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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挤到吧台,等了一会儿才拿到一瓶啤酒。啤酒到手后,他就四处走,研究这些客人。有几个女孩儿看来根本还不到十四岁,至少有五个男人超过五十岁,但一般说来,平均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
斯卡基决定在与人搭讪之前先听听别人都在说些什么。他小心地挨近四个站在角落、彼此靠得很近、年约三十的男人。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讨论的显然是很重要的话题。他们皱着眉,沉思地啜饮着啤酒,有人发言时专心地听,不时用不耐烦的手势打断对方。斯卡基直到站在他们身边时才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觉得她有任何力比多,”其中一个说,“所以我建议找丽塔。”
“她只肯来一对一的,”另一个说,“我提议找碧朋。”
另两位喃喃地表示同意。
“好,”头一个男人说,“我们就找碧朋吧,这样就有三个了。
好,走吧,我们去找她。”
四个男人消失在跳舞的人群中。斯卡基继续站在原地,想着这个“力比多”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回去得好好儿查字典。
围着吧台的人群已不那么拥挤了,斯卡基挤了过去。酒保过来招呼他,他叫了啤酒,然后不经意地说:“有没有看到奥洛夫松? ”
那人在条纹围裙上擦擦手,摇摇头。
“没有,已经好几个星期没看到他了。”他说。
“他的死党呢? 有没有人在这里? ”
“不知道。对了,我刚刚才看到奥勒。”
“他现在在哪儿? ”
酒保在人群中搜寻,然后对着斯卡基背后斜对角的一个地方点点头。
“就在那儿。”
斯卡基转过头。那儿至少有十五个人。
“他长什么样子? ”
酒保惊讶地扬起眉毛。
“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呢,”他说,“他就站在那儿,穿黑色套头衫,留络腮胡子的那位。”
斯卡基拿起啤酒,付过账后转身走过去。他马上看到了那个叫奥勒的人,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站着跟一个娇小,但发型和胸部都十分庞大的金发女子说话。斯卡基走过去,在那人肩上轻拍一下。
“嗨,奥勒! ”他说。
“嗨。”那人回答得有点儿犹豫。
斯卡基跟金发女子点个头,那女子回他一个亲切的眼光。
“最近怎么样? ”留短络腮胡子的人问道。
“很好,”斯卡基回答,“听着,我在找贝拉,贝蒂尔·奥洛夫松。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他? ”
奥勒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用食指戳斯卡基的胸部。
“没有,我到处都找不到那家伙,他也不在家。不知他死到哪儿去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斯卡基问道。
“妈的,好久了。等等,我想应该是二月初,他说他必须去巴黎一两个星期。然后我就再没看到他了。你找他干吗? ”
那个金发女子已走开,跟几英尺外的别人在一起,但眼睛仍不时往斯卡基这个方向看。
“哦,只是想找他谈点儿事。”斯卡基含糊其辞地回答。
奥勒抓住他的胳膊,俯过身子。
“要女人的话,你可以找我谈,”他说,“其实,我从他那里接收了一些过来。”
“是啊,他不在时总得有人照顾生意吧。”斯卡基说。
奥勒咧嘴一笑。
“怎么样? ”他问道。
斯卡基摇摇头。
“不,”他说,“不是女人,是其他的事。”
“啊哈,我懂了。不过,那个我恐怕就帮不上忙了,我手头的事已经够烦了。”
那金发女子过来扯扯奥勒的胳膊。
“就来了,宝贝。”奥勒说。
斯卡基不是很会跳舞,但他还是去邀请一个看来很可能是奥洛夫松或奥勒麾下的女子。她没有兴趣地看看他,跟他到舞池,然后机械地摆动身体。她很不容易沟通,但他还是发现她并不认识奥洛夫松。
在辛苦地与四个不同的女人跳舞并废话连篇之后,他终于有点儿收获。
第五个女子几乎跟他一般高,有凸出的淡蓝色眼珠、大屁股,小乳房尖尖的。
“贝拉? ”她说,“我当然认得贝拉。”
她的脚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只是转动着臀部,挺着胸部,手指打着榧子。斯卡基其实不用跳,只要站在她前面就好了。
“不过我已经不在他手下工作了,”她补充道,“我现在自己跑单帮。”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斯卡基问。
“他在波兰,我几天前才听人说的。”她的臀部绕了一圈又一圈。斯卡基也打了几个榧子,以免看来太懒散。
“你确定吗? 在波兰? ”
“是啊,有人这么说的,但是我不记得是谁了。”
“什么时候去的? ”
她耸耸肩。
“不知道。他离开有好一阵子了,不过,无疑,他还会出现的。你要什么? 马( 海洛因) 吗? ”
音乐声实在太大了,他们吼着说话。
“是的话,也许我帮得上忙! ”她叫道,“但你得等到明天! ”
斯卡基又找到三个认识奥洛夫松的女人,但她们也都不知道他的下落。近几个星期完全没人见过他。
凌晨三点,灯光开始一明一暗地闪烁,催着客人该散场回家了。斯卡基走了好一段路才拦到出租车。他的头因为啤酒和恶劣的空气而昏昏沉沉,他渴望快点儿回家,好上床休息。
他口袋里有几个女人的电话,其中两个说要给他当模特儿,两个对他有好感,还有一个想卖毒品给他。除此之外,当晚的收获实在不多。明天他得跟马丁·贝克报告说,他唯一的发现是贝蒂尔·奥洛夫松失踪了。
不过还是有两件事值得一提。
他约略晓得了贝蒂尔·奥洛夫松失踪的时间。
还有,他去了波兰。
不是有点儿收获.斯卡基想。
第十八章
当贡瓦尔·拉尔森洗过澡、神清气爽地走进国王岛警察局凶杀组的办公室时,完全不知道马尔姆的案件进展到什么程度。那天是星期一,三月二十五日,是他休完病假后上班的第一天。
上星期:二跟马克斯·卡尔松冲突过后,他就不接电话了,报纸在登出马德莱娜·奥尔森去世的消息后,对火灾的事也不再有只言片语的报道。虽然迟早他会得到奖章,但他的英勇事迹以及这件不幸的事都已是逝去的昨日新闻,贡瓦尔‘拉尔森的名字已消失在大众记忆中极其隐秘的一角。世界是邪恶而且充满了各种头版新闻的。自杀在瑞典报界并不是被大家认可的新闻,一方面是基于宗教的理由,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的事件委实太多了,即使是火灾夺走了三条人命,也不是什么可以持续报道的宝贵新闻。此外,警方也不值得大肆褒扬,除非他们能断绝毒品走私,或完善处理那些数不清的示威事件,再不然就是确保民众能在街上自由安全地行动等等。
因此,当贡瓦尔看到刚与哈马尔开完会,鱼贯而出的那一大堆人时,真是目瞪口呆,满脸藏不住的惊讶。梅兰德、埃克、勒恩、斯特伦格伦都在,更别提马丁·贝克和科里贝尔了,后面这两个人除非必要,他绝对不想跟他们说话。连斯卡基都在走廊上匆忙地来去,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想向他跟随着的大人学样。
“他妈的出了什么事? ”贡瓦尔问道。
“呃,哈马尔正要决定行动总部是设在这里还是瓦斯贝加。”
勒恩沮丧地回答。
“我们在找谁? ”
“一个叫做奥洛夫松的人,贝蒂尔·奥洛夫松。”
“奥洛夫松? ”
“你最好看看这个。”梅兰德用烟斗敲了敲一沓打好字的文件。
贡瓦尔拿过来,越看两道浓眉皱得越厉害,脸上的表情则更加困惑。最后他放下文件,不能置信地说:
“这什么意思? 开玩笑吗? ”
“很不幸,不是在开玩笑。”梅兰德回道。
“纵火是一回事,但是在床垫里放定时炸弹……你是说,有人真的把它当真? ”
勒恩阴郁地点点头。
“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
“呃,耶尔默说有的,说刚开始是在阿尔及利亚发现的。”
“阿尔及利亚? ”
“在南美洲一些地方也很流行。”梅兰德说。
“那个叫奥洛夫松的又怎么了? 他在哪儿? ”
“失踪了。”勒恩简单扼要地回答。
“失踪? ”
“他说要出国,但没人知道他身在何处,国际警察也找不到他。”
贡瓦尔拿裁纸刀在两颗大门牙之间抠着,陷入沉思。梅兰德清清喉咙,走了出去。马丁… 贝克和科里贝尔则走进来。
“奥洛夫松,”贡瓦尔自言自语,“就是他给马克斯·卡尔松提供毒品,将走私的酒运给罗特,同时也是马尔姆偷车的幕后主使。”
“马尔姆在索德拉来被拦截下来时,他车上的牌照登记的就是奥洛夫松的名字,”马丁·贝克说,“就是因为要把他缉拿归案,窃盗组的人才会急着监视马尔姆。他们在等奥洛夫松现身,而且认为马尔姆为了自保,会愿意出来作证。”
“所以在这整个事件里,奥洛夫松就是关键人物了。他的名字一再出现。”
“你以为我们没发现这一点吗? ”科里贝尔说,语气透着极端厌恶。
“所以,只要出去把这人抓到就好啦,”贡瓦尔得意地说,“一定是他放火烧的房子。”
“那家伙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科里贝尔说,“你还没搞懂吗? ”
“干吗不在报纸登寻人启事? ”
“好把他吓走? ”马丁·贝克问道。
“已经失踪的人,如何把他吓走? ”
科里贝尔很受不了地横了他一眼,耸耸肩。
“笨也要有个限度! ”他说道。
“只要奥洛夫松认为我们以为马尔姆是自杀的、煤气爆炸纯属意外,他就会自以为安全。”马丁·贝克耐着性子解释。
“那他干吗还躲着不露面? ”
“这问题问得好。”勒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