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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窒的抚住了自己的嘴唇,江萍像抚住了自己那颗跳到唇边的心,她不可抑止的抽
搐着,脸色顿时透上了青灰色。
坐在地下的江奇,更是魂飞魄散,周身僵冷,像痴了一样发呆的僵坐在那里,好半
天没有透过气来。
燕铁衣冷肃的道:“你还是老实点好,江奇,正如你自己所说,我认得你,我的家
伙却没长眼睛——下一次,可能它就不会斩得如此有分寸了!”
江萍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惊悸的喃喃:“我的天……”
燕铁衣叹喟的道:“这些人真是勇气可嘉,不知他们是痴是疯,就凭这么一点火候,
居然也敢张牙舞爪,横行霸道?他们的邪恶是够了,陪衬邪恶的实力却稀松得可怜……”
江萍沙哑的道:“吓死我了……刚才……刚才我以为你伤了他。”
燕铁衣道:“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警告而已,我那会轻忽对你的许诺!”
抚着心,江萍悄细的道:“谢谢你,燕大哥……”
燕铁衣道:“不必,这原是我答应的!”
目光一冷,他对着那边惶惶自危的“癞虎”常涛叫道:“你,姓常的,过来!”
蓦地哆嗦一下,常涛腿肚子打转,恐怖的嗦叫:“兄台,我认输了。”
燕铁衣阴沉的道:“这副德性,也算是地面上混字号的人物么?简直可耻!”
常涛只要能够保命,刨他的祖坟他也认了,何况“可耻”二字!他窒息的道:“兄
台……请高抬贵手,只怪我们兄弟有眼无珠,不识真人,冒犯之处,必当负荆谢罪。”
燕铁衣生硬的道:“不想把我剥皮抽筋,凌迟碎剐了?”
满头冷汗,常涛悚栗的道:“全是我们兄弟该死,我们兄弟混帐……”
燕铁衣又道:“听着,我的八字生得巧,可以生离这“九曲巷”了!”
常涛几乎跪了下来:“大人不记小人过,兄台,大兄,务请包涵……”
唇角一撇,燕铁衣道:“有两条路给你们走。”
又抖了抖,常涛喉咙里像是掖着一把沙:“尚请示下……”
燕铁衣冷寞的道:“其一,你们全死在这里!”
面孔可笑的扯歪了,常涛“咻”“咻”喘着粗气:“那……那第二条路?”
燕铁衣不似笑的一笑:“归还这位黄老丈输掉的银子,实时送回他的孙女!”
抹了把冷汗,常涛忙道:“我们自是走这第二条路,兄台,你放心,包管一一遵办。”
燕铁衣道:“就是现在!”
连连点头,常涛一叠声道:“是,是,就是现在,就是现在……”
说着,他赶紧转过头去,向那老肥交待道:“你都听明白啦?老肥,快去办来。”
老肥急急回诺,抖着一身肥肉奔进了门里。
背负着双手,燕铁衣优闲的道:“姓常的,你们这什么“铁胆十英”,现下露面的
已有几位?”
常涛忐忑的道:“已有四个……我、江奇、刁才,以及老肥余乐山……”
燕铁衣道:“其余的六位呢?”
常涛嗫嚅的道:“两人先去办事了,尚有四个分住镇里,犹未到来……”
“呣”了一声,燕铁衣道:“他们的武功,比你四位如何?”
常涛颤颤的道:“约莫……都在伯仲之间。”
笑笑,燕铁衣道:“告诉我,你们见过真正的江湖杀手,武林强者么!当然我是指
那种绝对的行家而言!”
抿抿唇,常涛吶吶的道:“不知……兄台说的是那一种人?”
左手大姆指向自己喃喃一点,燕铁衣道:“譬喻说,我这种人呢?”
常涛诚惶诚恐的道:“兄台功高盖世,艺业超凡,出神入化之处,乃为我兄弟生平
所仅见。”
燕铁衣神色一沉,凶狠的道:“我且把话摆明,姓常的,要说卖狠使毒,提着脑袋
玩命,你们只能算是业余的角色,连替此行中的人物提鞋都不及格,正是跳梁小丑,鸡
鸣狗盗之辈,一批纯粹的流痞无赖,二混子下三滥,动了你们,我都嫌污手,你还以为
你们成得了气候,上得了台盘!”
那张怪脸是一阵青,一阵赤,常涛却低声下气的道:“是,是,兄台教训得是……”
燕铁衣冷森的道:“懂得什么才叫武功,明白什么才算杀人的本事么?现在我这样
还差不了太多,你们那两下子,充其量只配去做个剪径的蟊贼!”
冷汗涔涔,常涛垂手低头:“是,是……”
燕铁衣缓缓的道:“所以,为了使你们自己能够多活几年,我劝你们早早洗心革面,
从新做人,否则,你们这几块料,隔着吊头的辰光也就不远了。”
常涛哭丧着脸道:“我们一定遵照兄台的指示,扪心自省,改邪归正。”
燕铁衣道:“为了你们的性命着想,最好你是言出由衷,姓常的,这一次你们保全
了脑袋,下一遭就不一定了,冥冥中有着因果在循环,如若你们怙恶不悛,报应便会临
头,你们加诸于人的,也就会有人加诸于你们——”
常涛忙道:“兄台放心,我们怎敢稍有违背兄台的教诲!”
燕铁衣淡淡的道:“很好,但愿这句话你是记在心里,不只是挂在嘴皮子上!”
常涛诚惶诚恐的道:“自当刻骨永志,时刻警惕,要有半句虚言,任凭兄台处置!”
燕铁衣道:“人的际遇是很奇妙的,常涛,如果你们的恶行劣迹不改,邪异卑鄙如
初,你便会非常惊讶的发觉,我们不久又在节骨眼上碰到了。”
站在那里,常涛除了像是一头挨了闷棍发楞的狗熊外,任是什么架势也摆不出来了,
而江奇仍然坐在地下,脸上宛似挟了一层灰,透着那等的窝囊带裹气愤,甚至连硬充的
一点胆量也都化为冷汗,再也表不出丝毫“头可断,志不可屈”的英雄气概来。
至少,江奇已经感触到了逼头的危险,他觉得他姐姐的维护并不见得有绝对的功效,
力量是在人家手里,收发如心,他怕若再嚣叫下去会弄假成真,那时,好汉扮不成,反
搞得丢人亲眼,可就大大不上算了……
门里,响起了一阵低促的步履声响,那“老肥”余乐天满头大汗的领在前面走了出
来,在他后头,跟着一位十六七岁,面容姣好,但却显得相当瘦小纤弱的少女,这少女
形色仓惶瑟缩,青白的面庞中透着单纯的童稚之气——只是个大女娃子罢了。
“老肥”余乐天抢前几步,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在燕铁衣面前,堆起满脸
孝子贤孙般的阿谀笑容,巴结的道:“这位大哥,实足兑现的银票一千七百两如数奉上,
黄小芳也带出来了,喏,就是这位姑娘!”
燕铁衣伸手取过银票,在票面的数字上瞟了一眼,回头向缩在一边,恍同做梦般的
老人黄瑞道:“老丈,这是他们退递还给你的赌资,还有那位小姑娘,可是你的孙女黄
小芳无讹!”
于是,黄瑞突然机伶伶的打了个寒噤,张开双臂踉跄奔前:“小芳啊,我的乖孙女……”
那低头秀眉,模样惊惶局促的女孩子,闻声之下先是猛的一呆,等她看清了老人,
也不禁哭喊出声,奔投向老人张开的双臂里。
摇摇头,燕铁衣对着常涛道:“姓常的,这个小女孩,就是你打算以做第五房妻妾
的对象?”
常涛心腔子倏缩,又冒出一身冷汗:“不,请兄台明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只是说着玩……真的只是说着玩。”
冷冷一笑,燕铁衣道:“就算摘果子吧,也该拣那熟透了的往下摘,青青涩涩的生
果子你楞要攀折,不怕涩嘴,也不怕摧残了果子的正常成长?尤其一个人,一个未出阁
的小姑娘,你这更是在断送人家的幸福,埋葬人家的青春,伤天害理之至!”
常涛嗫嚅的道:“是,是……我知罪了……知罪了。”
燕铁衣道:“说起来,就该宰了你这狗头才对!”
常涛骇叫:“兄台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啊。”
哼了哼,燕铁衣道:“这一次便记在帐上,姓常的,我的习惯可是只能赊欠一遭—
—你那“五美图”便不绘也罢!”
此时,黄瑞与他的孙女黄小芳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祖孙二人“扑通”一声便跪倒
在燕铁衣脚下,黄瑞老泪纵横的噎着声道:“恩公,你是老天遣来的救命菩萨啊……你
是我们祖孙两人的再生神佛……恩公,我们向你叩恩谢德,愿你多福多寿,世代昌旺……”
一把扶起了祖孙两个,燕铁衣顺手将银票也塞进黄瑞怀里,他正色道:“用不着谢
我,老丈,所谓行百里,半九十,同样的道理,人这一生,晚节最是重要,你也算辛苦
了大半辈子,弄到老来失足,倾家荡产又赔上孙女,不但误了自己的至亲骨肉,也险些
送掉自己的一条老命,真是何苦来哉?赌这玩意乃是无底坑,陷入网,最沾不得,以后
务必要避而远之,不可重蹈覆辙,否则,只怕你就没有这次的运气了……”
抹着泪,黄瑞哑着嗓门道:“恩公……这一辈子我也不会赌了,只要我手再拈一下
赌的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燕铁衣道:“你谨记这次的教训,当今有所警惕——不良嗜好的戒绝,总真要在受
过巨大的切身之痛后才有效果,老丈,相信你已经受到这样的痛苦了!”
黄瑞沙哑的道:“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燕铁衣和悦的道:“你输掉的钱,业已由他们如数退回,老丈,拿回去好好过日子
吧,今后,你将会发觉,天底下有许多事要比赌博有趣得多!”
黄瑞感激涕零的道:“恩公,我们还不知你的大名——”
摆摆手,燕铁衣道:“我是一个江湖人,帮你,只是聊尽一点江湖人维公义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