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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尼古拉的妻子。”琳娜说,“前妻。”
“他和你分手了?可他没跟我说过啊?你们的儿子叫什么?”
“鲍里斯。”
“完全正确。那么让我们来给他打个电话吧。”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在我们莫斯科,电话甚至是揣在口袋里的。”
他拨了号。琳娜等待着。她的心情甚至平静了。因为值班长就很平静。
时间已不早了,可仍没有一个人前来,好像大家都忘了该来上班似的。上面传来了音乐声,很远很远。地板很脏,好久没有拖了。
“什么人都不会来了。”值班长说,“看来都喝伏特加去了。唔,我是开玩笑……说着玩的。他们没有喝洒,都是明白事理的人。”
“请把地址给我。”琳娜说。
“不可能。”值班长回答,“这绝对不行。”
“我把我的工作证留给您做抵押。”
“工作证?盖章了吗?”
“是新证。”
“那可不好办,你应当叫他们盖章。算了,把证件拿来。我把地址写在纸上给你。你就在那儿等着,”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地址簿,慢慢地从上面抄着。琳娜顺从地等待着。一位年老的妇人,拿着一个公文包走到楼里来,她没有注意到值班长。
值班长把抄了地址的纸片放进工作证里,一并递给了叶琳娜。
“往右走,”他说,“那里有公车。”
叶琳娜站在车站上,那里除她之外一个人也没有。她开始思考起来,一切都很怪:电报是塔玛拉发给她的,而研究所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许是人家不想知道。
实际是,她错了。研究所里人人都知道。
一辆普通的“莫斯科人”小轿车驶到跟前。从车里下来两个人朝她走来。琳娜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西多罗娃吗?”那个红光满面、耳朵上坠着一对小银环的年轻人问。
他们在抓我,跟踪我!叶琳娜心中暗想。
“请上车,我们有话要跟您谈。”
“你们是什么人?”叶琳娜问。
“阿列克塞,把证件拿给你看。”红脸小伙子对同伴说。
那人取出一本过塑的红本子。
“现在大家的本子都是红色的。”
“我们的本子上印有ФСБ(俄语缩写。意为:联邦侦查局)。”
他们在车里就开始讯问叶琳娜。叶琳娜真希望他们不是毒贩,而是真正的联邦侦查局的工作人员。但愿如此。
他们拿了叶琳娜的工作证,研究了一番,然后问她跟受害人是什么关系,他们是否经常见面。主要还是问,是什么原因使她上这儿来。
琳铘拿出了电报,塔玛拉发的电报,电报使两名侦探很失望。叶琳娜懂得,他们原指望逮到坏蛋,可是现在落空了。
这时,她决定打听尼古拉的晴况。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也不愿知道,可现在是该知道的时候了。
“他被杀害了。”红光满面的侦探说,“难道您的朋友没告诉您吗?”
“没有。”叶琳娜回答,“谁也没有跟我说过。”
“那么,您干吗来呢?”
“你们不也来了吗?”
“您知道,您的前夫在这儿干什么工作吗?“
“他在实验室工作。”叶琳娜回答,心怦怦跳:如果让他们知道灭罂病菌的事,那他们肯定会死死抓住她不放 因为事情明摆着:如果是一般的刑事犯罪,那应该由警察来管;如果侦查员出动,那就意味着是特殊的犯罪了。
他们想带她去认尸,但是琳娜拒绝了,她已经迟钝得连知觉都快没有了。
侦查员很同情她,说明天再见面。他们对她的兴趣已经大减。
他们不知道该把她送到哪里去,但她说,这最好问一问塔玛拉。于是他们拨通了塔玛拉的电话。塔玛拉让他们把琳娜送到她那儿去。
他们勉强同意了。但工作证没还她。他们是侦查局的人,你还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塔玛拉像对待亲人那样接待了她。她没有哭,而是把一切都告诉了叶琳娜。
“对别人,我就不能像对你这样讲。”
“请你再讲讲,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琳娜小心地请求道,她还存有一线希望,她觉得尼古拉没死。似乎死的是沙萨,而不是尼古拉。是侦查员弄错了……
“谁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警察认为是抢劫案。但怎么可能是抢劫呢?他们已经准备在会上做报告。沙萨曾说:‘我们还得等一等,试验还没完全做完。’我的沙萨是非常谨慎的人、你是想像不到的。”
塔玛拉温和地一边说,一边把茶炊放好,又从冰箱里取出各式各样的食物。
她好像很高兴,因为找到了要我的人。她的生活获得了某种合理的安排。
“在后怎么办呢?”
“你先喝茶吧。然后帮我料理葬后酬客宴。”
“再往后呢?”
“别冲着我嚷嚷,否则我要哭了。往后——往后他们都被杀害了。”
“两个吗?”
“你神经失常了?你还以为被杀害的只一个吗?只我的一个吗?”
“请原谅。”
“我倒是该请你原谅,我也神经不正常了。我们要是买两张票到英国去旅游就好了。你去过英国吗?”
“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没人知道,直到清晨他们都没有回来。我醒来后就打电话去问,所里的警卫什么也没有发现。睡着了……叶琳娜,也说不定,就是警卫干的。”
“不会吧?”叶琳娜说,“他们是怎么被杀害的呢?”
“用手枪。死亡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人家给我说的,就是一瞬间。”
“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也许是一伙流氓。所有东西都被砸了,毁了,笔记也被烧了,原始资料也被毁了。你可以想像,那是何等的疯狂,为了手表和戒指杀人。”
“不对。”叶琳娜说,“原因不在手表,而在他们的工作。”
“怎么,你也像侦查员谢尔盖耶夫一样说。”塔玛持说,“他找过我,问我熟人当中有谁了解他们的工作,甚至所长也被牵扯进去,你想到没有?”
“我想到了。”叶琳娜说。
“那我们到停尸房去吧。”塔玛拉说。
“为什么?”
“人家会放我进去的,那里的人我都认识、应当和亡人待一会儿。从前,亡人要在家里停到蜡烛燃尽,神父祈祷完毕。现在仍然如此,而他们却赤身裸体地躺在那儿,冰冻着,你想像得到吗?”
最后,塔玛拉大哭起来,两个人抱头痛哭一阵后平静下来,但叶琳娜还是没有到停尸房去。反正明天要去的。
夜里她睡在沙发上,最近这几个月,尼古拉就睡在这儿。沙发很暖和,似乎还留着他的气味。叶琳娜早已经跟尼古拉疏远了,对他的气味、他的身子已不再习惯,可是现在却思念起他来,她懂得,她已经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这个丈夫夜里可能会醒来,把她叫醒,因为他产生了性欲。
早晨她醒了,但是并没有马上想清楚,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塔玛拉在厨房里把餐具弄得叮当响,叶琳娜明白,塔玛拉是故意要把她吵醒。
但是叶琳娜仍旧躺着不起,连眼睛都不睁开。因为有件事老挂在她心里放不下,好像是一个细节。
她的提包在沙发旁的桌子上。侦查员只拿走了她的证件及塔玛拉发给她的电报,没有拿尼古拉给她的电报,因为她没有提到这封电报。
琳娜轻轻地打开包,取出电报,又重读了一遍:“结果颇佳。让毒贩子们发抖吧。耐心等待,过些时候,我们就会获得批准……目前在攒钱。请候。尼古拉。诺贝尔奖有望。”
电报说得清楚明白。但是有一句话除了叶琳娜之外,没有人看得懂。“目前在攒钱。”
多傻的句子。
当他们还很年轻的时候,钱不够用,他们就养成了攒钱的习惯。每获得一小笔钱,都要攒起来,就像松鼠夏季虽不富足。也要预防冬季挨饿一样。
她起来了,梳洗完毕,为了对得起塔玛拉的盛情,她饱饱地吃了一顿。然后就打电话给联邦侦查局,说该去认尸了,仿佛别人会偷换尼古拉似的。接着她就到了停尸房。那里糟透了,散发着死尸的气味。他们跟她谈话,就像跟杀人犯谈话似的。或许这只是她个人的感受而已。
尼古拉完全成了生人,这不是尼古拉。而是尼古拉的躯体,她从来没有拥抱过这具躯体。她看着尼古拉,心里在想,他也许想说一说攒钱的事情。后来她突然想。所攒的钱一向都是放在尼古拉上衣内袋里的。
她回到家,一直忍耐到塔玛拉话讲够了,要去痛哭的时候,才开口问,尼古拉是否留下什么东西。
塔玛拉并不奇怪,也没感到受委屈。她说,尼古拉的全部东西都在箱子里。箱子在柜子里。
叶琳娜一下子就看到那件旧上衣,他把它挂在那儿,忘了收进箱里。
叶琳娜把手指伸进上衣的内袋。
里边有一个不大但挺厚的信封。
她把它抽出来。信封上写着“所攒的钱”一词。
叶琳娜甚至笑了一下。似乎是这个词在奇怪地召唤她。塔玛拉不露声色。
叶琳娜打开了信封。
那里真的有积攒的钱——一百美元,这是真正一文文积攒的钱,一个当之无愧的男子汉大丈夫所积攒的钱。此外,还有一封给叶琳娜的信,及一包用透明塑料膜包装好的黄色粉末。
叶琳娜马上把信封放到自己的提包里。然后就读起信来。
“琳诺切卡(叶琳娜的爱称),亲爱的!我爱你。我们已经成功地做了比你预计的还要多的工作,我想到一个可笑的词,它就是俄语的‘食罂菌体’,这个词在英语里却是‘罂粟’的意思。很可笑吧?如果你找到我积攒的这点钱。那就说明,我已不在人世,或者说,出事了,出了于我不利的事。你已经笑不起来了,因为出事了,对吧?我完全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