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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真多啊!”杰西卡大声说。
她借着控制盘上的光线看见他否定地摇摇头说:“在这样的高度沙并不多。”
但是她能感觉到他们在沉入大旋涡之中。
保罗使机翼充分伸开,听见它们因张力而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他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仪表,凭直觉滑行,尽力使飞机爬升到一定的高度。
他们飞机的响声消失了。
扑翼飞机开始向左翻滚,保罗的注意力集中在方位曲线内的那个发光的球上,努力使飞机恢复水平飞行。
杰西卡有了一种神秘而可怖的感觉: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切运动都在飞机外面进行。一条模糊的切线飞到机窗上,一阵隆隆的声音使她想起了四周的动力。
风速大约为每小时七百或八百公里,她想。肾上腺素的躁动折磨着她。我不应该害怕,她对自己说,口里诵着比·吉斯特的祈祷文:恐惧是思想的杀手。
慢慢地她长期所受的训练占了上风,又使她恢复了平静。
“我们后面有老虎,”保罗小声说,“我们不能下降,不能着陆……我想我不能从这样的恶劣形势中把我们解救出去,我们只好经受一切。”
平静从她身上渐渐丧失,杰西卡感到她的牙齿在打颤,她紧咬牙关。就在那时,她听见保罗在背诵祈祷文。他的声音低沉而有节
制。
“恐惧是思想的杀手,恐惧会带来彻底毁灭的慢慢的死亡。我将面对恐惧,让恐惧穿过我身,离我而去。当恐惧穿过我身、离我而去之时,我将转身去寻找恐惧走过的路。恐惧消失,就不会再有什么,只有我仍然存在。”
第四章
你鄙视什么?凭这一点你才真正为人们所知。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摩亚迪手记》
“男爵,他们都死了。”卫队队长亚肯。勒夫特说,“那个女人和那个男孩肯定都死了。”
哈可宁男爵从他私人住宅内的吊床上坐了起来。他的那些在阿拉吉斯着陆的快速飞机延伸到住宅的另一边,像一个多壳的鸡蛋围着他的座机。然而他的座机里,那些粗糙而令人不快的金属部分,被用篷布、织造物和珍稀的艺术品遮盖着。
“这是一个确切的事实,”卫队长说,“他们死了。”
男爵在吊床上移动了一下过于肥胖的身体,注意力集中在房间对面壁龛里的一个跳跃着的男孩的乌木雕像上。他的睡意消失了,把肥胖的脖子下的折皱抚平,从卧室里惟一的一盏球形灯卜望过去,盯着门廊。勒夫特队长站在那里,被五道屏蔽墙隔着。
“男爵,他们肯定死了。”那人重复说道。
男爵注意到勒夫特眼中那致幻剂所产生的晦暗的痕迹。显然他在接到报告时,一直在吸食那种药物,并处于药物的兴奋之中,仅仅是为了跑到这里来,才服用了解毒药。
“我得到全面的报告。”卫队长说。
让他冒一点汗,男爵想。一个政治家总是要使他的工具锐利,随手可得。权力和恐惧——锐利和随手可得。
“你见到他们的尸体了?”男爵用低沉的声音说。
卫队长犹豫不定。
“怎么?”
“阁下……有人看见他们飞入风暴之中……风速超过八百公里,我们的一架飞机在追击时毁于风暴。”
男爵盯着勒夫特,注意到那人上下颌呈剪刀形的肌肉紧张地抽动着,在他吞咽时,下颌颤动着。
“你看到尸体了吗?”男爵问。
“阁下……”
“你到这里来,把你的屏蔽弄得咔哒咔哒地响,有什么目的?”
男爵咆哮道,“来告诉我一件难以肯定的、并不确切的事吗?难道你认为我会称赞你,再给你升一次职吗?”
勒夫特的脸变得惨白。
看看这些鸡,男爵想,我被这些无用的傻瓜所包围。如果我把沙粒撒在这些生物面前,告诉它们这是谷粒,它们也会啄食它。
“是伊达荷带领我们找到他们的?”男爵问。
“是的,阁下!”
瞧,他是怎样随口回答的,男爵想。“他们正企图逃往弗雷曼人那里?”男爵问。
“是的,阁下!”
“对这件事,还有更多的……要报告吗?”
“帝国的星球生态学家,凯因斯,卷了进去,阁下。伊达荷在秘密之中加入了凯因斯一伙……我甚至可以说,这是值得怀疑的情况。”
“是这样吗?”
“他们……啊,一起逃进了沙漠的一个地方。显然,那个男孩和他的母亲正躲藏在那里。在令人振奋的追击中,我们的几个小队遭遇到一次激光枪——屏蔽爆炸的袭击。”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我……还不清楚,阁下。”
他在撒谎,男爵想,损失一定相当严重。
“那个帝国的仆人,这个凯因斯,”男爵说,“他在耍两面派,是吗?”
“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是这样的,阁下。”
他的名誉!
“叫人杀掉他。”男爵说。
“阁下,凯因斯是帝国星球生态学家,陛下自己的仆人。”
“那么,使它看起来像一次意外事故。”
“阁下,在攻克这个弗雷曼人的巢穴的战斗中,萨多卡人和我们武装部队一起战斗。”
“让他离开他们,就说我要审问他。”
“如果他们反对呢?”
“如果你处理得当,他们会同意的。”
勒夫特咽了一口唾沫,说:“是的,阁下!”
“那个人必须死,”男爵声音低沉地说,“他试图帮助我的敌人。”
卫队长把身体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脚上。
“怎么?”
“阁下,萨多卡……监禁着两个人,他们或许使你感兴趣。他们捉住了公爵刺杀团团长。”
“哈瓦特?萨菲。哈瓦特?”
“我亲眼看到了俘虏,阁下。是哈瓦特。”
“我过去并不认为这是可能的事。”
“他们说他是被发射武器击倒的,阁下。在沙漠里他不能使用屏蔽。事实上,他并未受伤。如果我们插上一手,他会提供一些重要的信息。”
“你谈的是一个门泰特,”男爵咆哮道,“你不要在一个门泰特身上浪费时间。他讲了吗?关于他的失败,他讲了些什么呢?他能知道……但是,不。”
“他讲了足够多的话,阁下。他相信杰西卡夫人是他们的叛徒。”
“哈……”
男爵坐回到吊床上,思索着,然后说:“你能肯定吗?是杰西卡夫人激起了他的愤怒?”
“他当着我的面说的,阁下。”
“那么,我认为她还活着。”
“但是,阁下……”
“住口!我希望对待哈瓦特好一些,一定不要告诉他已故的越博士的任何事情。越才是真正的叛徒。要说越博士是为保护公爵而死的。这也许有点像真的。我们要煽起他对杰西卡夫人的怀疑。”
“阁下,我不……”
“勒夫特,控制并引导门泰特的方法,是向他提供他需要的信息,假的信息——假的结果。”
“是的,阁下。但是……”
“哈瓦特饿了吗?渴了吗?”
“是的。真的,是的。”
“但是,萨多卡人会像我一样急于想从哈瓦特那里得到信息。
我已经注意到一件有关我们联盟的事,勒夫特。他们并没有怎么误入歧途……从政治上来说。我确实认为那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皇上想要它那样。是的,我也确实认为是那样。你要提醒萨多卡的司令,我从不情愿从提供消息的臣民那里获得消息。“
勒夫特显得不高兴:“是的,阁下。”
“你要告诉萨多卡司令,我想同时审问哈瓦特和凯因斯,让一个人反对另一个人。我想他能理解。”
“是的,阁下。”
“一旦我们控制了他们两个人……”男爵点点头。
“阁下,萨多卡人要在任何审问期间,派一名观察员参加审问。”
“勒夫特,我相信我们能制造出一个紧急事件,把任何观察员支开。”
“阁下,我明白了。那就是凯因斯发生意外事故的时候。”
“凯因斯和哈瓦特都要发生意外事故,勒夫特。但是,只有凯因斯发生真正的意外事故。我要的是哈瓦特。是的,哈,是的。”
勒夫特眨了眨眼睛,又咽了一口唾沫。他好像要问一个问题,但仍然保持着沉默。
“给哈瓦特食物和饮料,”男爵说,“要友好、同情地对待他。在他的水中,放上由已故的彼得研究留下的毒药。你会看到,从那时起,解毒药会成为哈瓦特部分定期的食物。”
“解毒药,是的,”勒夫特摇摇头,“但是……”
“不要那么笨,勒夫特,公爵用含有毒药胶囊的牙齿差点害死我,他当着我的面施放毒气,夺走了我最有价值的门泰特人彼得。
我要他们偿还。“
“哈瓦特?”
“哈瓦特。”
“但是……”
“你是要说,哈瓦特完全忠于阿特雷兹,真的。但是阿特雷兹死了,我们会说服他。他要相信,他不该为公爵的死受到谴责,那完全是那该死的比·吉斯特女巫所干的事情。他的主人品质低劣,是那种因感情而变得理智不清的人。门泰特欣赏不带任何感情考虑问题的能力。勒夫特,我们会说服那令人畏惧的萨菲。哈瓦特。”
“是的,阁下。会说服他的。”
“不幸的是,哈瓦特有了这样的一个主人。他资质贫乏,不能把一个门泰特人提高到推理的最高峰,这种推理是门泰特人所特有的能力。在这方面,哈瓦特将看到真理的某些要素,公爵花不起钱收买最有效率的间谍,来向他的门泰特人提供他们进行分析所需的重要信息。”男爵盯着勒夫特,“让我们永远不要欺骗我们自己,勒夫特。真理是强有力的武器。我们知道我们是怎样战胜阿特雷兹的,哈瓦特也知道。我们是用财富战胜他们的。”
“是的,阁下!我们用财富战胜了阿特雷兹。”
“我们将说服哈瓦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