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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以前我这么说,现在我决定要同她分开。”马民说,一下把她搂紧了,“这个世界上,我只要你,什么我都可以不要。”他说完就要吻她的嘴唇。
她把脸扭开,不让他吻嘴唇。他索性不跳舞了,紧搂着她,“我想吻你。”他说。
“别这样好不好,请你!”她说,企图挣脱出他的怀抱。
“我就是要这样,我太爱你了。”他说,想扳过她的脸来亲吻她的嘴唇。
但她却挣脱开了,坐到了沙发上,把脸扭到了一边。马民坐到她一旁,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她把那只手抽了出来。“你现在是洪水,洪水平静下来之后呢?”她这么说,折过头来瞅着他,“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们太快了。你现在是洪水,等你冷静下来之后再考虑这件事情要罢?”她扬起脸说。
我不该把自己的弱点给她,她知道我的爱情是在荒漠上。他想,她在同我玩马拉松赛跑。“彭晓,”他的脸上升起了悲哀,就像战场上升起了投降的旗帜。“彭晓,你让我多看看你,我想记住你。”他非常感情地说,“我可能错了。我觉得我很难得到你的爱情,我只想多看你几眼,我害怕这种得不到的爱情,我害怕我会发疯,我只想多看你几眼。”
“马民,”彭晓瞧着他,“你不要这样说。”她伸出自己那只纤细的手抓住马民的手,“我今天确实不愿意,过几天我会把彭晓完完全全地交给你。”
马民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慢慢舒展开了。他把她的手拉起来,放到嘴边吻了吻,他眼里看见的是他妻子,妻子好像在暗处看着他一样。十年前,他也经常这样吻妻子的手,那时候在花坛前,在月光下,在林荫道上,只要是在安静无人的地方,他就拉起珊珊的手吻着。那时候他是个活跃的热心于篮球运动的小伙子。
时间好快啊,他想。“我不敢强迫你,我从来都不强迫女人干什么,或者不干什么,尤其是你,我心里一片诚挚地爱着的女人。”他对彭晓轻声说,“但愿我们的爱情常在,我等着你说的那一天。”
彭晓把手从他手上抽了回来,却把头靠到了他身上,“你是一个坏人。”她撒娇道,“你让我心里好乱的,我其实并不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这是玩火!”
“不要说玩火。”马民低下头对着她的耳朵说,边举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蛋和头发。她那双闪耀着青辉的迷人的眼睛,在他近距离注视下微微闭上了。还索性把那两条优美的腿伸直,轻声说了句:“我想睡觉了。”
“你睡吧,”他说,他觉得她的眼睫毛在他的注视下微微颤动……
22、刘局长
那天傍晚,马民把彭晓送到邓经理需要她去应酬的地方,自己就开着车去会无家可归的周小峰。他一边开车,一边觉得自己很好笑,他觉得自己和她玩的游戏有点像恋爱游戏了,而且还是年轻人的那种恋爱游戏。他从来不在女人面前害怕什么的,事实上,他对彭晓撒了谎,他从来不看重女人的,他在女人面前总是大大咧咧的神气,而且直奔主题。但是,他今天在彭晓面前,却没有胆子做进一步的事情。他妻子和他恋爱时,他马民却丝毫没有这么老实。妻子和他恋爱时,也不想同他发生那种事情,但他却强迫妻子与他发生了他现在为之后悔的一切。而在彭晓面前,他的手好像没有地方可去一样,他的手像妻子的手一样,只有抚摸她脸部和头发的份儿。他自己都弄不懂,他这只在很多酒吧女子面前都表现出热情奔放的手,怎么就那么害怕触摸她身上的其它部位呢?仅仅就是在她头发、脸蛋和肩头这些次要的部位上游移,连光明正大的大腿,他的手也不敢去抚摸。他想起一小时前,在周小峰家的沙发上,她的头枕在他腿上,她的两条腿搭在一起,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时,那土色套裙自然滑落到了她大腿的后部,两条白红圆润且优美的腿活鲜鲜地展示在他眼里,煽起了他的情欲,就仿佛油浇在燃烧的柴上一般。
但他的手却不敢伸过去触摸那条优美性感的腿。他当时在保持着一种什么圣洁的形象,似乎他们之间的交往很纯洁似的。他还怕她以为他是色狼。这一切都表明我太爱她了,马民想。我不爱她,我什么都敢干。我太爱她我就很在乎她。这不好。这会害了我自己。
我应该无所谓。
当马民坐在咖啡厅,把自己的感受对周小峰倾诉时,周小峰一万个无所谓道:“你搞这么认真做什么?这样下去,吃亏的是你。
这本来只是一种游戏么。“
“我晓得这是游戏。”马民瞥一眼走过来的服务小姐说,“来盘葡萄。”
“你晓得就好,”周小峰望着他笑道,“你早就应该这样,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
周小峰说,“你是个有妻子的男人,你又不可能再和她结婚。你本来就不应该头脑发热。”
“我觉得谈爱使我变蠢了。”马民哀声叹气地说。
“你实在是个聪明人,关键是把握好自己。”
“道理我都知道。”马民说。
“看见你这杂毛一脸苦相,我心里特别快活。”周小峰调侃他说,“这证明你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我在爱情问题上,从来就没如意过。”马民叹口气说,“有时候我想,真想挣脱什么东西去追求爱情,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
“你是个神经咧。”周小峰不同情他,“我不同情你了,你睡了没醒。”
马民感到在爱情问题上,他和他的看法距离很远,就不再说自己的苦恼,而是谈起了那笔N局的装修业务。“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刘局长办公室打个转身。”马民说。
“你自己去吧。”
“一起去好些,你负责设计一摊子事,你去摸摸他的底。”
次日上午九点钟,马民开着车载着周小峰向N局驶去。两人在N局门前下了车,马民递支烟给周小峰,对周小峰一笑,周小峰也灰暗着一张脸对马民一笑,笑得嘴巴一歪。
两人就径直向二楼刘局长办公室迈去。“我现在想,这笔业务做完了,”马民说,“我就买辆凌志,或者公爵王开开,换台好车看看。”
“我看没有必要,汽车只是代步的工具,”周小峰说。
局长办公室的门关着,马民走上去敲了敲,一个人拉开了门,马民一看里面坐着四五个人,“你找谁?”那人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我们是天马装修公司的,找刘局长。”马民回答道。
“现在正开局长会议,你们在外面等一下。”那人绷着脸说,把门关了。
他们站在走道上等着,走道的墙壁刚刚粉刷过,雪白的。走道上没有椅子,他们就走到楼梯口旁,倚着刷着黑油漆的水泥扶手站着,小声说着话。他们等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局长办公室的门终于敞开了,走出来三四个男人,个个昂着头挺着胸,都是手上有点权的那种自高自大的模样。马民和周小峰待他们消失在几间办公室后,两人相视一笑,径直步入了局长办公室。刘局长正坐在办公桌前,向一个什么人交代事情。
“刘局长,”马民老老实实唤了声。
刘局长转过头来瞥他一眼,示意他坐下,就继续同那个男人说话。
马民递支烟给刘局长和那个男人,便和周小峰坐在沙发上等着。事情交代完了,那个男人退了出去。刘局长轻轻关了门,转过来将一张肥胖的脸冲着马民和周小峰。“一天到晚都是事情,”他夸张地叫苦道,“什么事情都落到我头上,领导不好当咧。还是你们个体户好,只管好自己赚钱就行了,不要为公家的事操心。”
“领导是辛苦。”马民说,假模假样地表示理解地一笑,向刘局长介绍周小峰,“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姓周,我的合伙人。”
刘局长打量了周小峰一眼,马上把视线落在马民脸上。“还是你们好,唉,我要是不当这个局长,像我的一个在物资局的战友一样去做生意,”他大白天讲梦话道,“那我早就发了,不说现在已经有了一百两百万,几十万是有了。”
他可能在哪里碰了颗钉子,马民想,领导也有不顺心的时候。
“您是不做,”马民恭维他说,嘿嘿嘿一笑——这种笑容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我相信您下海,比我们这些小萝卜头来说,钱来得快得多。”他心想,他以为是人都能赚钱,他以为街上有钱捡。他这猪脑壳下海能赚得到一分钱,我就不姓马。“您的脑壳比我们好用,您是局长,贵人。贵人是管人的。”
马民后面这句话让刘局长听起来很舒畅,那个栖居在衡山的,指点他头枕北脚踢南的算命老头曾告诉他,他属于贵人行列,是用不着操心劳力而自然会有人送钱上门的那种人。“你甚至是属于财到人不知的那种人,”算命先生用圆珠笔点着他的手心说,“就是说钱送到你家里来了,你还不知这是一笔什么钱,甚至都弄不懂钱来的原因。这就是阳世上说的财到人不知。”刘局长曾在玩三打哈的牌桌上,因为不断地赢马民的钱而自我标榜他说过。他当然是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说的,让你只好跟着他哈哈一笑,但马民知道刘局长用那种开玩笑的口吻说话,实际上是掩饰自己的认真,因为他如果说得太正经了,反而会让人背后讥笑。他其实很相信那个算命先生给他描绘的蓝图,这一点马民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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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脸上很高兴,自然就又带着吹嘘自己的口气说开了——说话时边摇了摇自己的肥头,脸上还挂着自以为很能干的笑容:“我有个开酒家的朋友,几次对我说,刘局长,你还干什么局长罗?凭你的社会关系和能力,出来赚钱可以大显身手。今年过年时,我们碰了面,他还要我出来干……”“您要是一出来干,我们就没有饭吃了。再说您也是个好领导。”马民说,“您是个宽容大度的领导,很有工作方法。周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