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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形的脸是透明的。艾瑞阿卡斯可以看见它身后的墙壁。
在它两眼的凹槽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它直直地瞪着前面,仿佛也可以看穿艾瑞阿卡斯。
“死灵骑士!”他敬畏地低语。
艾瑞阿卡斯揉揉疼痛的手腕,上面依稀留有不属于人界的冰寒魔气。艾瑞阿卡斯受到了比外表看起来还更大的惊吓,他弯下腰捡起剑,一边喃喃念着咒语,消除这阴气逼人的一握所留下的后遗症。他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奇蒂拉,后者正带着促狭的笑容看着他。
“这这个怪物是你的属下?”他沙哑地问。
奇蒂拉耸耸肩。“这样说吧,我们各取所需。”
艾瑞阿卡斯不得不用佩服的眼光看着她。他从眼角瞄了死灵骑士一眼,还剑入鞘。
“他常常这样临幸你的闺房吗?”他轻蔑地说。手腕现在痛得不得了。
“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奇蒂拉回答,她漫不经心地用睡衣将自己的身体包里起来,与其说是为了面子,不如说是为了春寒料峭的天气。她发着抖、用手梳理短而卷的秀发,耸耸肩说。“毕竟,这里还是他的城堡。”
阿瑞阿卡斯闭上嘴,脑中飞快地掠过各种古老的传说,经过片刻的出神之后,“索思爵士!”他转过身面对那身影说,“黑玫瑰骑士。”
骑士礼貌性地点点头。
“我竟然忘了达加堡的传说了。”艾瑞阿卡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奇蒂拉。“这位小姐,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有种竟然胆敢住在这受诅咒的房子里,根据传说,索思爵士是一整团骷髅兵的统率者——”
“在战场上十分有用。”奇蒂拉打着呵欠说。她走到壁炉边的一张小桌子旁,拿起一个水晶玻璃瓶。“只要让他们碰一下,”她微笑着看了艾瑞阿卡斯一眼。“嗯,我想你也知道,没有足够法力抵消它们影响力的可怜虫会有什么下场。要喝些酒吗?”
“好,”艾瑞阿卡斯回答,同时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透明的脸。“那随侍在侧的怨灵们呢?”
“她们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奇蒂拉又打了个寒颤,然后举起了酒杯。“也许你不久之后就会听到她们的声音了。索思爵士理所当然是不睡觉的。这些小姐们帮助他渡过难熬的漫漫长夜。”有那么一瞬间,奇蒂拉脸色苍白地将酒杯放在唇边不动。然后她原封不动地把杯子放下来,手微微地发抖。
“实在不能算是悦耳。”她简洁地说。她转头打量着四周,问,“你把加巴努斯怎么了?”
艾瑞阿卡斯玩弄着酒杯,满不在乎地说。“我把他留在……楼梯底下。”
“死了吗?”奇蒂拉问,边倒给他另外一杯酒。
艾瑞阿卡斯皱起眉。“也许吧。他挡住我的路了。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他……很有趣。”奇蒂拉说。“他代理了巴卡力斯许多方面的任务。”
“巴卡力斯,我想起来了。”艾瑞阿卡斯喝完另一杯酒。“你的指挥官被俘虏,你的军队竟然被打得溃不成军!”“他是个蠢货。”
奇蒂拉冷冷地说。“即使残废,他还试着要骑在龙背上。”
“我听说了,他的手臂是怎么一回事?”
“在法王之塔里那个精灵女人射了他一箭。那是他自己的疏失,他也付出了代价。我已经将他撤职,让他担任我的贴身护卫。但是他坚持要洗刷耻辱。”
“你看起来似乎对他的被俘丝毫不在意。”艾瑞阿卡斯看着奇蒂拉说。那件睡衣只不过在脖子的地方用两条缎带支撑住,并没有怎么遮住她苗条的身体。
奇蒂拉笑了。“没有什么好损失的。加巴努斯是个相当不错的代替品。我希望你没有把他给杀了,明天要派别人去卡拉曼真是让人伤脑筋的一件事。”“你明天去卡拉曼做什么?准备向骑士和那个女人投降吗?”艾瑞阿卡斯讽刺地问,黄汤下肚,他的怒气又开始高涨。
“不对。”奇蒂拉在他对面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冷冷地打量着他。“我准备接受他们的投降。”
“哈!”艾瑞阿卡斯冷哼一声。“他们不是疯子。他们也知道目前战争对他们有利,你我都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他的脸红成猪肝色。艾瑞阿卡斯拿起酒瓶,把剩下的酒全倒进杯子里。“奇蒂拉,你的死灵骑上救了你一命,至少今晚是这样。但它不可能永远待在你身边。”
“我的计划比我希望中的还要顺利。”奇蒂拉流利地回答,丝毫没有受到艾瑞阿卡斯的怒气影响。“如果我能骗过你,大人,那我就很有自信能够骗过敌人。”
“你什么时候骗过我。奇蒂拉?”艾瑞阿卡斯如冰山般冷静。
“你是说你的部队没有溃不成军?你是说你没有要撤出索兰尼克?
屠龙枪和善良巨龙的出现没有让你一败涂地?“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
“他们的确没有!”奇蒂拉褐色的双眼间着怒火。她弯身跨过桌子,握住了艾瑞阿卡斯正要将酒杯凑到唇间的手。“提到善良巨龙,大人,我的间谍告诉我,是因为一名精灵和一只银龙潜进圣克仙城,发现了龙蛋的下场。那是谁的错?是谁驻守在那边?防守神庙是你的责任——”
艾瑞阿卡斯愤怒地将手拉开,将酒杯用力掷出,站起来面对她。
“该死,你太过分了!”他咆哮。
“别装模作样了。”奇蒂拉说。她冷静地站起来,转身走向房门。“跟我到我的战棋室去,我会跟你解释我的计划。”
艾瑞阿卡斯低头看着北安塞隆大陆的地图。“这也许会成功,”
他不得不承认。
“当然会成功,”奇蒂拉优雅地伸懒腰。“我的部队在他们面前假装成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逃跑。太可惜了,那些骑士不够机灵,没有发现我们总是往南边跑。即使在我们讲话的时候,我的军队正在这些山脉南边的一座伪装的山谷中集结。一周之内,几千名的兵力就会向卡拉曼进军。失去黄金将军将会严重影响他们的士气。那座城搞不好会不战而降。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要收回原先我所有伪装失去的土地。把南方那个笨蛋投德的军队指挥权交给我,派出我要求的飞行要塞,索兰尼亚将会像是被第二次大灾变所袭击一样!”
“但是那个精灵女子——”
“不必担心。”奇蒂拉说。
艾瑞阿卡斯摇摇头。“奇蒂拉,这在你的计划中是比较薄弱的一环。半精灵呢?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出面阻挠?”
“他不重要。她才是我们真正在乎的人,而且她也是个陷入热恋中的女子。她太相信我,太不相信坦尼斯了。不过,恋人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最爱的人,也是我们最不相信的人。还好巴卡力斯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文瑞阿卡斯听见她语调中的改变,精明地看着奇蒂拉,但她故意转过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他立刻明白,其实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有自信,他也知道她没有说实话。那个半精灵!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里才是问题的关键。艾瑞阿卡斯听说过很多有关他的描述,但是从来没有看过他。龙骑将正考虑着要不要继续追问下去,转念一想又放弃了。最好还是假装不知道,这样这个弱点才能让他拥有控制这个危险女人的机会。让她沉醉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幻梦中。
他故意打了个呵欠,露出毫不关心的表情。“你要怎么处置那个精灵?”他按着她所预期的来问。艾瑞阿卡斯对于金发女人的偏好是众所皆知。
奇蒂拉挑起眉毛,戏弄似地看了她一眼。“太可惜了,大人,”
她嘲弄地说。“伟大的黑暗之后已经亲自要求将这女子送到她身边。
也许在黑暗之后利用完之后你可以再去接收。“
艾瑞阿卡斯不禁打了个寒颤。“哗,她那个时候对我就没有用了。把她交给你的朋友——索思爵士。如果我记得没有错,他曾经很喜欢精灵。”
“你没记错。”奇蒂拉喃喃地说。她眯起眼,举起手。“你听——”她低声说。
艾瑞阿卡斯沉默下来。一开始他什么都没有听见,然后慢慢地听见一阵奇异的声响哭喊声,仿佛有几百个女子在同时哀悼亲人的死去。当他侧耳倾听的时候,那声音越来越大,划破夜间的宁静。
龙骑将放下酒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看着奇蒂拉,注意到她脸色也突然变得苍白。她的大眼圆睁。奇蒂拉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舔舔干涩的嘴唇。
“真可怕,对吧?”她沙哑地问。
“我面对过大法师之塔里面的恐怖景象。”艾瑞阿卡斯低声说,“但跟这个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这是怎么搞的?”
“跟我来,”奇蒂拉站起来说。“如果你够种,我可以让你看看。”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战略室,奇蒂拉领着艾瑞阿卡斯在城堡中曲折的通道间前进,最后两人来到了奇蒂拉在拱形大厅之上的卧室中。
“走在阴影里,”奇蒂拉警告。
不寻常的警告,艾瑞阿卡斯心想,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俯瞰那房间的阳台上从阳台的边缘往下看。艾瑞阿卡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所攫住。他满头大汗地飞快退回奇蒂拉的寝室中。
“你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她关上门走进来之后他问,“这每天晚上都发生吗?”
“是的!”她颤抖地说。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有时我会以为我自己已经习惯了,然后我会大意地往下看。那歌也不难听……”
“那根本就是阴气森森!”艾瑞阿卡斯喃喃地说,边将脸上的冷汗擦干净。“原来索思爵士每天晚上都会坐在他的宝座上,身边被骷髅战士包围,听着怨灵唱着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