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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军毫不迟疑地说道:“不容讳言,从公而论,咱们都是以革命的名义出来工作的。从个人说,我总是想,人来自自然,来自社会,如果从小到大,能在社会的磨炼中不断成长,学会各种本领,服务社会,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那么,将来到老那一天,也就无怨无悔,死而无憾含笑九泉了!”
叶心钺面带微笑,但含着庄重严肃的神情道:“如此说来,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人从生到死,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这是定不可移的,何况是来到这号称‘世界屋脊的屋脊’。上次,在反回窜遭遇战中,我尝试过一次。倘若当时中弹后牺牲,也就是全部奉献了。没想到又活过来,今天才有资格这样说话。我既然是志愿上高原,也当然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最高的奉献,莫过一死!死过一次了,就不怕第二次……哎,老叶,我可不习惯说这种豪言壮语似的话,是你激我说的!”谢大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完最后一句,便端起茶碗喝茶。曲加连忙给谢大军续茶,并肃然起敬地说:“你行动上做到了,说几句也无妨!”
话到此时,叶心钺终于满足地笑了。与其说叶心钺在考察谢大军,还不如说他更希望自己所尊重的这位阿里战友,是他希望与想像中的好汉。他哈哈大笑道:“只要你有这样的思想与骨气,迟早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的!从此,我不担心你的问题了。”
叶心钺话锋一转,突然情绪也沉闷起来。又喝茶,又吸烟,半天才说出几句心里话:“说起知识分子入党难这件事,不瞒你们说,有些事情还是真难说……”
“你早就当兵入党,听说岳父又是个老革命,你应该不会有什么知识分子入党难的事吧?”曲加打趣地说道。
叶心钺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我老婆师大毕业,在中学教书。还评过先进,申请几年了都入不了党。说什么‘有骄傲情绪,还要多考验两年。’这次回去一边向我诉苦……”
谢大军说:“完全可以理解!”
叶心钺笑道:“说心里话,我也很同情我老婆。在学校教学她是个好老师。在家孝敬老人、教育子女样样不差。想不到人家在暗地里给她扣上了一顶瞧不起人、骄傲自大的帽子……其实她那点毛病,最多说个‘知识分子的清高’也就罢了,何至于多年影响入党呢!说穿了还不是不习惯给人拍马屁!我又远在阿里高原,鞭长莫及呀……”
叶心钺端起茶碗,一口气喝下去半碗,又狠狠地吸了两口烟。稳定一下情绪,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的社会风气,最不好的一种风气叫‘走后门’。组织上是需要经常的清理和整顿。同时,需要不断发展和培养大批德、才兼备的骨干。要真正做到这一点,是十分艰难的事情。首先,必须下决心清理队伍中那种有名无实,混饭吃,只想作官,不会干事,又不肯学习的庸碌之辈。他们是滋生各种腐化堕落分子的细胞与土壤。”
谢大军笑道:“叶副部长言之有理!今夜已深,笑谈、希望还有明天……”
阿里的伙食团据说由来已久。有人说是从地区机关兴起,也有人说是从边境海关传来。由谁起始似乎无关紧要。值得称道与考究的倒是伙食团的其他方面。
伙食团挺有讲究。一套硬件是决不可少的。首要的是要有个精美的煤气炉,再配上电镀的钢筋架,双喜牌的高压锅、炒勺,合成一套完整的炊具。
煤气炉原是边民在传统的小额贸易中,从尼泊尔商人手里,以物易物换来的。它是由一只金黄色类似水鳖大小的储者油罐,上面安装一个铜制十字喷头构成。燃油被打气加压,经喷头气化点燃后,便立刻吐出兰色的火焰。同时发出柔和的咝咝声。看着旺盛的炉火,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美感。人们用它做饭,好像摆弄一个高级玩具一样开心。
精明的读者,一定马上会猜想到,拥有这种东西的,一定不是普通人,是的,他们往往是属于特定的地位或有特殊来路者。就连本县前副书记柳卫东与现任副主任武权的伙食团,也没有这样一套漂亮的行头。
直到这次佟向阳副书记带着李雪文、包玉凤来到狮泉县,人们才真正大开眼界——抛开别的不说,就从今天路过的一辆卡车上,刚从地区捎来的整整一桶汽油上来看,人们已经充分感受到佟向阳副书记的派头和实力。
看着靠在窗外门旁的大号汽油桶,武权伙食团的门客兼大师傅吴魅,今天不知为什么腿脚都有些不灵便,只见他蹒跚着走过来,咂嘴弄舌地献媚说:“哎,这满满的一桶油,两年也用不完——咂咂!”
正在用抹布擦试油桶上大螺丝帽的新任办公室主任李雪文说道:“别说用两年,一年都不够用的”。
吴魅见李雪文搭理他,便以为是看得起他。就又近前一步搭讪说:“怎么用的这么快——你们伙食团总共只有三个人吗!”
李雪文看了吴魅一眼,笑笑说:“以后你就知道了!你以为光我们自己用啊?一年下来一半也用不完,其余都是朋友大家用掉了……”
“李主任,你们好大方啊!我们的炉子油快没了,哪天借给我们一点吧!”吴魅得寸进尺地说。
李雪文又笑了:“小吴同志!借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往出借过,炉子汽油没了,你随时过来抽,尽管用就是了!”
“谢谢李主任!你们如果没菜吃,也到我们伙食团来拿——互相帮助啊!”吴魅也想摆摆自己的优势。可惜李雪文并不买他的帐,这次连眼皮也没抬一下,随便地说说:“菜——我们更不缺了!主动给我们送菜的人,有好几处。你告诉武主任菜不够了,也可以随时过来拿,什么都不要客气啊!”
尽管吴魅的脸皮生来比较厚,但在这次微妙的对话中,深感丧失了自尊。脸上在不知不觉中,竟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心想论位置讲实力都自叹不如啊。只好无奈地笑道:“谢谢李主任!再一次谢谢啦!”
站在旁边一直看热闹未说话的妇女主任巴宗,也看出些门道,即兴插话说:“现在武主任,吴魅同志的伙食团什么都赶不上佟书记、李主任的了!第一,变成老二了!以后不要骄傲喽!”
一帮爱看笑话的人,也都激动地憋不住了,争先恐后地插嘴,放长声地哄笑道:
“吴魅,不要再牛了!你们从老大变成 ‘老二’喽……”无言以对的吴魅,只好硬着头皮骂了一句“胡说!”羞刀入鞘似地懒洋洋地离开了。
机关的周末,是例行的党团活动日。非党团群众,便都自由地聚到一起喝茶聊天。
武权伙食团的成员之一,办公室行政秘书吉丹,最近不知有了什么灵感,两只眼睛总喜欢盯着在一起吃饭的机要员肖玲。饭后,一时不见,便跟踪追赶。从妇联追到贸司,也不见她的身影。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到,肖玲和郑英常在一起,郑英和卜桂玉关系不错,卜桂玉现正在和丁明光处玩耍。
吉丹直奔丁明光住处,果见丁、卜、郑、肖四人正在谈天说地,甚是热闹。
丁明光喜欢吉丹那种义气,带点野性的正派青年。从卜桂玉那,多少知道一点他追求肖玲的意思。故每每在肖玲面前有意褒扬吉丹的长处,以便促成他们。今见他来,便借题发挥,对他们的伙食团奚落几句,这使他成为谈笑的中心,以引起肖玲的注意。
丁明光向吉丹笑道:“哎,吉丹!听说佟书记李雪文他们伙食团一开张,你们武主任的伙食团一下子被比下去了——具说最近煤油炉子连油也没了,管人家李雪文要油用。”
吉丹笑着回答道:“伙食团燃料缺,一时被动,终归是小事。你不能忘记,我们伙食团是柳卫东副书记打下的天下。不但是头头们吃饭的场所,还有特殊政治团体的功能。如今堂堂的武副主任,副县级干部,就在我们伙食团诞生,别的地方有吗——”吉丹神秘地挤挤眼睛,又笑笑说:“在这一点上,佟书记就望尘莫及了。他们伙食团至今,也就培养了一个包玉凤入了党,群众还有很多议论……”
“这种事牵涉到政治,没根据也敢乱说!有什么议论,你听到了?”肖玲劝阻吉丹:“说话要负责任,多考虑一点后果!”
吉丹一脸正气地说道:“没有乱说,也不是听说,我是亲眼见到过。这次他们没来之前,西饶副主任让我去看看佟书记他们,看有什么要求和要帮忙的事。我去他们伙食团,他们正在一起喝酒,包玉凤喝的满脸通红,已经过量。抓住佟书记的手,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右手端着酒杯,往佟头嘴里灌酒。一看便知,关系非同一般!原来佟书记就是包玉凤的入党介绍人,还是包玉凤与咱县万金财恋爱结婚的介绍人……不信,到李雪文主任那,一问便知!”
“李雪文主任才不会像你这样傻呢!”肖玲使劲一抹搭眼皮,嘴一努便不说话了。
丁明光忙解围说:“吉丹是看不惯他们这一套,伙食团吃饭就吃饭呗,还搞杂七杂八的东西!肖玲,你放心!我们谁也不会到外面去乱说。”
“是啊,老丁兄说得对!我也是当真人不说假话,你以为我会到处乱说呀,我成个傻子啦!”尽管吉丹努力作解释,肖玲还是愤愤地说了吉丹几句:
“你不傻,不傻!头发都白了,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话说的很突然,令吉丹一时不解,竟愣在那里。
丁明光、卜桂玉却一齐笑起来,随后连肖玲自己也撑不住,一同咯咯地笑了……
吉丹被笑声惊醒了,总算回过味来,涨红着脸说:“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也不能就说我无能,好歹也得挑一挑,总不能剜筐就是菜吧!”吉丹说话时认真哏气的样子,逗得肖玲再一次地笑了起来。心想,原来他一点也不傻呀……
肖玲暗自佩服吉丹的人品。心想,他虽然现在没职没权,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