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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之三个月,业已渗透进‘青龙社’你的总坛之内了,那一次,适逢你们新拓募了一批人
手,他便是混在这里头一起加入的……”
崔厚德大声打断了锺忻的话:“那次招募新手加盟本社的事我很清楚,一共是一百二十
名,除了身强力壮、能够克苦耐劳等条件之外。尤其注重出身及来历,一百二十个人每个人
的身家我们都会加以调查,而且尚须有当地上得了抬盘的江湖同道或有头有脸的商绅出面证
实,我们才肯接纳;为了招募这批新手,社裹发动了总坛及各地堂口好些能干的头目,参与
工作,务求仔细慎重,目的便是怕有什么心怀叵测的人物混夹进来卧底。姓锺的,我倒是问
你,柏慕仁又是用什么法子混入的?”
锺忻慢吞吞的道:“以柏慕仁的能耐与手段,你该不会以为他连找个人替他引介都没有
吧?说到为他证实出身来历,就更容易了。虽然明知他是故意编造,但仍有人会帮他的忙,
这其中或是威迫利诱,或是另有隐情,就不敢断定了……”
燕铁衣颔首道:“不错,以柏慕仁的诡异阴诈来说,他如想杂在这批新手中混入本社总
坛,实在不难,我们虽已做了必要的防范措施,对他而言效果却是微不足道的;他若想在某
些地头上找几个人推介他、掩护他,是一定办得到的!”
转向锺忻,他又道:“往下说。”
锺忻忙道:“柏慕仁混入‘青龙社’总坛之后,不知又用什么手段分派到应青戈所属的
文系裹,因此他就有机会接近应青戈左近,也把应青戈居处的内外形势,及应青戈平时的生
活习惯探查得一清二楚;直到行动的那一天夜裹,他先潜入厨房之内,在应青戈每晚惯用的
宵夜点心裹放下了一种可使人昏迷及视力暂时失明的迷药,等到那不知情的应青戈随身侍卫
把点心端上楼去之后,柏慕仁估量着辰光差不多了,他使悄然潜进了这位舒妲姑娘的房
裹!”
大吃一惊的舒妲立时恐惧的问:“什么?那柏慕仁还进过我的房间?”
点点头,锺忻道:“是的,他的目的便是要借用你那只凤头钗,做为剌杀应青戈的工
具,也好移祸于你,造成无可辩解的罪证,一切责任自然会落在你的头上,谁也不会怀疑到
他。”
舒妲又恨又怒的道:“真是恶毒,真是阴狠就不怕惊醒了我?”
叹息一声,锺忻道:“听说你的轻身功夫不弱,但可曾见过柏慕仁‘无影术’?他能缩
骨叠身,进出于人们想像不到的狭窄空间,而且轻悄有若棉絮,半点声音不带,以你的功力
而言,他要在你酣睡中行动,是极难察觉的。”
燕铁衣问道:“后来呢?”
锺忻低沉的道:“后来,他摸着舒妲的凤头钗,便潜进应青戈的卧房之中,猛起下手
这一切经过都很顺利,都完全符合了他的计划。唯有一桩事,却出乎他的预料,这一桩意
外,便是他低估了应青戈的修为,他原以为应青戈在时间上算早该昏迷过去。那知却在下手
的一刹那竟遭遇应青戈的抵抗。事后据他判断,应青戈一定是在迷檠发作的当口查觉了不
对。因此运功排除,幸好他的动作够快,才在应青戈迷药发作又不及运功排除殆净的时候展
开行动;应青戈当时曾经奋力抗拒,但一则神智业已糊,二则视力不清,双方在激斗数招之
后,柏慕仁还是得了手。他怕剧然的声响会很快召至人来,所以得手以后,立匆匆雏开现
场……”
燕铁衣冷静的道:“他不必逃走,只要回到他的班房中等着看结果,听消息就行了,是
么?”
锺忻呐呐的道:“是的……直到他在得悉舒妲逃走,‘青龙社’缇骑四出,甚至连你也
亲自出马追缉舒妲的消息后,方才决定抢在你们前头,诛除舒妲以灭口,他希望死无对证,
不希望由舒妲的口中说由任何有关真相的事实来……”
燕铁衣道:“柏慕仁一路都在跟踪我们,是么?”
锺忻道:“不错,他知道若要找寻舒妲,以你的把握最大,而且有你与崔厚德这一组是
主动积极的,你们是‘追’,不是‘等’,他仅须暗随看你们,一旦你找着舒妲,也和他找
着是一样……”
崔厚德悻悻的骂:“这个狗杂种,坏胚子,他倒想省力省事!”
燕铁衣道:“并不出我所料,我早就知道他是打的这个主意,锺忻,我们的沿途行动,
想是都在柏慕仁暗裹追摄之中了?”
锺忻道:“他的追踪方法很高明,他尾随在你们后面,从不靠近,总距离有好几里路,
他可以由路线的分布,左近的形势,地下的蹄印等来判断你的往前的去处及宿营的所在,他
的那匹马,是口外有名的‘芦花斑’,奔行快捷轻巧若风,加上也蹄染上了棉套,行动起来
就更形静悄了……我们这边,也在每个山隘,路口,进出孔道派得有人埋伏监视,大都在你
们来到之前,柏慕仁已交待大家沿着你们可能经过的路线派人放出哨丢,所以,你们的行
止,差不多全在我们眼裹!”
崔厚德大声道:“怪不得熊志甲这么凑巧便堵上了我们,更替我们把好风水地都拣妥
了,又是火攻,又是偷袭,又是围杀,真个随心所欲他娘的!”
燕铁衣道:“我们比他幸运,先行追上了舒妲,柏慕仁一定料得到舒妲会向我们吐露一
切她所知的内情,因此姓柏的就想乾脆来个一网打尽,是么?”
锺忻苦脸着遒:“这是他预定的计划一,为了这事,他很烦恼,在由‘丹县’的时候,
他很意外的碰上了舒妲,那知舒妲很机警,逃过了他的袭杀,等我们找着你们打尖的地方
那崖子山下的弃屋,业已快天亮了,柏慕仁晓得舒妲已有足够的时间向你们吐露了所知,他
才决定只有连你们一起解决……从头到尾,也仅有这一段空际使我们迷失了你们的踪迹,纰
漏也使出在这一段空隙裹,偏偏叫舒妲先和你们碰上了头!”
这时,崔厚德又咬牙切齿的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早就该死该杀丁,一场火,把魁首和
我的坐骑全烧在裹头,用你们一百条命也不够抵的,如今留你活口,你还觉得冤了么?”
燕铁衣用眼色阻止了崔厚德的叫骂,安详的道:“尚有一事请教,锺朋友,柏慕仁现在
何处?”
锺忻竟毫不迟疑的道:“他在‘丹县’过去七十里的‘马家野’听洋息……”
燕铁衣笑道:“离得倒远,真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清闲安适
得紧呢。”
黄脸泛赤,锺忻没有作声。
燕铁衣道:“好了,你可以走啦。”
锺忻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忽然,他又停下身来望着燕铁衣疑惑的间:“有个问题,我
也想请教!”
燕铁衣道:“说吧。”
乾咳一声,锺忻道:“你们,呃,是怎么逃过那一场火攻的?”
摸着下颔,燕铁衣间问的道:“列位竟未发觉?”
摇摇头,锺忻道:“那时节烈焰腾空,烟硝迷漫,我们埋伏四周,只准备狙击活口,却
是未曾注意你们何时逃出……”
燕铁衣道:“我们逃出火场的方法并不稀奇,锺朋友,那只是一种武术上的修为而
已。”
呆了呆,锺忻想说什么,却又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了。
崔厚德憎厌的朝着锺忻消失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娘的,真是没种,一到这等要命的关
头。不但有问必答,恨不把祖宗十八代的家谱都背出来,甚且连朋友的生死也不愿了,马上
一口就把姓柏的下落吐实,这样的角色,也配在道上叫字号、混人面?”
燕铁衣深沉的道:“这就是你浮浅了,锺忻如此合作的原因。固然为了保命事到如
今,他委实也没有硬要寻死的必要而他告诉我们柏慕仁的下落,亦是希望我们能将姓柏的
除掉。表面上显示他的诚意,骨子裹对他而言,亦是永绝后患,否则,他今天的行为叫柏慕
仁知道了,还会放得过他?”
崔厚德感叹的道:“他们这些人,真叫无情无义,一个比一个龌龊,一个比一个卑鄙,
看在眼裹,实在叫人心寒!”
燕铁衣缓缓的道:“这就是人生的体验,崔厚德,你记着了,将来为人行事,善恶忠奸
之间,便也知道有个原则,有所取舍!”
三个人开始上道,他们的目的,不消说乃是七十里外的‘马家野’。
xxx静荡荡的官道边,只有这一片茅店,门外挑着一方由青而泛了白的酒招;茅店的生
意十分清淡,清淡得那店掌柜都在靠门边的竹椅上打起瞌睡来了。
燕铁衣由前面、崔厚德及舒妲二人自后头,三个人同时行动,一阵风也似分由前后扑进
了店裹!
土墙茅顶的这片陋店,合总不过巴掌大小,裹头摆了三五张粗糙污黑的木桌,靠门后是
柜台,再就只是一副倚墙摆置着酒壶碗筷等物的货架子,其他啥也没有,真个一目便可了
然!
燕铁衣目光四扫,冲着刚从后边扑进来的崔厚德问:“有什么发现没有?”
崔厚德手握家伙,愤怒失望的道:“鬼影也不见一个,后头只有一间木板搭成的污糟厨
房,我已搜过,耗子倒有几只!”
舒妲也微喘着道:“连屋顶我也上去了,没有人!”
崔厚德忙问:“前面情形如何?”
耸耸肩,燕铁衣道:“除了那店掌柜,什么人也没有!”
崔厚德恶狠狠的望了过去,那个早被惊醒,显得恐惧失措的店掌柜正疑惑又畏怯的楞在
那里。他似乎想挤出点笑容来,却似脸上的肌肉都僵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