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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荷说,“月玲,你看他看着你的目光,明明在这首歌里,他唱的就是你。”
月玲那时候想,怎么可能?艺术是点亮生命,探讨人生真谛的,哪里会小家子气地说些儿女情长。
她甚至接受邀请,和乐队的几个男生一起音乐会之后在小酒馆里拼香槟汽水,大家喝了一瓶又一瓶。
之后,她把这件事当平常的事情,完全不能理会在别人心里泛起的涟漪或是掀起的波涛,她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最好的朋友是世界上顶尖的语言学大师。
女生宿舍楼里的传达室的喇叭一遍又一遍地说,“董月玲,有人找。”
她叫传达室传话,“任何人都不要在楼下空等,董月玲不会下来见你。”
后来,那瘦高个子的男生会一声不响地估摸着她星期六回家的时间,等在家属区的门口,远远跟着她,也不和她说话,只是爬到对面楼顶的晒台,对着月玲的窗口一遍又一遍地弹吉他唱他自己写的情歌。
她把窗户统统都关上,躲到慰文家里去。
不知道那个男生是不是后来找到他心仪的女生,在他的女生窗前再弹吉他唱情歌,述说着心底的爱慕。他有没有找到跟随他一辈子的听众。
她很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于是很老实地对司马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以后会注意的。”
司马看她这个样子,似乎是为自己太吸引人而感到抱歉,又天真地以为每个人都拥着纯真的人性,低着头,几乎都要做检讨,也有点于心不忍起来,说,“我和卡琳娜打了电话,说你今天不去跳祖巴舞了。”
“啊?司马,你一定要停止这样子来代替我处理事情,我的电话我自己可以打!”
司马低声说,“我实在想见你,你周围总是人,我只好见缝插针是不是?”
月玲看着司马烫人的眼睛,嫣然一笑,“卡琳娜怎么说?”
“我说,玲今天不来跳舞了,她要和我在一起。卡琳娜说,Have fun!”
两个人都因为这句Have fun笑起来了。
他们在酒店had fun之后,司马抱着月玲,说,“这样子下去不行的。你看前台的人看我们像我们跟要钟点房偷情的人一样。”
“你管人家怎么看。”月玲想,司马你这样也不是头一次了吧,怎么忽然在意别人是不是认为你的女伴是不是名正言顺?难道还要明媒正娶?
“我打电话给你妈妈,说周末请你们一家子到我家去住几天,你妈妈说好,她很高兴。你有好一阵子没做白骨精翻白眼了,喏,又来了。”
月玲本来要发点关于他介入自己生活的雷霆,但是听到妈妈很高兴,就有点心软。(董妈妈老早就对司马的大宅十二万分感兴趣,盘问月玲,月玲又说不出什么细节,所以董妈妈时刻提醒月玲:怎么还没接到邀请去看豪宅啊。)于是月玲说,“司马,你不是我的秘书,事事你都替我去办,我是你的boss啊?”
“你不知道我在游戏里就专打你这种boss!”
平静之后,月玲问司马,“你实在是straight男,为什么喜欢粉红色呢?”
“你如果克制不翻白骨精的大白眼,不做任何judgmental 的判断,我就告诉你。”
月玲说,“那我就闭着眼睛听你说好了。”她真地闭上眼睛,露出认真聆听的样子,然后说,“不要亲啦,我现在要认真听讲了。”
司马一边说,一边思绪回到十三岁。
他那时候是个圆圆脸的小少年,长高一些,但并不是班上最高的。
八岁时,母亲早逝,他觉得人生几乎终止,世界停止运转。
看到香港微情书大赛一等奖的那首诗《你还在我身旁》: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
聚成伞的模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
落向东方。
子弹退回枪膛,
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
我交回录取通知书,
忘了十年寒窗。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
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
关掉电视,
帮我把书包背上。
你还在我身旁。”
他读着这首诗,痛哭流涕。
母亲早逝留给他的后遗症之一,就是他时刻想要靠近那些和他母亲有任何相似的人,无论是个性还是体貌。
他的周六作文提高班老师,短发,眉清目秀,高个子,体态苗条,说话温婉柔声细语,他偷偷跟着她,知道她每周六是坐地铁的,从博物馆站出来。
他每个星期六提前躲在博物馆站出站口对面银行的大柱子后面,看她从台阶下冒出头来,一步一步袅袅走上台阶,等她完全走上来,他就反身骑上自行车,快捷地先到学校坐在教室等老师的到来。
要是她生病,请了代课老师,他都要茫然若失整个星期六。
有一天,大风。
她走上台阶,穿着一条飘逸的白色百褶大摆裙,忽然一阵狂风,风卷起裙子,她连忙像玛丽莲梦露一样双手压住裙幅,但是,在那裙子飞扬的一瞬间,他还是看到她的粉红色花边平角内裤,心中震荡,无以形容。
十三岁少年从此喜欢粉红色。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司马说。他有点要接受审判的忧虑样子。
月玲脸上事是一种蒙娜丽莎一样的神秘微笑。
她握着他的手,很真诚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故事。”
司马的青春期大约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HEA(4)
月玲想,那个关于克明和樱花的梦,落花流水的,克明迄今为止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梦境,其实是克明来和她说再见。永诀。永别。
死者长眠,生者长痛。
她不能放手,她无望地渴望还能与他相依,她何尝不想像司马一样绝望地奢望时光可以倒流,她就可以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尤其是他被流弹击中的前一夜,千方百计对他好,温柔地对他,阻止他写那封情书,他就不会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正好撞上子弹。
或许,司马也是一样,想当时,那一天,如果他听话一点,乖一点,他父亲就不会把他往死里打,他的母亲也就不会因此激动气愤地和他父亲理论而心脏病发作,撒手西去。
司马找到一个长得像他母亲的人,对她好,留住她,也许可以少些痛苦。
月玲忽然明白,司马说的永远,也许真的是永远,因为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他不愿意也不可能再承受一次他爱的人的离开。
阴阳相隔,永不相见。
克明其实是来告诉她,他们永不相见是虚幻梦境中的事实。
克明其实是来告诉她,月玲,你应该放手,你逆流而上是违背自然规则的,人死不能复生,斗转星移,风云变幻,你只能顺其自然,让我,我的爱,我们的爱从此在时光的长河里,顺流而下,永远消失,永不再来。
周末。司马的湖边大宅。
董妈妈对房子很满意,好像这房子以后归她住一样,以屋主的身份聚精会神地研究观看。
司马像一个房产经纪一样尽职尽责地回答董妈妈各种疑问,包括装修的材质是从欧洲哪一国运来的大理石,或是某些新奇家电设备或生活用品的作用和出产地。
月玲没有看到黄金水龙头或镶钻石的黄金马桶,已经松了一口气,暴发户的儿子没有把金碧辉煌理解到极致已经算不错了。
月玲看着司马低着头,细细地好脾气地和董妈妈有问必答,心里不耐烦,幸好小朋友们和月玲一样不耐烦,都拥到客厅里玩司马新买的各种儿童Xbox游戏,月玲也一起蹦蹦跳跳,笑闹成一堆。
(月玲有偷偷问,司马,你对我娘老子的耐心哪里来的?司马说,你要对你妈妈好一点,有一天她没了,你要后悔的。说得月玲突然担心起子欲养而亲不待。)
看完李健唱《在水一方》,司马牵着月玲的手,说,“我带你去一个房间。”
他们来到一间房门口,房门是上了锁的,司马掏出一把钥匙。
月玲忽然想起看过的一本小说,现在改编也有了电影,里面一个年轻亿万富翁也有一间密室,叫做“红房间”的,里面放着各种变态器具,心里一阵紧张。现在知道也太迟了。她想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可能了,现在连她的孩子们还有父母把感情都放进来了。
司马觉察她的顾虑不安,说,“我也看了那部电影的,你当我是变态的格雷先生啊?”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说,“你进去就知道了。”
月玲深呼吸,想万一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先把司马打倒,然后扶老携幼逃跑算了。
打开门,房间像一座微型室内温室。
一线拐角的落地窗,白天一定有很好的阳光照进来,落地窗旁是错落的植物。
有一个木质搭板呈X形状靠着落地窗。
有一个很大的树枝一样的东西立在房间中间。树枝旁边是一汪清亮的水,有几株水草点缀其中。
有一声小小的猫叫,“喵”,轻柔,似乎在说,你来了。
“我家的厨子对猫毛过敏得非常厉害,吸入就会喉管肿大紧闭,会要窒息,不送医院急救就会要命。他又确实手艺一流,我只好委屈托比整天呆在这里了。”
原来是一只猫。
“托比是我去韩国的子公司,在公司门口发现的流浪猫,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状态很不好,瘦骨嶙峋,毛都掉了一半,兽医诊断他曾经遭受很严重令人发指的虐待。”
月玲看到托比,是很漂亮的威风凛凛的一只猫。全身是墨黑的黑色,四只爪子是雪白的。
托比像一个养尊处优的漂亮绅士,毛发油光发亮,一丝丝像精心有人照看。
托比藏在一张小凳子底下,他的那双眼睛看向司马的时候是充满深深的友情的,但看向月玲却警惕的,戒备的,畏首畏脚。
他曾经受过重创,所以对陌生人畏惧。
月玲跪在小凳旁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说,“Hi; To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