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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不大,但殿中安静的针落可闻,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这一次,不等韦贵妃或是谁人先发声,所有人都不禁赞叹起来,“妙,妙极!”
徐慧这一首《赋得北方有佳人》,既是限题,又是拟古诗作,原本创作之时就要受到原诗题材、内容、形式等方面的限制。
而她的这一首五言诗,既不失宫妃体制,又有所创新。她另辟蹊径,使用铺陈手法,从多个角度将这位“佳人”写活。短短几句,极其灵动,竟像是将方才的舞蹈回放了一遍一般。
最出彩的还是末尾一句的心理描写,她感慨观舞者的看重会让舞娘觉得自己舞动着的腰肢分外轻盈。这不知是在替萧才人抒情,还是注入了自己的情感,感激帝王的知遇之恩。
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赞誉,徐慧默然不语,仍如被召上来之前一般,神态怡然淡定。
最后太宗发话,赞叹道:“华美流畅,才思敏捷。”
相比于对萧才人的重赏,太宗什么赏赐也没有给她。他只是向她伸出温厚的手掌,如常一般低声道:“走吧。”
当着所有人的面,徐慧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将手搭在他的手心。
她今天心情也不错,蹭着观赏了一场美轮美奂的歌舞,一会儿还有花灯看。
太宗欣然一笑,牵着徐慧出去赏灯。
众人起身恭送圣驾,大多数人心里也在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玩。
今日是过年的最后一天,长安城里,观灯的人们倾城而出,前呼后拥,人声鼎沸,场面十分热烈。
太宗今年突发奇想,在宫里模仿起了长安大街。今夜的御花园里,宫人们带着面具,摆起了一个个小摊。
太宗和徐慧也换了身衣裳,在路边买了两个面具戴上。
不过……就太宗这身量,傻子都能认出是他。没人敢不要命地上去挤他,都刻意绕着他们走。
徐慧见别处拥挤不堪,偏他们俩这里空空荡荡,不由笑道:“陛下您看,长得太高也有不好的地方吧。您好不容易策划了这么一出,结果旁人都不陪您玩儿呢。”
“哼。”太宗轻哼一声,指着前方不远处道:“你看那里。”
徐慧依言看去,只见一个女子身材高挑,俨如鹤立鸡群,一看便知是韦贵妃。
同样,她的身边也是空荡荡的。
徐慧不禁轻笑起来。
“朕这是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太宗摇头道:“等明年朕带你出宫去玩儿。宫里这些人吶,胆子太小,不够意思。”
其实徐慧觉得这样挺好的,她也不是个特别喜欢凑热闹的人。宫外趣味足不假,可人群太过拥挤,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两个人沿着小路慢慢地走着,冬夜空气清新,让人格外清醒。远处喧闹不堪,近处却静谧非常。在这种神奇的氛围里,徐慧忽然觉得很幸福。
虽然他高的让她体验不到上元节的气氛,可是只要他像座山一样站在她身边,就会让她很安心。
徐慧当然没有说。太宗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两人不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前方,不知是谁领头,开始了踏歌。
人们成群结队,手挽着手,踏地为节,边歌边舞。
太宗垂眸看她一眼,见徐慧没有反对,就拉着她加入其中。
徐慧低呼一声,拗不过他,也加入到踏歌的队伍中去。
太宗的另一边站的高大女子是韦贵妃无误。徐慧身边的女子虽然戴着面具,但她一眼就看出,此人定是萧才人无疑。
萧才人见她过来,轻哼一声,本来不想挽她的手。可徐慧主动勾住了她。萧才人怔了一下,倒也没有反对。
只是大家都在唱歌的时候,萧才人不服气地来了一句,“凭什么苦练了数日的人是我,到最后大出风头的人却是你啊?”
周围人声鼎沸,萧才人本以为她听不见,却清晰地听到徐慧说了句:“对不起。”
萧才人扬起下巴,骄傲地说:“我才不要你的道歉呢,大家行走后宫,各凭本事,我现在斗不过你,不代表以后也斗不过,你可别得意的太早了。”
徐慧笑了笑,“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她挺喜欢萧才人的这股劲儿的,不服输,永远都有奔头。
一旁的韦贵妃见徐慧和萧才人两人和声细语地说话,尽管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心中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好在萧才人这孩子还不算太傻,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去得罪徐慧。
不然,她可真的不会再帮她了。
踏歌结束后,太宗和徐慧一起去放花灯。
太宗的那一盏是他自己做的,徐慧那一盏,则是他手把手教着做的。
可是她做出来的花灯,还是很丑。
没有对比还好,一放到太宗的花灯旁边,徐慧的那一盏就显得格外的丑。
徐慧本来还不觉得,这会儿不免有几分气馁,“我做的那样难看,陛下怎么不告诉我呢?”
“谁说你做的难看了?”太宗安慰她,“朕觉得挺好看的。谁若敢胡说,朕替你揍他。”
徐慧就被他哄笑了,许好心愿,将灯放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太宗问她,“看你那样虔诚,许了什么愿望?”
徐慧看他一眼,正色道:“当然不能告知陛下,告诉您,就不灵了。”
太宗好笑地看着她,也就她们小姑娘家的才会信这些灵不灵验的。
“谁说的?你告诉朕,朕替你实现,不就灵验了?”
徐慧轻笑道:“陛下真是的,您连我的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能保证替我实现?”
“这有什么难猜的。”太宗有点儿小得意地说:“朕方才问你,那是给你面子。这后宫女子每年许的什么愿望,朕比谁都清楚。”
徐慧见他这副飘飘然的样子,就知道太宗今晚又喝多了,也不和他计较,好脾气地问:“许的什么?”
“无非是被朕宠幸,飞上枝头。”太宗紧握她的手,深深地望着她说:“朕当然能满足你。”
徐慧定定地看着他,月光之下,一张清丽的面容更显白净出尘。睫毛浓密,根根分明。一双水眸藏在羽睫下面,清澈见底。
他挪开视线,后悔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有几分慌张地说:“是朕错了,你怎么会许那种愿望……”
徐慧宽和地笑笑,晚上回到清宁宫,喂他喝了碗醒酒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临睡前,徐慧见太宗迷迷糊糊地了,才小声同他讲,“我说出来了,陛下不许笑。”
太宗本来已经有了些许睡意,听她这么一说,立马精神起来,保证道:“绝对不笑。”
徐慧郑重其事地说:“我想留名青史。”
“噗……”
太宗见她认真的样子,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徐慧有些恼了,由着他笑,背过身去不理他。
等太宗笑够了,凑过来摇她的肩,“慧儿,起来。带着气睡觉,对身子不好的。”
徐慧委屈地回头看他一眼,眼圈儿竟有几分红了,“陛下骗人,说好了不笑我的!”
太宗头一回见她这样子,一下子就着了慌。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抚她,可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敢碰她的身子,就在空中瞎摆着。
“你别哭啊!”他耐着性子哄,“都是朕不好,是朕混蛋,不该笑话慧儿。”
他以为徐慧什么时候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喜也好怒也好,都不过常人三分的度。却不想她也会红了眼圈儿,那副又是生气又是哀伤的样子,看的他心里发疼。
太宗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徐慧八岁就能写出《拟小山篇》那样的诗作,志向高远,并不奇怪。
方才的确是他轻慢了徐慧。
太宗慌忙补救道:“朕喝醉了,糊涂了,才笑你的。”他伸手去摸徐慧的脸,触手冰凉,想来是真的伤了心。
想来也是,她信任他,将自己的心事说与他听,他却笑话她,实在是不应该!
他挨着她躺下,在徐慧耳边轻声道:“朕保证你会留名青史的。等你给朕生了儿子,朕一定嘱咐史官把你的名字记载下来,让后人都知道朕身边有你这样一位才女。”
徐慧摇摇头,低声说:“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太宗不明白,她不想做男人的附庸品。不想因为自己存在的价值,只是历史上孤零零的一笔”徐氏于某某年诞下了某公主或者皇子”。
她想让后人记得她,不是因为陛下的宠爱,而是自己的才情。
“罢了。”本来今日她许愿,也只是因为宴会上的事情,触发了这个念头而已。其实人死之后,名与利又有何用?她真的无需在意。
只是听到太宗的话,好像有一种自己被否认的感觉,徐慧才会有几分伤心罢了。
谁知太宗却不依,“怎么就罢了?朕是认真的。”
那徐慧也认真地同他说:“那若我不为陛下生儿子呢?”
太宗愣了一下,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认真地承诺道:“朕答应你,就算你终生无子,朕也会让人为你单独列传,名垂青史。”
☆、第四十一话
第四十话
两人闹完小别扭,当天晚上就和好了。
太宗甚至有些小高兴,徐慧向来冷静自持,很少对人发火。能在他面前随着心意表达自己的情绪,这说明他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开始得寸进尺,对她做更亲密的事情——画眉。
太宗在旁看徐慧梳妆的时候才迟钝地发觉,她的妆容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不怪他马虎大意,男人嘛,都这个样,很少能看出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打扮有什么不同。反正他们就知道直接判断好看还是不好看。
当时流行的仕女妆,是把脸涂得白白的,眉毛剃掉大半,画成短促浓重的两条。脸上要打腮红,唇上抹胭脂,涂成小小的一个心形。
徐慧就不喜欢这种妆容,觉得滑稽。她向来都是将浅墨色的烟眉细细描长,脸上略施薄粉,不擦腮红。她的嘴唇本就是樱花一般粉嫩的颜色,只要抹上一点淡淡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