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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云飞见柳秋莎喝多了,就顺着她的话说:你是将军,你指挥千军万马。
柳秋莎在晚年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100。望岛转业了
再说邱柳南和胡望岛。他们结婚时,都曾信誓旦旦地发过誓。柳南说:我从此有家了,再也不回那个家了。她说的那个家自然是指柳秋莎和邱云飞的那个家。直到这时,她仍没忘记差点夭折的爱情和母亲的严厉。如果不是他们机智地采取相应的措施,也许有情人真的是天各一方。
胡望岛一提起家,便想到了父亲的吊打,他仍然心有余悸。这时他就说了,让我回家,哼,胡一百你等着吧。
在胡望岛成为骑兵连连长,柳南成为师通讯排长那一年,两人举行了一个革命化的婚礼。婚礼没有任何场面可言,他们买了一些水果糖,分发给自己的战士及领导,告诉人们,他们结婚了。结婚那天,胡望岛骑着马来接柳南,两人没有去新房,而是跑到了草原上。胡望岛不停地策马扬鞭,草原上的小花小草一路退去,柳南幸福地依偎在望岛的怀里,完全是任走天涯海角的样子。他们在草原深处停了下来,望着远处那仍然是无边的草原,突然柳南喊:我和胡望岛结婚了。望岛受到感染,也把双手汇成喇叭,冲草原深处喊:我和柳南结婚了。喊完后眼里都流下了泪水,最后他们相拥在一起。
接下来,柳南和望岛都过起了所有新婚夫妻应该过的日子。那时,他们并不能每天都厮守在一起。柳南在师部工作,她的单身宿舍就成了新房。望岛在距师部十几公里的骑兵团,只有周末两人才能相聚在一起。每到这时,饭菜做好,柳南就站在门前向师部门口张望,直到望岛和马的身影出现,她惊呼一声,迎着望岛和那匹军马跑去。这样的场面,当时成了守备区的一景,被许多男兵女兵津津乐道。
幸福的生活总是短暂的,接下来日子就变得平静了。有时,望岛懒得回去,就打个电话给柳南。柳南刚开始接到这样的电话,心里总要失落一阵子,有过几次后也就习惯了。望岛回来时,她也不再为那马蹄声而激动了。
守备区的骑兵团随着形势发展的需要,不再被部队所重视。不久,又接到军区的命令,骑兵团撤销了。那时,部队的装备和建制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连队也都配上了汽车,现在已没人再用欣赏的目光望着望岛骑马的身影了。望岛再回家时也改骑自行车了。那段日子是望岛最落寞的日子。那时,部队面临着第一个转业高峰,许多干部战士都不安心工作了。从备战备荒,到发展新时期的军队建设,全国人民的注意点已经发生了悄然的转移,在人们视线的转移中,望岛的情感也发生了变化。
当年,他并没有想当兵,完全是被迫的,如果他不是和柳南过早相恋,他的人生也许会是另一种结果。至少,他不一定被胡一百送到部队来,柳南也不一定来部队。
现在他醒悟了,因为他的骑兵梦破碎了。
那天,他骑了十几公里路赶回家,斜躺在床上说:柳南,我想转业。
他说完这句话时,柳南大吃一惊。在她走进部队那天起,她已经把部队当成自己的家了,结婚后她更有太多的理由把这里当成家。她以为,自己会在部队里呆上一辈子,没想到,望岛却提出了这样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问题。胡望岛就说:咱们还年轻,现在在部队干就是傻子,在地方机会多,待遇也好。
沉寂的生活使望岛萌生了退意,在社会变革的大潮中,他选择了退却。柳南希望在这种时候能够说服望岛,便说:我想留下,我还没有在部队干够,我想干下去。
望岛说:我们骑兵团就要撤销了,你要干你干,我要转业了。
柳南就说:要不跟崔师长说说,把你调到别的团去。
望岛有气无力地说:到哪里都一样,反正我不想干了。望岛去意已定,正如他当年爱柳南一样,什么事情也阻止不了他。
那些日子,柳南备受煎熬。部队她是不想离开的,她从小到大生活在部队这种环境中,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如果说,她当初被送到部队来,有些被迫的成分,但现在她应该说是主动的了。这里留下了她的青春以及爱情。
望岛的走和柳南的留,都是不可改变的。终于,望岛的转业报告被批准了,和他一同转业的,还有一批骑兵团的干部战士。在这之前,柳南曾经努力过,她找过崔师长,崔师长也快要退休了,他正在做着退休前的准备工作。当柳南说明来意,表示不想让望岛离开时,崔师长笑了,因为在这之前,望岛也找过崔师长,希望师长批准柳南和他一起走。崔师长就笑着说:我听你们谁的。
最后,两个人只能各走各的路了。两人在分别前,曾经有过一次谈话。望岛说:我先走了,希望你明年也走,我先回地方,踢好头一脚。
她说:你真的去意已定,不能想办法留下?
他说:现在还有多少人愿意在部队干,当兵已经过时了,早走早醒悟。
她说:我没有醒悟,只要部队存在一天,我就要在部队干下去。他叹口气,无限感叹地说:那看来,咱们只能各走各的路了。结果,望岛就走了。他走的时候,她没有去送他。他是一身轻松地乘火车走的。
101。父与子
望岛转业,事先并没有告诉父母。可以说,自从望岛当兵走后,他一次也没有回来过,结婚后偶尔跟母亲通过两次信,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
当望岛突然出现在了胡一百和章梅两人面前时,老两口都很激动。胡一百在儿子面前转着圈说:望岛,这次回来,能在家多住些日子吧,柳南怎么没有回来?
他摆出了一副与儿子和解的态度。那时他就想,儿子已经回来了,自己跟儿子还有啥计较的。这么多年,望岛一次也不回来,他的确把和儿子的关系这件事一直梗在心里。章梅也抱怨他,怨他在儿子的问题上不讲究方法和策略。他心里虚,嘴上却不承认。
每次,望岛来信,都是写给母亲的,自然每次都是章梅先读信。章梅读完信,让胡一百去读。胡一百这时的态度显得很强硬,他连看一眼信都不肯,掉着脸子说:信写给你的,我看啥,我不看。说完就走了。
其实,望岛的每封来信胡一百都看了,是在章梅不在家的时候。那时的胡一百显得很慌张也很神秘,把门插了,窗帘也拉了,然后偷偷地读望岛的信。有时,望岛在信中写得也很动情。望岛在信中说:妈,你和爸年龄都大了,多注意点身体。
胡一百看到这时眼睛也潮湿了。
现在,望岛终于回来了,当胡一百激动地问望岛这次能在家住多久时,望岛大大咧咧地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还开了句玩笑说:我要常住沙家浜了。
望岛刚说完,胡一百就瞪起了眼睛,目光里包含着威严。章梅意识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忙用脚尖踢了一下望岛,望岛随意地说:我转业了还走啥?我要从新开始生活了。
胡一百真想上去再抽儿子两个耳光,但他还是忍住了。如今儿子五大三粗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开始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收拾动儿子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大骂:混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你扔下柳南一个人回来,你是个逃兵,你知道不知道?
望岛就梗着脖子说:我不是从前的我了,我现在长大了,这么多年你没管过我,我照样活得挺好,咋样?
父亲的棍子终于抡了过来,打在望岛的腰上。望岛认真地看了一眼父亲,平静地说: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看不上我,我走还不行。说完,他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义无反顾地又一次走出了家门。
章梅就说:你看看,儿子在家里还没坐热呢,你就把他赶出去了。
胡一百气呼呼地拎着棍子一圈圈地在屋里转,呼吸也牛样地喘。他说:混账,真他妈混账。
毕竟不是10年前了,望岛的腰挺硬了,他是连职干部转业,他什么都见过了。
于是,他离家出走,把自己安顿在同学家里,等着市转业办公室安置工作。
胡一百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走了,他没处发火,便一个电话打给了崔师长。他上来就训斥:小崔呀,你还讲不讲原则,你为啥让望岛转业。
崔师长就说:首长,大势所趋呀,骑兵团撤销了。
胡一百又说:骑兵团撤了,不是还有别的守备团嘛,干嘛不让他去那里。
崔师长又说:首长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志向,就让他们奔着志向去吧,你不是也退了,再过一个月零三天,我也该退了。
胡一百就不想多说什么,气呼呼地把电话挂上了。后来章梅也对他说:望岛转业,就让他转吧,老在部队里呆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人挪活,树挪死。
胡一百就冲章梅吼:混账,你们都是逃兵。
听老胡这么说,章梅就反驳道:啥逃兵不逃兵的,你也退了,我也退了,难道咱们也是逃兵。
胡一百就疯了似的从这屋走到那屋,看什么都不顺眼,不停地摔东打西的。章梅在后面就颠颠地跟着收拾,一边收拾一边说:老胡你消消气吧,孩子大了,随他去吧。
102。两位母亲的担心
那些日子,胡一百都没脸出门见人了,他最怕见的就是柳秋莎。自己的儿子转业了,就像他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直到望岛被分到了公安局,当上了一名刑警,他才走下楼。当然,这消息也是章梅告诉他的。
才走下楼,他就看见了柳秋莎。柳秋莎正挽着袖子和老王在下象棋。胡一百红头涨脸地说:亲家,我对不住你,真的对不住你呀。
柳秋莎就说:咋的了老胡,咋说这话呢。
胡一百别无选择地说:望岛那个混蛋东西当了逃兵。
在这之前,柳秋莎已经听说望岛转业了,她曾收到柳南的来信,柳南的信写得很平静,她说人各有志,望岛走了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