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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着,江昂低促的问道:“大当家,我们来这里找谁?姓易的抑或我二妹?”
燕铁衣迅速的道:“运气的话,都找得着!”
江昂精神抖擞,猛往前抢,一边昂烈的大叫:“易连顺,你这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给我滚出来受死——”
燕铁衣忙道:“江兄留意……”
楼阁下的左侧方,有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居高临下,正掩遮着飞檐一角,江昂甫
踏上楼前石阶,树林深处,已猛然射落一条人影,那人身形疾劲如矢,动作间,尚带着
一溜蓝汪汪的光彩!
江昂惊觉有变,他暴叱着双刀反劈,人往侧跃,那狙击者与他擦身而过,蓝芒闪晃,
江昂已闷哼着倒撞在门扉上!
“太阿”与“照日”双剑幻成了长短两道烈焰——彷若来自旭日,来自九天,那狙
击者一着得手,身形尚来及转过,狂号一声便摔跌出去,鲜血喷涌如泉,胸腹之间,并
排着十六道伤口!
一脚踢开了掉落地下的那柄“双刃勾尾刀”,燕铁衣急步来到倚在门扉上的江昂身
边,这位“青河少君”面色透灰,嘴巴痛苦的扯歪,冷汗涔涔里,正在“嘘”“嘘”吸
气……
燕铁衣匆匆检视着江昂的伤势——右臂是一条尺许长短,皮肉裂卷的伤口,右大腿
两面透穿,连里肌也血肉糊糊的翻了出来,不消说,大腿上的一记是刀刃的刺戳,右臂
的创伤,则无疑是那把刀柄上钢勾的杰作!
蹲下身来,他迅速掏出金创药来暂先为江昂上血敷治,痛得微微发抖的江昂不禁又
是羞愧,又是歉疚的哑着嗓音道:“大当家……我,我实在太鲁莽了……真是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为你凭添麻烦……”
撕下长袍的一角为江昂包扎妥当,燕铁衣站直起来,淡淡的道:“不要紧,痛苦是
否减轻了些?”
舐舐嘴唇,江昂又嗫嚅着道:“好多了……大当家,请你宽宥。”
轻拍江昂肩头,燕铁衣低声道:“不必如此,说起来我也难避疏失之责,忘了预先
警告你一声;我曾获得通知,晓得这附近伏有狙杀手,但事起仓促,竟未及应变,倒害
你吃苦受累。”
江昂腼腆的道:“皮肉之伤,算不得什么。”
回头望望早已死透了的那个狙击者,燕铁衣唇角轻撇:“这个家伙不知是那条道上
的人物,功夫虽不见得顶好,动作却快,尤其心狠手辣之极,他方才的招式,完全是夺
命的做法,半点慈悲不带。”
江昂也向那狙击着的尸身看了一眼,余悸犹存的道:“幸得大当家施救,我那跃闪
截拦的一招,自认已经够快,不想仍未躲开。”
燕铁衣道:“江兄,你就在这里暂且歇着,我进去寻找令妹。”
江昂忙道:“舍妹果在楼中?大当家,容我陪你一道……”
摆摆手,燕铁衣道:“眼下不是逞能强撑的时候,更不须客气,你若跟着我,反倒
分我的心神,形同拖累,江兄,在这里待着,我马上就会出来!”
江昂不敢继续坚持,只得点头:“也好,大当家小心了。”
闪身进入楼下的前堂内,燕铁衣很快便找着了左边墙壁上的那块三尺见方的青石玉
浮雕,浮雕是嵌入壁中的,画面飘缈的云雾,以及一条在云雾中昂吐珠的龙,雕刻相当
精细,尤其龙目凸出闪金,更带着三分活鲜鲜的味道。燕铁衣没有用他的手去点按龙目,
“太阿剑”抖出一点寒星,龙目忽陷,果然有阵,低沉的“轧”“轧”声传出,浮雕的
下方,一块墙壁已缓缓内移,现露出一扇窄小的门户来!
可见谷如宾,汪焕堂及黄翔三个说的都是实话,他们并没有诳骗燕铁衣。
于是,燕铁衣三不管地侧身暴进,而当他的身形刚刚进入窄门的一半,门后一对大
板斧已狠命照着他的后脑劈了下来!
这是一种惯常的偷袭手段,毫不足奇,也因为毫不足奇,燕铁衣便早在防范之中,
他甚至未曾出剑,跨入门内的一条左腿猝向后飞,快若电击,那一对大板斧尚未够上下
落的位置,一声痛号起处,跟着又是一声人体沉重抑跌的声音!
冷芒映动着,又是一柄青锋剑兜胸刺来——嘿,这一位竟也是用剑的呢。
燕铁衣不由笑了,他右手翻抖,“照日短剑”泛起蛇曲似的流光,眩目夺神,那柄
刺来的青锋剑上响起“叮”的一声,却彷佛突然脆散了一样断为三截。
执剑者尖叫着拋手,连剩余的剑柄也吓得丢到地下,燕铁衣的短剑一弹而回,对方
脑门上的一圈毛发已随着飘起,露出一块巴掌大的青白油皮头——比剃刀括得还干净。
那人,是“小蝎子”胡谦。
这间密室之中,陈设得颇为富丽堂皇,大多是以粉红的颜色为衬托,更透着绮丽的
韵味,密室里有三个人,“小蝎子”胡谦,还有坐在地下喘着粗气的“蛇肥”牛宝亭,
以及,靠在墙角,状若失魂落魄的易连顺!
没有江萍,也没有江奇!
燕铁衣心中一紧,表情顿时阴沉下来,他杀气盈盈的道:“胡谦,江萍呢?”
小蝎子满头冷汗,面色泛灰,他张口结舌的道:“我——我……这不关我的事……”
燕铁衣突然暴烈的道:“我已经失去耐性了,再问你一次,只此一次,不管你是真
不知道抑或假不知道,不关你是充好汉还是玩花巧,胡谦,这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江
萍呢?”
喉结颤移着,胡谦往后倒退,全身都在不可抑止的打着哆嗦;燕铁衣眼神一硬,
“照日短剑”的尖锋“铮”的一声扬向——
柳残阳《枭霸》
第八十七章 青河水 悠悠东流
像蓦然撕裂了胸肺,胡谦的声音是被他自己挤压出来的:“不要动手,我说、我说、
我马上就说……”
燕铁衣冷酷的道:“人在那里?”
拚命吞着口水,胡谦似是真个心胆皆破了,他唇角一抽一抽的道:“我们躲来……
这里之前,江萍……江萍已被她弟弟江奇挟持走了……易大哥不见人,业已气急过度,
有些神智不清。”
燕铁衣狠狠的道:“你说的是实话?”
“扑通”一响,“小蝎子”胡谦跪了下来,几乎声泪俱下:“燕大当家,我可以指
天盟誓,没有一个字是讹诈你……这件事,完全是江奇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主动找上我
们代出的骚主意,他领了人去劫掳他的二姐,也是他唆使易大哥广邀帮手诱你来此,以
便加以围杀……后来形势僵成了这样,我们是一败涂地,他不但不拉我们一把,反而临
危抽腿,带走了江萍,害得我们耗尽心力的结果上挣了个损兵折将,落得一场凄惨。”
燕铁衣大声道:“江奇与你们勾搭着干这卑鄙无耻之事,条件是什么?”
胡谦惶悚的道:“他……他的意思是……是先拿他二姐来交换他二姐名下的一份家
产,然后诱来你和江昂,一并解决,易大哥再无后顾之忧,江家的产业便可全部归属于
他。”
燕铁衣生硬的道:“姓易的有钱,不在乎江家的财产,他只要得到江萍就行——无
论用什么手段,不管有什么结果,是么?”
胡谦颤抖的道:“燕大当家,我全是实话实说……这桩事我作不得主,也没有参予
意见,我只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龙套,你明镜高悬,手下留情啊。”
冷冷一哼,燕铁衣道:“江奇领着谁去劫掳他二姐的?”
哆嗦着,胡谦道:“是……是尤老二……还有……还有‘勾心刀’丘明……”
燕铁衣道:“那一个是‘勾心刀’丘明?”
胡谦活命要紧,任什么也不顾了:“丘明便隐伏在阁外的那棵树上,准备你们前来
时狙杀你们……”
当然,燕铁衣知道这个丘明便是伤了江昂的那个人,他却懒得告诉对方丘明必须等
到来生才有再一次的狙杀机会——冷寞得透着血腥气息,他道:“江奇逃到什么地方去
了?”
胡谦畏缩的道:“我们一见密室里没了人,也曾问过一直伏守树上的丘明,据丘明
说,江奇和他一个同伙在挟持江萍主婢出来的时候,似乎隐约提过‘八斗坪’这个地名……
丘明本待加以拦阻,但江奇却骗他是奉了易大哥之命带人离去,事情这么一差错,就整
个砸了……”
燕铁衣凛然的道:“‘八斗坪’距此多远?”
胡谦赶紧道:“不太远,往东去二十里地就到,很容易找……燕大当家,你好歹得
追上江奇这个阴毒刁滑又无情无义的东西,夺回江萍再给江奇那混帐一顿教训。”
萧煞的笑了,燕铁衣缓缓的道:“不错,我是要追上他,给他一次狠狠的教训,然
而,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全扣得上‘阴毒刁滑,无情无义’的美誉,因此江奇免不了接
受教训,你们三位又岂能逍遥于报应之外?”
先是一呆,一呆之后胡谦的脑子才转过弯来,他骇然惊号:“你你你……燕大当家,
不,你不能……”
不能么?
那片晶芒闪映出一溜璀璨的光芒,胡谦的右手五根指头便散落了一地,当胡谦狂嚎
着,当那五根血淋淋的指头还在地面上跳动,“蛇肥”牛宝亭一头便冲向窄门,燕铁衣
头也不回,反手划过一条半圆形的弧影,牛宝亭业已加速出门而去,只是,留下了屁股
上的半斤肥肉!
靠在墙角的易连顺,居然视若无睹,听而不闻,他双眼发直,嘴巴微张,毫无表情
的时而咕哝着什么,看样子,确似有些神智不清了……
燕铁衣猛长身,“太阿剑”的尖端闪耀于易连顺的眼前,“刮”声带飞了他一片衣
襟,但是,他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