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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连摇头,马标道:“算了,你那两手留着自己用吧,别替他们治伤,反倒将他们糊里糊涂全送进了阎罗殿!”
秋离笑道:“却不至于糟到这等地步,大哥,有好多次,我也曾自己给自己开方治病,敷药疗伤呢!”
“呸”了一声,马标道:“你自己坑了自己是活该,却莫想去糟蹋别人,我受了伤,就从来不要你沾一下,轻伤也叫你治成重伤了!”
秋离大笑起来,道:“大哥,你可真是从门缝里瞧你兄弟我哪,连人全叫你给看扁了。”
马标哼了哼,道:“甭闹了,小子,‘小青山’你要托谁去送信?”沉吟了一下,秋离道:“我想到这村子前不远的那个镇甸上去雇个人,那个镇甸蛮热闹,还有家镖局子呢,就从镖局子雇人好了。”
马标慎重地道:“行么?”
秋离一笑道:“出银子雇人送信,有什么不行的?我还怕他跑了?”朝椅背上一靠,马标道:“你去过那镇甸?”秋离颔首道:“三天前不是去替你买了一提锅‘莲子粥’回来?就为了大哥你这突如其来的口腹之欲,我这做兄弟的就跑了三十里地!”
嘿嘿一笑,马标道:“所以说,小于,你孝心可嘉!”
秋离笑骂:“你再口没遮拦,我就给你一记金钢腿!”吁了口气,马标道:“少罗嗦,小子,你快去办你的事吧,别忘了顺便从前面那镇甸上再带一提锅‘莲子粥’并请个大夫回来!”
站起身,秋离道:“在任何情形之下,大哥,你似乎都忘不了吃!”
摇头摆脑,马标笑道:“子曰,食色,性也!”
大笑着往后走去,秋离边道:“诌你个酸文!”
屋后,靠右侧,在竹林边上,便是那间石砌的狭窄的柴房,柴房只有一扇小小的天宙,那扇厚重的木门早就泛了灰啦,但试试却相当牢靠,现在,秋离开了门锁,大步踏进。
在杂乱又隐透着霉味的柴草堆上,昭,魏超能、朱伯鹤、’邵达贵及李斌四人便狼狈不堪地横躺着,现在,他们全都醒转过来了,当然他们俱皆无法动弹丝毫,秋离早已逐一点过他们身上的“软麻穴”啦……四张面孔全是够瞧的,苍白、腊黄,带着青灰,八只眼睛的光芒都一样地黯淡与晦涩,一点神气也没有,就这俄倾前后,四个人竞象大病了一场,每个人的容颜皆是那般苍老又憔悴了。
秋离当门而立,他温柔地道:“各位,醒了?”喉头咕噜了一声,魏超能首先羞愤膺胸地沙着嗓门喊:“秋离——你这野种,老夫看你犹能狂到几时……”哧哧一笑,秋离道:“放心,老狗头,设若你活得长久,你总能看到的!”
剧烈呛咳了一阵,魏超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叫:“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你却休想侮辱……我们!”
笑了笑,秋离道:“当然不,你们如今落得这个一败涂地的下场,业已够可怜了,我又怎忍得下手再侮辱你们?”大大地喘了口气,魏超能哆咳地道:“好,秋离,你狠……你够狠哪……”嘴里“喷”了两声,秋离道:“比起你们那种叛宗逆祖,残杀同门的行为来,我这哪能算狠?你老人家太客气了,我与各位一称量,还差上好大一段呢?”张开嘴,朱伯鹤喘了一阵子,吃力地道:“秋离……想不到……我们今天……全都栽在你的手里……你……你也太……太凶残……恶毒了!”
秋离轻描淡写地道:“不是我太恶毒,姓朱的,是你们太不中用,但你们仍须感激我的手下留情,要不,在我先前那种凌厉的攻击下,休们哪一位自认可以保住老命?”顿时,四个人全不作声了,事实胜于雄辩的,他们四个全都是练家子,全都是在惊涛骇浪中打过滚来的,他们当然知道,适才双方的拼斗,秋离业已大大的手下留情了,在出招吐力的一刹,他已巧妙之极的消减了大部分劲道,而每当那种连串的攻击打实的时候,他更以不可思议的变幻在眨眼间将致命的要害让开,攻击他们其他较能忍受的部位,他们也清楚,也深切地感觉到秋离所施展的功夫是如何精绝博浩,如何狠辣隼利——而那可以说是根本在他们的力量下无从抵抗,亦无从躲避的,但秋离却饶了他们,没有要他们的性命,姑不论秋离留下他们性命的目地为何,至少,他已经在能杀他们的时候恕过了他们,换句话说,他们业已在秋离手下超生一次,再世为人了……搓搓手,秋离笑吟吟地道:“你们不吭声了?很好,这证明各位至少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至于糊涂到连自家吃几碗干饭也搞不清!”
不由自主地呻吟一声,魏超能艰辛地道:“秋离你到底想干什么?……”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秋离道:“有件事,我想请教各位一下。”
干裂的嘴唇翕合了一下,魏超能深含敌意地道:“说……吧?”眨眨眼,秋离道:“不方便当你们伙伴面前说。”
魏超能呛哑地道:“你是什么意思?”
走近两步,秋离道:“什么意思待会你们就会知道,现在,我先请朱伯鹤朱大掌门与我一起到外头去一下!”
朱伯鹤倔强地道:“不……我不去!”
哧哧笑了,秋离道:“这却怎能由得你?”说着,低身轻轻一提,业已将朱伯鹤整个身躯平抬起来,他摇摇头,皮笑肉不动地道:“老兄,你表面上看着倒还相当强健,怎么却只这么点重量?虚飘飘的象仅剩下一把骨头了!”
可怜朱伯鹤如今等于是组上肉,瓮中鳖,只能任人摆布,连动都动不了一下,他怒睁双目,咬牙切齿地道:“秋离……你……不要欺人……太甚!”
秋离笑道:“这是抬举你呐,老兄,我真正欺侮人的时候,不是藐视你,你可还没这个眼福见过!”
柴草堆上,魏超能呻吟着叫:“伯鹤……不要上了当!”
朱伯鹤被秋离平抬在两臂上,他几乎憋了气似地道:“大师叔……放心……弟子心里……有数!”
举步朝外行去,秋离笑道:“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到外面象两个好朋友似的谈谈心……”小心地平举着朱伯鹤到竹林之中,在寒风吹拂得千竿修遑的簌簌摇动声里,秋离找了个平坦之处将朱伯鹤放下,他呵了口气,搓搓手笑嘻嘻,又柔腻地道:“朱老兄,天气冷啊……”朱伯鹤更是被寒风吹袭得全身哆嗦,他脸色灰青,声音孱弱地道:“别来……这一套了……姓秋的……有什么话……不妨明说!”
秋离安详地道:“好吧,朱老兄,我只有一个问题请教……贵派的正牌掌门人葛世恒如今身在何处?”面孔上的神色急速变幻了一下,朱伯鹤硬绷绷地道:“不知……道!”
心里业已有了底,秋离仍然十分和气地道:“真不知道?”咬着牙,朱伯鹤愤恨地道:“他早已……失了踪,这件事……你已晓得又何用多此……一举?来……逼问……于我?”秋离哼了哼道:“我看是你们将他囚禁起来了吧?要不,便是宰了他啦?”用力喘息了一阵,朱伯鹤抖着道:“胡……说!”微微一笑,秋离道:“你真的不肯讲?”目光中的光芒是怨毒又固执的,朱伯鹤的唇角痉挛了几下,他强硬地道:“我不知道……此事……你……你又叫我讲什么?”顿时沉下脸来,秋离大声道:“姓朱的,我老实告诉你,这件事我老早巳得到消息,你们休想抵赖,妈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呻吟了一声,朱伯鹤沙哑地道:“我……人是一个……命是一条……你不相信我的……话……随你怎么办吧……大难……莫如死!”
豁然大笑,秋离恶狠狠地道:“真他妈的,给我耍起江湖来啦,大难莫如死?你想得怪好,就凭你们这群败典忘祖,大逆不道的畜生,我会那么便宜的叫你们死?你盼着吧,我要你们尝试一下比死更难受的滋味!”
朱伯鹤强硬地叫:“我……不……含……糊。”
冷冷地,秋离道:“很好,希望你记得你现在的英雄气概,不要到了时候耍起狗熊来那才叫窝囊!”
气吁吁,朱伯鹤哆嗦地道:“天下之大,……并非……你一个人……才是硬骨头!”秋离没再说话,但是,他却也不立即将朱伯鹤抱进去,独个儿,他在竹林中踱着方步,转着圈子,就好象他十分喜欢在这种寒天冻地里徜徉于这常青不凋的竹林里一样。
好一阵子。
朱伯鹤实在忍受不住了,他冷得一个劲地颤抖着道,“喂……姓秋的……你想怎么着……悉随尊意……这等折磨人法可不是……好汉行径!”
长长哦了一声,秋离笑道:“嫌冷?”
面灰唇紫,朱伯鹤十分气愤地沙着嗓子叫:“难道……你还热?”哈哈大笑,秋离过来提起朱伯鹤,连连点头道:“是不热,是不热……”将这位不入正格的太苍派掌门人送回柴房之后,第二个便着那位“太苍派”的大师叔来到竹林。当然魏超能也是不肯讲的,秋离依样葫芦,照旧拖延了一段时间,才将魏超能也送回去,把邵达贵象老祖宗似地搬了出来,但邵达贵也一口咬定不知道,于是,秋离再故意耽搁了好半会之久,送回邵达贵,最后一个,他才小心翼翼地抱着李斌来到竹林。
当然,秋离早已料到魏超能、朱伯鹤、邵达贵三人是决然不会承认此事的,而他们三个年纪较大,地位较高,阅历丰,经验足,也世故老练得多,要想套他们的口风,不用说是相当困难的,便算用强,亦不一定能有满意结果,因此,秋离并不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秋离之所以先将他们三个人逐一请出来问讲,又故意拖延时间,其目的便是造成一种烟雾,造成一种扑朔迷离的形态,使他们彼此猜疑,彼此互不信任,一则可以为李斌脱嫌,再则,令他们四个人全有推诿责任的机会,也只有这样,才能诱使李斌这粗汉敢于放胆启言。
现在秋离将李斌放下,李斌躺着的地方,也正是前面那三位师叔师伯师祖等人躺过的位置,很平坦,很冷风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