贵族把他们的儿子送到四面八方去呢?一个老百姓为什么要了解超出满足他在本地经商所需要的旅行知识呢?是我们自己造就了反对我们的斗士。”
“然而,”阿拉塔普客气而冷淡地说:“此刻,法里尔已经留学完毕,我们还是客观一点对待这个问题吧,用不着大动肝火。事实还使我可以肯定,他们已经劫持了我们的巡航飞舰。”
“我不信。”
“您戴着手表式步话机,要是可以,您跟飞船联络一下。”
少校试了试,联系不上。
阿拉塔普说:“跟起降场的导航塔楼联系联系看。”
少校按阿拉塔普说的试了试,微型受话器里传来轻轻的带点焦虑不安的声音:“可是,阁下,我不明白——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您的驾驶员十分钟之前飞走了。”
阿拉塔普微微一笑。“看见了吧?只要弄清他们的行动方案,就能见微知著,料事如神。现在您明白我的推理了吧?”
少校明白了。他在大腿上猛拍一掌,嘿地一笑。“当然啦!”他说。
“哼,”阿拉塔普说:“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他们已经毁了他们自己。要是他们在起降场能看中最笨重粗陋的罗地亚货运飞船,那他们差不多肯定是逃成功了,而我呢——成语怎么说来着?——我说不定今晚上会让他们剥掉裤子,当众出丑。而现在,你看看,我的裤子穿得好好的,什么东西也救不了他们的命。当我想到要把他们抓回来的时候。”——他得意洋洋地强调那句话——“我就会把其余的阴谋分子也统统抓到手。”
他长吁一口气,觉得睡意再次袭来。“好吧,我们已经很走运。现在不用慌忙。向大本营呼叫,让他们再派一艘飞船到我们这儿来。”
第十章 也许有可能
拜伦·法里尔原先在地球上受的宇航训练多半是学院式的。大学里没有空间工程各个方面的课程,虽然用了半个学期的时间学习超原子发动机的理论,但是真的到了在太空实际驾驶飞船的阶段,这些课程所能提供的帮助就少得可怜。最佳、最熟练的驾驶员都是在太空中而不是在课堂里学成这门技术的。
他设法使飞船飞了起来,一切还算顺利,没有发生故障。不过这与其说是有心,还不如说是侥幸。“无情号”驾驶起来得心应手,操作系统的反应比他原先想象的还要灵活。他在地球上曾经开过几艘飞船飞到太空中去,又飞回那个行星。但那都是些老式的四平八稳的东西,留下来是给学生们练习用的。那些飞船轻飘飘,慢悠悠,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起飞时得费好大一把死劲,它们才慢慢地盘旋上升,穿越大气层,进入太空。
而在这一方面,“无情号”起飞不费吹灰之力,它向上一蹦,嗖地一下穿过大气,弄得拜伦从坐椅上向后摔出去,几乎跌个肩膀脱臼。阿蒂米西亚和吉尔布雷特因为缺乏经验,所以特别小心谨慎,他们把自己用保险带捆起来,结果还是被软保险带擦伤了皮。俘虏来的泰伦人紧紧地靠着舱壁,使劲扯弄捆住他手脚的东西,嘴里反反复复地骂骂咧咧。
拜伦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把泰伦人踢得沉默不语。他抓住舱壁上的扶手,一下一下克服着加速度,回到自己的坐椅上。向前喷射的气流使飞船微微颤抖了一下,加速度下降到人们可以承受的程度上。
这时,他们已经到达罗地亚星大气的上部。天空呈现一派深紫色;飞船的壳体因与空气摩擦而发热,因此,在飞船内部也能有所感觉。
此后,花了数小时才使飞船进入环绕罗地亚星的轨道运行。拜伦发现,要计算出克服罗地亚星重力所需的速度并非易事。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去碰运气,他借助向前或向后喷射气流产生动力以改变速度,同时,眼睛注视着引力场测距仪上的读数。引力场测距仪是通过测量引力场强度来指示飞船离开行星地表距离的仪器。幸亏,测距仪已根据罗地亚星的质量与半径校准过了。不然的话,必须通过大量试验,拜伦才有可能自己单独把它校准好。
终于,引力场测距仪稳定下来.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没有出现明显的漂移;拜伦舒了口气,另外那两位也从保险带中爬了出来。
阿蒂米西亚说:“您干得不怎么轻松啊,我的牧场主老爷。”
“现在我是在驾驶飞船,我的小姐。”拜伦唐突地答道:“要是你开得比我好,那就请你来,我真是求之不得。只不过,要等我自己下船之后。”
“得,得,得,”吉尔布雷特说:“这飞船的舱室窄得连气都透不过来,你们就不要再闹别扭了。再说,我们挤在这个风驰电掣的牢笼里,过于客套也会引起不快。因此,我提议把这些个“老爷”“小姐”之类的称号统统扔掉,否则那玩意儿会叫我们的谈话变得彼此都无法容忍。我叫吉尔布雷特,你叫拜伦,她叫阿蒂米西亚。我提议,我们把这些谈话的称呼,或者任何其他我们愿意用的类似称呼牢记在心头。至于说到驾驶飞船,我们何不请这里的泰伦朋友来帮帮忙呢?”
泰伦人瞪着双眼,拜伦说:“不,我们无法信任他。何况,待我摸索到这艘飞船的脾气之后,我的驾驶技术也会有所提高。我还没有把你们撞个稀巴烂吧?”
飞船第一次突然倾斜造成的肩伤仍旧很痛,跟往常一样,疼痛使他心里窝火,脾气乖戾。
“那么,”吉尔布雷特说:“我们怎么样处置他呢?”
“我不喜欢蓄意杀人。”拜伦说:“这非但对我们没好处,反而会加倍地激怒泰伦人,屠杀宗主民族的成员无疑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可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我们把他送回地面。”
“对,不过,送回哪里去呢?”
“送回罗地亚星。”
“什么!”
“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回那地方去。再说,不管怎么说,我们不久必须得返回罗地亚。”
“为什么?”
“你们看,这是专员的飞船,他是把它当作在行星表面四出巡视用的,它并没有为太空航行准备好粮食等必需品。在我们动身上别处去之前,我们得仔细清点一下飞船上的存货,至少,我们得确保带有充足的食物和水。”
阿蒂米西亚使劲点着头说:“对了,好极了!我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主意真聪明,拜伦。”
拜伦做了个不以为意的手势,可心里却乐滋滋的。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想来她心境十分愉快,于是就试着这样叫开他了。
吉尔布雷特说:“不,他会用无线电波到处死死盯住我们。”
“我认为不至于此。”拜伦说:“首先我认为,罗地亚星有它自己的无人居住区。我们不必把他扔到城市的商业区,也不必扔进有泰伦人驻军守备的地方。此外,他也未必象您想象的那样急于跟他的上司联系……喂,当兵的,你倒是说说看,假如一个士兵让人从他手里偷走可汗专员的专用巡航飞舰,那么等着他的会是什么呢?”
俘虏没有吱声,他只是紧闭着嘴,双唇变得又薄又苍白。
拜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