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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老僧的用意为何,但按照张枫看武侠小说的经验,这些所谓的高僧,都喜欢故弄玄虚,动不动就来一段佛曰,或者引前人的故事,眼前这个老僧显然也是如此。不过张枫显然不敢稍有大意,每部小说的主角都因此得到不少的好处,徐子陵不就是在真言大师那里学得“九字真言手印”吗。
只听得老僧继续道:“祖师答曰:廓然无圣!而后,帝又问:对朕者谁?祖师则道: 不识。”
张枫一震——隐隐约约间,他知道这老僧口中所说的是与自己休戚相关的事情,只是在没有了解这段话的真正意义之前,张枫还无法将之具体化,形象化。甚至连老僧什么时候离开都浑然不知。
不知不觉间,夕阳染红了整个少室山,恢宏雄伟的少林寺在这余晖中散发着神圣、庄严的气息。同样的阳光也落在寺前碑林外的一人一马身上,两道长长的影子,被拖出好远、好远……
卷六 第六章 峰底夜话
菩提达摩,释迦牟尼的第二十八代徒孙,印度禅宗的第二十八代祖,当年他从南印度飘洋过海来到中国南方。梁武帝信佛,随即就把他接到南京传法。梁武帝萧衍,汉初名相萧何第二十六代玄孙,人称佛心天子。在中国古代众多皇帝中,他是信佛最虔诚的一个人。不但度很多人出家为僧,并建塔、造寺、塑像装金,甚至自己还披袈裟上座讲《放光般若经》。如此虔诚的信徒,且手掌半壁江山,达摩若要宣扬“佛教精义”,找他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当时佛教传入中土时日尚短,尤是南朝佛教重视讲“义理”。梁武帝一见达摩,便有些迫不及待问道:“朕一生所有造寺、度僧、写经、弘扬佛法、到底有没有功德。”
达摩淡淡道:“没有功德,只是人天之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看来虽有,实在没有。”
武帝并不气馁,又问:“如何是真实功德呢?”
达摩答道:“清净智慧是微妙圆融,本体空寂,无法可得,如是功德,绝对不是世间上有为之法所能求到的。”
达摩的禅宗重坐禅,提倡“见性成佛,不立文字”,这一点武帝是知道的。于是问起了在他看来最为玄妙的问题:“如何是圣谛第一义?” 想难倒这位高僧。
哪知达摩应声便答:“廓然无圣!”
“廓然”,就象虚空一样辽阔,广大无边,清虚灵明,不动不摇。达摩是指我们的心性犹如虚空一样,辽阔虚明,清空廓彻。“无圣”,既然象虚空一样的灵明廓彻,一样也没有,当然没有圣,也没有凡了。而这知道没有的又是谁人?达摩仅凭一句话就指点梁武帝见道的“廓然无圣”的妙明真心。只可惜教大机小,梁武帝只知持论教义,说凡道圣而不明心性,无法领悟达摩大师的根本法要。
直到梁武帝将这段问答告于他的师父志公禅师,禅师听后大吃一惊,对他说:“达摩大师这个开示实在太好了,他是观音大士,传佛心印的大权,乘愿而来。”梁武帝方知后悔。然此时达摩已折苇渡江,进入北魏境内,在洛阳、嵩山一带游历并传授禅法。
一苇渡江何处去,九年面壁待人来。达摩在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把正法眼藏和衣钵,传给二祖慧可大师,灯灯续焰,奕叶相承。禅宗也由此而来。
这段历史,张枫当然不知。所以对老僧的话,他也只知气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纵是悟性超然也终难窥其堂奥。
日已黄昏,少室山下也升起了袅袅炊烟。几个放羊的孩子嘻笑打闹着经过碑林,将张枫从沉思中唤醒,才知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该是找个地方休息了。
少林寺的好客之名由来已久了。张枫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目标——少林寺。
* * * * * * * * * *
明日瞻中岳,今宵宿少林。
心依六禅静,寺据万山深。
树古风留籁,地灵夕作阴。
应教半岩雨,发我夜窗吟。
张枫一个人躺在少林寺偏西的一间小客房里,四周万籁俱寂,但他心中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现在正在后悔——昨天一时冲动下与明空定下三日之约。自己就是心太软,看到明空可怜的样子就忘记了保持平时的冷静:魔门的势力遍布天下,偌大的感业寺中当然也有他们的暗桩,以魔门中人的冷漠和自私,他们眼见明空受苦也属清理之中,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后天便是约期了,如果届时明空动用了这股势力,虽然自己已是今非昔比,但是只要这些人能有当日无漏寺中伏击自己的那几个人的实力,再加上一个莫测其高深的明空,以及正好能够限制幻魔身法发挥空间的天魔功……一个失算,自己的小命就有可能葬送在那儿。
不去行不行?当然不行!张枫虽然对所谓君子甚是不屑,但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儿,毕竟自己不是全无机会。
其实张枫明白,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个原因有着更为重要的地位。只不过张枫现在还不敢、也不想去碰触它——身体上的伤害对于身怀长生诀奇功的张枫来说只是短时间的问题;但是感情上的伤,却不知何时才能弥补。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注定要受伤,那自己又何苦去要让自己伤得更重,更痛呢?
明空啊,你的选择会是怎样的呢?
* * * * * * * *
一丝不和谐的音符将张枫从沉思中惊醒。猛地直起身来,右手迅速搭上了床头的重光——外面有人!
少林寺威名显赫,刚刚从少林寺的山门到客房,张枫对沿途所遇僧侣的呼吸节奏尤为感兴趣。一呼一吸,这个节奏是最难把握的,一些简单的心法,仅仅从呼吸之间便可窥其奥秘。虽然张枫并没能从中学到什么,但现在他却凭此在第一时间就能判断出外面的这个人不是少林弟子。
身体慢慢地调整为半蹲半坐的姿势,做好了随时发动雷霆一击的准备,张枫开始探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奇怪的是,对方居然只是在自己的窗棂上轻轻一叩便即离开。张枫一愣,随即恍然——原来这只是前来邀自己到外面相见的哨探。
来者何人?有没有恶意?张枫想都不去想——如此鬼鬼祟祟,十之八九就是魔门之人。后天才是约期,这群魔崽子现在就来,活得不耐烦了么?提起重光,张枫推窗而出。
借助微弱的星光,张枫捕捉到了远方一闪即逝的身影。“少林寺的大和尚都是废物吗?居然让人家如此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心中暗骂,同时展开幻魔身法,迅捷无伦地向对方掠去。
黑影身形一窒,似乎很是惊讶张枫的速度,不过他的速度也随即快了起来。就这样,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几次腾挪间,就已经离开了寺院的范围。
张枫本以为离开寺院对方就要停下来了,谁知道那黑影竟似浑无所觉继续前行。“哼!你的速度很快吗?”张枫不屑地看着前面的黑影。在《大唐》里,最快的身法自然要属石之轩的幻魔身法,勉强与之相捋的,就只有云帅的回飞之术了。而这两种身法,张枫恰恰都学过……
既然离开了少林寺,张枫也再无顾忌,幻魔身法更适合战斗中的闪躲腾挪,远距离的奔跑则是回飞之术更胜一筹。运气正反二气,张枫如一只大鸟般向那道黑影追去。
片刻之后,张枫很气馁地发现,无论幻魔身法,还是回飞之术,都无法帮助自己缩短与那个黑影之间的距离。不知道那黑影所施展的是什么身法,从后面看上去,他的身形轻飘飘好似不费吹灰之力,可速度却一点不在自己之下。不对,魔门不可能有如此飘逸的身法,此人并非魔门众人。可如非魔门,此人到底是谁?引自己到此又有何目的呢?
半柱香的功夫,二人已经来到少室山后的五乳峰下,眼看着对方就要上山,张枫突然耍起了赖皮,完全不在乎夜间山地的阴湿,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前面的黑影喊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爷不是来跟你比谁气长的。”以张枫此刻的功力,全力施展回飞之术,最多只能坚持一柱香的时间,他可不会傻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而任人宰割。
见张枫坐了下来,黑影也停了下来。张枫斜眼睨去,对方正渐渐拉近与自己的距离,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有些犹豫。
“他在犹豫什么?”怀着这样的疑问,张枫站了起来,刚想开口,不料黑影见张枫站了起来,立刻飞身后退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你爷爷的!”张枫二话不说,扭头就向山下走去。小样的,耍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除非对方开口挽留,不然自己立刻回到少林寺,任他是天王老子也绝对不鸟。
见张枫要下山,黑影终于开口了:“居士请留步。”
声音苍老且熟悉,张枫霍然转过身去,失声道:“‘大梦’禅师?”
在张枫转身的同时,大梦一跨步间已然来到张枫面前,张枫心中骇然——这个“大梦”在刚才的奔跑中竟然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从他这一跨步间展现出来的速度,纵是已达天人之境的宋缺,恐怕也只能甘拜下风。
看到了张枫眼中的震惊,大梦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应该算是微笑的表情,淡淡道:“居士不必惊慌,以你现时的修为,如果活到大梦这个年纪,区区修为自然不在话下。”
看着那干瘪可比标本的脸,活到这个年纪?张枫咽了口唾沫,有些沙哑地问道:“大师高寿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