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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偏偏爱上了一个寡妇。唐初的风气虽比较开放,但寡妇再嫁之事却是凤毛麟角。如此一来,就变成了张怀恩空有司马昭之心,却不敢宣之于口,而神女本身似乎也是无意,他既然不说,人家也乐得装糊涂。
唉,张枫心中暗叹,却知道自己确是帮不了张怀恩了,转向李子羽,拱手道:“李兄你好,小弟张枫,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你是张枫!”李子羽失声惊呼,随后才发觉自己失态,赧然道:“对不起,李某失态了。只因张兄大名实在是如雷贯耳。既然张兄在此,那么这位应该就是徐妃儿姑娘了吧?”他指的却是明空。
“公子认错了,我叫明空。”明空淡淡道:“那边的才是妃儿。”
谁知李子羽却没有动,反倒是立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明空,明空,明月当空,好美的名字啊,好美的意境啊……”
明空从小到大,夸她美貌的人不在少数,可这种因为名字犯花痴的却是第一次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只见之前一直沉吟不语的妇人走过来,道:“夜晚风凉,请各位先到舍内小坐,我去吩咐厨房准备些酒菜,以尽地主之谊。”
说完,竟不再理会此间的尴尬气氛,就那么转身走了。
注:在古代,像这种管家以及家丁、仆役之类的人,在雇主家一般是没有资格使用自己本名的。这个韦伯情况特殊,后面会解释。
卷九 第三章 原是故人
妇人走后,张怀恩立刻便如脱胎换骨了一般。以他灵活的外交手腕,很快便化解了刚刚的尴尬气氛,然后绘声绘色将张枫等人介绍给李子羽。其实李子羽身为青蛇帮二当家,就算不知有徐敬轩、程乾钢等人,对如今风头正盛的张枫绝不陌生。但为了顾全义父的面子,他始终是站在张怀恩身后,一脸躬身聆听的样子,直等到张怀恩介绍完了才上前与众人论交。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对这个李子羽的印象并不好,但看在张怀恩的面子上,张枫等人还是很客气的。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这个李子羽并不像他的外表一样,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恰恰相反,此人不但谈吐文雅,而且言辞间,还有种意气风发的凌云豪气,令人在不自觉间心生好感。
正如李飞所说,他的主子虽身为青蛇帮的二当家,但毕竟是出身钟鼎之家,加上他自幼便偏好诗文,文学方面的造诣自是不俗。像张枫在古文上的水平,若是逢场作戏,偶然借用几句“前人”的诗词,倒也勉强当得上风雅之士。可如今身旁有柴周还这种真正的风流才子,甚至程乾钢和徐敬轩也自幼熟读六经,比起张枫这种只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流强了不知多少倍。像这种酸掉牙的场面,张枫识相地选择保持沉默,对于明空和妃儿不时投来的充满期待的目光,他也只当作没看见。
可惜柴周还等人却明显不肯给他这个独善其身的机会。柴周还道:“江湖传闻,张兄弟不但是徐大侠的高徒,更是多情公子侯希白的义子。侯前辈才气纵横,天下闻名,能得其青眼相看,张兄弟的才思敏捷自也不在话下。”
早就料到几人不会放过自己。张枫无奈苦笑道:“义父文采武功,确是独步天下,小弟却未能学得他本事的十分之一。所谓献丑不如……”
柴周还哪容他说出推托之辞,打断他道:“侯前辈的十分之一?这就很了不起哩!张兄弟若是再妄自菲薄,我们几个岂不更是没脸见人了?”
张枫心中暗骂,却又只能硬着头皮道:“周还兄实在是抬举小弟了。哦,不知你们说到哪里了?”
李子羽欣然道:“小弟认为如今诗坛上弥漫着浓厚的梁陈余风,形势上讲究调声,隶事和内容上沿袭宫体。柴兄则认为这只是表面,不出二十年,诗坛必是翻天覆地新气象。”
张枫“噢”了一声,转向柴周还道:“周还兄这个说法倒很新鲜,小弟愿闻其详。”
柴周还淡然自若道:“我有此推断,并不仅仅着眼于诗文。众所周知,自两晋开始,天下就没有真正太平过,由五胡十六国如此纷扰混乱的局面到隋唐一统,是天下各民族由斗争而融合的过程。而我大唐在长期南北分裂后建立,对各种思想,也和对各族问话一样,采取了兼容并包的态度。例如由独尊儒家变成今日的儒释道三教并存,虽然又是也因人主的好恶,不免轩轾。而张兄到过长安,也应该了解我大唐与西方大食、天竺等国的文化交流日趋频繁,如此种种,使得我大唐子民思想活泼,言行无忌。如此世风,定能纠正自梁陈以来的绮丽余习,再创诗坛新气象。”
柴周还的一席话,归结起来不过几个字——由世风观文风。也许李子羽等人会认为有些匪夷所思,但张枫却听的心领神会,点头道:“周还兄的看法实是深得我心。”伸出一根手指,道:“小弟再补充一点。那就是,就诗歌本身而论,经过历代先驱努力,如今,五七言故事已经成熟,律绝诗也基本跨越了它们的试验阶段。而这些前辈们积累的艺术经验,更是大大方便了后世借鉴前贤,驰骋才力,抒发性灵,扩大诗的反映面,提高诗的表现力。综上所述,相信不出百年,诗坛必呈现出空前盛势。”
同样的观点,在张枫这个“过来人”的口中说出,更多了一种无庸置疑的语气。李子羽本已拟定腹稿,此刻却被他全然打乱,只能转攻为守道:“由张兄一席话,便可知张兄在诗文上面造诣非浅,那么便以今夜情境为题,赋诗一首如何?我等洗耳恭听。”
听得他的提议,众人先是一愣。原本还是和张枫站在同一阵线的柴周还立刻便倒戈相向,拊掌道:“李兄此言深得我心。听敬轩说,兄弟曾经为尚秀芳、石青璇两位大家的曲子填词,似这等即兴之作,定是难不倒兄弟你了。”
张枫心中大骂,当下就要把江臣和侯希白二人供出来。不意却在抬头间接触到明空的一双明眸,里面有赞赏,但更多的还是期待。不知为何,在两道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已到嘴边的话硬是没能说出来。而便是这瞬间的失神,他也失去了最后的反驳机会,因为徐敬轩和程乾钢也已被柴周还拉到了己方阵线。在四票赞成、三票弃权、一票反对的压倒性优势下,张枫注定是难以翻身了。
不得已下,张枫只能在脑海中搜索本就为数不多的“古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首王维的《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虽然诗中情境与此处颇有出入,但心中默念“天下文章一大抄”七字真言,张枫也懒得为这些名句默哀了。推开一旁的竹窗,朗声吟道:“洛城新雨后,天气晚如秋。明月林中照,清泉石上流。”在他看来,不论七个字的,还是五个字的,只要凑够了四句话,那就算是一首诗了。而且这李府之中,虽有竹喧,却无浣女,有莲动却无渔舟,张枫一时无以代替,索性全舍去更觉方便。
不过这其中的原委,李子羽和柴周还等人却是不知的。李子羽本是以守为攻,可张枫这首《山居秋暝改》,虽然在意境上比之原诗不知差了多少个档次,可截然不同于南朝台阁应制的山水韵味,却令他耳目一新,由衷赞道:“张兄的这首五言,风格迥异前人,难怪刚刚敢断言诗坛必变。”
张枫心中冷笑不已——他的座右铭可是“有仇不报非君子”,李子羽想凭几句便宜话蒙混过关,那可不行。油然道:“子羽兄与周还兄适才所争,小弟虽未倾耳聆听,但也听出子羽兄在诗文一道造诣非浅。既然觉得小弟风格迥异前人,子羽兄何不就以前人之风,再作一首比个高下呢?”
其实张枫最恨的是柴周还这个墙头草,只不过既然李子羽最先开口的,他便先拿他开刀。反正柴周还、徐敬轩和程乾钢一个也别想跑,他心中美滋滋地想着,而心机稍差的徐敬轩和程乾钢已经开始帮张枫叫好了,浑不知自己也已被某人列入了暗算对象。
李子羽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受“欢迎”程度也和张枫不相伯仲,不禁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竟是非常潇洒好看。淡然道:“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李某早就料到张兄会有此举。不过现在好像并不适合吟诗了!”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随即一把清脆的声音传来:“夫人已备好酒菜,各位情随奴婢前来。”
虽然有些不赶巧,但张枫又岂是不通世故之人?耸肩道:“李兄言之有理。”心中却暗暗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将柴周还等人也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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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宴之处是在一间精致的竹林雅舍,菜色不多,但却是色香味俱全。李夫人刚刚表现得有些不近人情,此刻却是笑语晏晏,谈笑风生,一派雍容气度。如此前倨后恭,虽是惹人生疑,但张枫师兄妹三人仗着长生诀,不将任何毒物放在心上;而柴周还、明空三人在暗暗运气之后,也并无异样,便也不再疑心;最高兴的人要数张怀恩了,他收了李子羽这个义子已经六年了,今日却是第一次在李夫人脸上看到笑容。李夫人本就是绝色,在他眼中更是天仙化人,如今心目的仙子对着自己微笑,直令他觉得身在天堂,哪里还生得起半点疑心?
总之,这顿饭吃的是宾主皆欢,待李夫人离席而去,张怀恩已有了八分酒意,而张枫等人也微有醉意。一阵凉风吹过,张枫通体舒泰,伸了个懒腰,道:“子羽兄,我们现在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