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燕铁衣道:“这一点我倒深信不疑。”
屠森愤愤的道:“姓燕的,你不要不耐烦,个把月的辰光一瞬即逝,快得很,待到把与
管婕妤的那档子事一办完,你我便立时分道扬镳,我不会多牵累你一天!”
燕铁衣愁眉不展的道:“不用你说,办完了事我也就算还清了债,届时甭提一天,一个
时辰我也不与你多缠夹,马上就得避瘟疫一样躲开你,令我头痛的是,到那一天之前,中间
这段日子可就难熬了。”
屠森满脸阴晦的道:“这就要你勉为其难,好歹‘熬’过去……燕铁衣,此乃你的承
诺,也是你的责任,要知道你留在这里,乃是……”
打断了他的话,燕铁衣连连点头:“报恩,报恩,我清楚,我明白,我记得……”
无精打彩的他又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总不能在你养伤的这个把月里,全缩在这
荒地野洞中不见天日呀,况且还有些现实问题要解决,譬如饮食啦,生活上不可或缺的一般
物品啦……”
屠森冷冷的道:“少罗嗦,我们在洞里至少要住上七天,待到伤口生长肌肉,开始黏合
的时候,方可离开,而我尚不便骑马,你再去替我雇辆篷车,一路往‘大旺埠’去,边走边
养伤,待到了‘大旺埠’,约莫也就痊愈个七八成了,稍微再休歇几天,便可按照计划进行
正事。”
燕铁衣道:“这是你在同我商议呢,抑或只是把你的决定告诉我而已?”
屠森板着脸道:“商议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燕铁衣颔首道:“我就晓得你是这个意思。”
良久,屠森没有出声,他脸色在隐隐变化,好似正在回忆着什么……。
燕铁衣也就默然不响。
果然,屠森终于恨恨的开口了:“燕铁衣,我越想,越觉得你不是个东西!”
怔了怔,燕铁衣道:“怎么突如其来放出了这一句?我又在那儿叫你看着不开心啦?”
屠森咬着牙道:“在‘虎头沟’的‘彩玉坊’,虽然重创了‘五绝十刃’与韦无名,但
却没有达到我刀刀诛杀的目的,于‘旗斗山’对付‘八虎将’,除了事先先干掉一个‘邪
虎’辛伧之外,其余七个人也只是重创其二,残肢其三,连那婊子贾仙仙都未能杀却,仅仅
打伤了她而已,这次行动,也一样没有完成我的心愿,将他们斩尽杀绝,追根究底,全是你
在当中搞鬼作梗,至少,也是为了你不曾彻底同我合作的缘故!”
燕铁衣平静的道:“你不要在那里瞎抱怨,屠森,在‘虎头沟’‘彩玉坊’与‘五绝十
刃’同韦无名的拚斗中,我替你担了多少风险?挡住了多少危难?不是我,你即使未曾与他
们同归于尽,也逃不过那一颗炸药暗器,‘旗斗山’上,你身挂重彩,若非我一力相救,你
能竖着下山?早就横过来了,我答应你的事没有一件不兑现,我帮你掠阵,为你承担压力,
分散敌手,危急时救你出险,俱偕一一做到,我那一点不够扎实?你这句?不是东西,真叫
伤人的心!”
屠森火辣的道:“但你原可更进一步支持我,如果你帮我敌住他们的主力,我就能以逐
一歼杀他们,退一步说,你便是在我同对方拚搏之间助我几次,我也有把握乘隙斩杀敌手,
你却没有如我希望的那样做,害我两次报仇之举,都弄得虎头蛇尾,不上不下,又耗了力,
又没落个彻底了结!”
燕铁衣道:“屠森,我只帮你到我所答应的程度,我没有说直接助你下手杀人,我就不
能那样去做,至于当时情形如何处置才适当,那是我的事,我自会斟酌忖度,只要我没有违
背承诺,你就不能对我有所责难,否则,便是你的偏执了!”
屠森懊恼的道:“我实在不明白,像你这样报恩,到底算帮了我多少忙?”
燕铁衣道:“帮大了。”
屠森冒火道:“帮大了,你倒是说说看,有多么个大法?”
燕铁衣和缓的道:“如不是我,屠森,你便有三条命,如今只怕一条也不剩了!”
咕嘟了一声,屠森没说话,但由眉梢眼角的神韵上来看,显然他对燕铁衣并未谅解,仍
然抱着极大的不满与怨恨!
燕铁衣也知道屠森的想法,但他毫不觉得气愤──因为他深切明白,屠森压根就不是个
可以和他讲通意念的对象,更不是个肯讲道理体谅他人的人!
屠森在一阵憋着气的僵窒之后,又生硬的开口道:“‘五绝十刃’与韦无名那档子仇
怨,固不能了,以后我还会想尽方法再找他们算帐,‘八虎将’和我之间的这股子恨,更难
以消除,尤其岑二瘸子与贾仙仙这一对狗男女,我对他们恨之入骨,食其内,寝其反,凌迟
碎剐,挫骨扬灰,犹不能使我解恨,只要我一息尚存,有任何可能伤害到这两个奸夫淫妇的
机会,我都将毫不考虑的去进行,我要叫他们痛苦哀号,生死不能,叫他们受尽人世上所有
的折磨,再让他们眼睁睁的,一丁一点的趋向灭亡。”
燕铁衣没有回答,仅是静静的看着屠森。
脸颊的肌肉微微痉挛,鼻洼两侧与唇角的下垂处便形成一片大略的三角阴影,屠森的模
样,在这时看上去更为酷厉狠毒了,不带丝毫人的气息:“燕铁衣,可能你没有真正体验过
‘恨’的滋味,这个‘恨’字,不光是它表面上那样一个字而已,甚至它所包涵的意义也形
容不了确实的感受,燕铁衣,恨是一种啮噬,一种刺戳,一种火炙的痛苦,它绞肠剜心,锥
骨裂肉,它像一副枷锁,带刺的枷锁,它套着你的不只是你的身体,更是你的精神,你的灵
魂,你的自尊,它充满了暴戾,是一切折磨的组合,残酷又毫不容情,它会虐待得你发疯发
狂,发痴发癫,你走到那里,它便如蛆附骨,如影随行,如一个恶魔盘据在你心里,它太可
怕,太可憎,太可厌……”
燕铁衣仍然一言不发,仍然那样看着屠森。
呛咳了几声,屠森稍显激动的道:“而消除‘恨’抛脱‘恨’的唯一方法,便是将那
‘恨’的起源毁掉,由物体引起的‘恨’,便毁灭那物体,由人引起的恨,当然只有将人毁
灭,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好的方式,说些天官赐福或仁义道德的话,都是空谈,都是不着边
际的虚言,根本解决不了身受者的痛苦……只知道用空话去劝解别人忘却恨,或宽宥恨的
人,是世上最不负责任的人,最可恶的人,因为他不明白‘恨’的残虐,不知道身受者的委
屈无奈,更因为他自己没有遭到‘恨’的侵蚀!”
燕铁衣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屠森像是十分疲乏,他喘息了一会,道:“你同不同意我的话?”
燕铁衣平静的道:“有关你对仇恨的解说以及感受,我完全同意,但是,不同意的是你
忘了一件事。”
屠森睁大双眼:道:“什么事?”
燕铁衣缓缓的道:“产生这种,‘恨’的原因,屠森,恨要有足够的支持力量才恨得
深,恨得重,恨得如此强烈,而且恨的力量与来源要正确,方才恨得有声有色,但你的恨,
恕我冒昧的说,起源却颇值斟酌──大部分是你自己造成的,更讲得明白些,是你自己找上
这些事去生恨,由你造成恨的起源,所以,你是咎由自取,完全是自己把自己推进了自我煎
熬的火坑中!”
闭上眼,良久,屠森才沉重的道:“那么,你是说,过错在我?”
燕铁衣坦然道:“是的,过错在你。”
顿了顿,他又道:“你劫镖杀人,又连续伤害苦主师徒,所以才造成与‘五绝十刃’韦
无名等人的争端,你虐待你的女人,藐视她的存在,逼她离你而去,进而演变成你同‘八虎
将’的──,在管婕妤的地盘里打劫逞暴,明里是无顾她的尊严,影响她在当地的威信,暗
里,是抽她的后腿,削弱受她庇护的一般商旅对她的敬仰,就好像在你的家门前殴打你的邻
居,而不将你置于眼中一样,她找你算帐,其起始之原因尚是由你造成……种种端端,屠
森,这恨全是你自己堆砌的,也是你将自己局促在你堆砌成的恨之石堡里。”
慢慢睁开眼,屠森的瞳孔深处就似在燃烧着两把火,在伸缩着毒蛇那猩红的蛇信,狠厉
极了,也凶邪极了,他低沉的道:“燕铁衣,你竟敢对我这样说话?”
燕铁衣戒备的道:“屠森,难道你不喜欢听实言?”
屠森注视着燕铁衣,道:“这不是实言,一切违背我心意,不为我所喜的话都不是实
言,我厌恶的事情亦就是错误的事情,总之顺着我意愿的才是好的,拂逆我意愿的就是罪
过,你知道么?”
燕铁衣道:“这只是你自己才如此认为,屠森,其实此乃莫大的荒谬,张狂,跋扈,蛮
横,加上至极的不可理喻,屠森,你要明白,在这人间世上,你并非唯一的主宰,事理的准
法,你也没有掌握无可抗拒的权力,尤其你没有一套以非为是的魔术本领,凭什么你要这么
任性放肆到几近疯狂的地步?”
屠森喃喃的道:“一把刀,够不够?”
燕铁衣摇摇头,道:“有比你更快的刀,屠森。”
哼了哼,屠森道:“谁都知道天下之刀,数我最快!”
燕铁衣道:“那是有形的,有限的,屠森,还有无形的,无限的刀,在人心里!”
屠森道:“没有用。”
燕铁衣道:“不敢说,屠森,这些无形的刀,往往便会聚成一股澎湃的力量,一片愤怒
的浪潮,那股力量雄浑无比,不是你手上这柄有形的刀所能抗拒于万一的!”
屠森冷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