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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菊信步而行,时不时停下赏赏风景,压抑的心情渐淅消散。
那是,什——么?
一丛矮树下,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蓝色碎花,地上赫然放着一把花铲,花铲旁边有一块地,泥土明显此旁边颜色稍浅,应是刚被翻新过。
鬼使神差地,文菊伸手提起花铲,双手摸了又摸,半晌,猛地向地上挖去,顷刻间便在那新翻泥土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坑。
扔掉花铲,文菊俯下身去,对着坑中大喊:“徐祈元你个混蛋~”
“徐祈元你个混蛋!” “徐祈元你个混蛋!
连喊了三次,文菊额上渗出些许汗珠,用袖子一株,傻傻的笑了笑,嘿嘿,抓起花铲,把土又填了回去。
最后用脚踏了踏,文菊神清气爽地住回走,心道,真是个好地方啊,以后每天都要来耍耍。
文菊发泄过后,心情大爽,晌午时吃了不少饭菜,看的徐府下人都跟着欢喜,这下少爷该高兴了罢。少夫人早上没吃,还以为夫要全府一起饿肚子了。
饭罢,文菊摆好琴来,自娱自乐,只把那首凤求凰弹了又弹,竟然异常的顺遂,不知不觉天色昏暗,已是看不清琴弦。
文菊小指一勾,收了尾音,想要唤个丫鬟来掌灯摆饭,甫一踏出房门,便吓了一跳,门外黑压压地挤满了徐府下人们,几无立足之地,偏偏鸦雀无声,许多人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见她出来,老管家使劲眨了眨老眼,张罗着,“赶紧散了罢,少夫人该用饭了。 ”
下人们听话地散去,却一反常态,不若平常般纸头往来,不时有人抬头望向文菊,眼里满是崇拜和钦佩。
文菊俏脸微红,呆在徐府,似乎也没有那么糟?!
吃饭时,一群丫鬟嬷嬷围绕着,目不转晴地看着她进食,文菊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怎么今天伺候的却比前几日多出这许多。
一个管事娘子上前恭敬地答道:“下午大家听了少夫人弹的仙曲,都想为少夫人做点什么,这还是抽签了呢,要不,阖府的丫鬟媳妇估计都要过来伺候了。
文菊被她一句话说的心花怒放,放下筷子,轻声道:“以后不要这许多人了,我每日里都要练琴,以后常常可以听到的。
那管家娘子见文菊和颜悦色,胆子也大了起来,跟着道:“那可真是小的们的福气了,少夫人脾气真是好啊。
脾气好么?文菊讪讪地笑了两声,那管家娘子又奉承道:“少夫人笑起来还真像少爷呢。 ”
“砰”的一声,正正踩中地雷,文菊的脸瞬间拉黑,一手把豌碟全划拉到地上。
那管事娘子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一边啪啪打着自己的脸,一边请罪道:“小的错了,小的这破嘴……”
文菊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只吐出两个字:“出去!’
那管事娘子不敢多言,领着一班吓的面色惨白的丫鬟媳妇出去了。
众丫鬟站在门外,面面相觑,闻得房内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那管事娘子一脸心痛,小声道:“那可是清朝的古董花瓶……”
话音未落,又传来一阵僻里啪啦的声音,管事娘子两眼发直:“不会把那套沉香木的桌椅拆了罢。
半晌,终于安静了下来,片刻后,一声惊呼,管事娘子一怔,啊啊啊啊,姑奶奶你把房予都拆了也没甚么,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少爷……想到这里, 管事娘子打了个寒战,立刻便耍冲进去,却传来文菊的吼声:“都不许进来。
强收了脚,那管家娘子见主人房中黑了灯,半晌没有动静,知文菊睡了,带着一众丫鬟媳妇悄然退下。
徐祈元半夜三更方回了府,老管家不敢睡,一直等着,见这位祖宗黑着脸,知道少爷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
徐祈元却不放过他,冷冷地问道:“今日少夫人都做了甚么?”
老管家一五一十地道:“上午在花园里闲逛,用了晌饭,弹了整整一下午的曲子,据府里的教习嬷嬷说,是一首《凤求凰》,反反复复地弹了几十遍之多。”
凤求凰
徐祈元突地心情大好,娃娃脸上泛起了孩子般的笑容,轻声道:“后来呢?”
老管家皱着眉头道:“后来吃晚饭时,不知为何,前一刻还和颜悦色,突然就发起脾气。
徐祈元向寝房中走去的脚微微一顿,沉声道:“你且详细说来。
老管家便把那管家娘子和文菊的对话仔仔细细地复述了遍,待他说完,却发觉少爷已经完全不走了。
徐祈元周身上下阴气森森,夜色中恍若恶鬼,老管家胆战心惊,上下唇碰子碰,喉咙却像是被人插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徐祈元心中怒刭极点,弹了一下午的凤求凰,下人一说笑容相像便大发脾气,难道是心中有了别人?!
文菊穿着一袭纯白亵衣,在床上辗转反侧,徐祈元这个鬼,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肯定是花天酒地去了……正琢磨着,门猛地被人推开,惊的文菊立刻坐起,见一个黑影立在门边,文菊贬了眨眼睛,重新倒在床上,被子蒙住了脸,这混蛋!
那身形,那姿势,绝对是徐祈元没错,懒得理他,文菊翻了个身,干脆地把后背留给徐祈元。
徐祈元乌云密布的脸上闪着点点火花,危险地逼近文菊,文菊毫无所觉,用被子紧紧密密地把自己裹住。
徐祈元坐到床边,不发一言,凝视着文菊的背影,双手成拳,这么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搂入怀中,却无论如何,都伸不出手去。
从徐祈元进房开始,文菊便如同炸了毛的野猫,周身变的异常敏感,却丝毫感觉不到徐祈元的存在,半晌闻不到动静,文菊心道,这家伙出去了么?忍不住坐了起来。
文菊微微一怔,这家伙怎么了?低着头,双手掩面,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坐在床边。
伸出手指,捅了捅徐祈元,文菊轻声道:“喂,你怎么了?”
徐祈元抬起头,一个俯身把文菊压刭身下,唇在文菊脸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潮湿痕迹,纸低絮语:“为什么,为什么……”
文菊感受着脸上的湿濡,除了口舌之亲外,似乎还有另外一种水痕,汹涌地遍布了她整张脸,他,在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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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相悦
文菊轻轻地开口,小心翼翼地如同捏着一片蝉翼,“什么,为什么?”
徐祈无声音越发低沉,几个字重逾千钧,每说一个宇便似在他心头敲了一记重锤:“为什么讨厌我?”
文菊心一痛,瞬间了解了徐祈元的全部心情,轻轻柔柔地道:“没有讨厌你呢。
徐祈元身体僵直,心思百转千结,她怎么这么温柔,没有讨厌?为什么不直接说喜欢?因为心有所属便想刻意讨好我,然后求去么?
翻个身,徐祈元背对着文菊躺下,闷闷地道:“睡觉罢。
这,这叫什么事,啊啊啊,文菊毫不犹豫地,一脚把徐祈元踢下床去。
转过身,文菊面朝里躺下,牙齿紧紧咬住被子,又气又羞又怒,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徐祈元默默地从地上爬起,轻叹口气,老老实实地爬上床头,背对着文菊躺下。
两人皆无眠,睁眼到天亮。
听着身后悉悉索索地声音,知道徐祈元已经起身,文菊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勺看到那一双肿的越发厉害的眼晴。
肌内酸麻时,终于听到了门响声,文菊立刻坐了起来,随手套上一
件外袍,就着晨光,向昨天发她的那个地方行去。
矮树下,蓝色碎花依旧星星点点,花铲静静地躺在地上。
文菊着了魔般伸手向花铲摸去,却在半空中,与另外一只手将将撞了个正着,文菊猛地收回手,抬头望去,一脸愕然地徐祈元如同镜子般照出了她此刻的表情。
文菊脸“腾”地一下通红,语无伦次地道:“你,你——在这里干吗?’
徐祈元眼神游离不定,吞吞吐吐地道:“没,没有做什么。
文菊看到他两脚光光,恼道:“你怎么也不穿个鞋子就出来了,凉着了生病的话怎么办。
被文菊一通教训,徐祈元却觉得异常舒爽,嘿嘿地笑了两声,上前拉起文菊的手,文菊松松地挣了两下,便任由他握着了。
徐祈元牵着文菊的手,慢悠悠地向寝房走去,目视前方,眼角偷瞄文菊,低声问道:“你,昨天说不讨厌我是么?”
见文菊点了点头,徐祈元咬一咬牙,接着再道:“那你喜欢我么? ”
文菊微不可见地再次点了点头,小声道:“喜欢~”
徐祈元一颗心腾云驾雾直飞到了重霄九,那岂不是说,她昨天弹的凤求凰都是为了我么?握着文菊的手又紧了一紧,再也不想放开。。
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晨风中飘来了文菊的问话:“你光脚去那里做什么?”
徐祈元:“……你又做什么去的?”
屏退左右,文竹一个人斜靠在床头,胸口紧紧地捂住了一摞信纸,时隔一个月,洛终于又来信了,而且写了厚厚的一摞,像是流水账般记录了他生话里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春意盎然,看的人怦然心动:“洛幼年之时,四书五轻便巳磅兰熟于心,本以为再读乏味无FE,细细品来,却也别有滋味,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卿,也在水一方么?切莫再去那水中央了。
今日卸膳房做了道酒酿桂花圆子,味道甚好,叫年哥儿去要了方子,等下次,洛亲手做给卿尝一尝。
最近个子长了不少,怕是要比你高上半头了,以前的旧衣均不能穿,送上来的新袍做工却也和洛的手艺差不多。 洛此生,只为君一人裁制新裙,不知道能不能穿上汝亲手缝制的衣服呢。
月末去郊外踏青赏菊,路上大家闺秀无数,戴纱帽者众,不期然地又想起了君。她们所戴钞帽轻薄异常,几乎透明,又时时用眼来瞄我,煞是无趣。 明年,便能和汝一起游玩了罢。
待到明年二月,春闱一过,我便去文家提亲。”
洛的字体瘦骨嶙峋,锋芒毕露,似一把出鞘的宝剑,闪着熠熠寒光,唯有这最后一句,单独一页,端端正正,写的如同初学写字的幼儿般规规矩矩,一番心思,昭然若揭。
透过信纸,文竹似乎看到了洛抿紧了唇,正一笔一划的写着这句面,写完觉得不满意,又撕了重写,反反复复数十次,终于写的如同描红贴上的范本般,方仔仔细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