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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干咳几声,欧少彬提着气道:“我所说的,只是两件医术上的事实,这乃由我亲自检验
后的结论,其中若有任何牵扯,概由各位自行斟酌判断——第一,邓长久患不振隐疾,无法
勃起交合,根本不能发生苟且或强暴之事,第二,他小解时尿液呈淡红之色,这是中过一种
‘见风倒’的迷香之后三天才开始有的征状,三天之前,也正是发生异变之时,在‘招安客
栈’他亦中过这类迷香的毒性,但时隔仅有两日,余毒似乎尚不该出现于尿液之中。”
燕铁衣突然疾厉的向赵发魁道:“赵发魁,只有你才藏有这种恶毒下流的迷香。”
猛一哆嗦,赵发魁神飞魄散的叫:“不,不是我,是彭彤拿给我的……”
拄着拐杖的彭彤立时惊恐的喊道:“赵二哥,你别朝我身上推,这东西不止我一个人
有,我还给过孟老弟……”
一拍手,燕铁衣道:“穆邦,三天前是发生异变的时间,而迷香的余毒要在三天后才能
掺融于尿液中,孟季平也藏有这东西;我想,你该了解为什么邓长会如此令人摆布犹不醒觉
的原因了吧!”
穆邦面色难看已极,他憋着气,唇角抽搐不停:“还有么?”
自怀中摸出那个小小的白纸包,燕铁衣谨慎的打开,摊展出那几丝黑白交杂的线缕,他
道:“这是几丝黑白相杂的绞织线缕,是从徐小玉的尸体手指甲缝中剔出的,三天前徐小玉
遇害的时上,孟季平便正穿著一袭黑底缕织白纹领襟的长袍,这一点,当夜与孟季平对酌的
邓长可以证明,相信看过孟季平这件长袍的人也知道他有这么一袭服装。”
孟季平几乎是在椎心泣血般半疯狂的嘶喊:“这是栽……是诬陷……是安排好的诡
计……”
燕铁衣冷静的道:“此外,徐小玉的双手十只指甲折断两只,在残存的指甲中,沾有业
已干涸的血迹,这乃说明了一点,凶手当遭到徐小玉的强烈反抗,并且多少被抓伤了皮肉—
—事隔三天,痕迹应该尚在,孟季平,可愿褪下你的上衣让我们看看你的背颈各处是否完好
么?”
下意识的,孟季平紧掩着他的襟口及中衣衬领,狂乱的叫吼:“谁也不能查看我的脖
颈,谁也不能,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就在这时,大厅的侧门处,一个老态龙钟,形色憔悴的妇人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她指着
孟季平,激动的哭叫着:“畜生,你一点都没有被冤枉,小玉就是被你害死的,三年前的中
秋节,你想强暴小玉却因闻声及时赶至,惊走了你的那件事你忘了吗?这一次可怜的小玉终
究未能逃出你的魔掌,你害死了她,我当时悲痛疑惑,没有敢讲,我第一个发现小玉的惨
死,我也发现她手里紧抓着一块碎襟——你那件黑底白纹襟的碎片……”
全兆忠悲恸的呼天抢地起来:“小玉,小玉啊……你死得多冤,多惨啊………”
这位显然便是徐小玉的寡母,孟季平的二姑老太太,伸出手来,张开,手掌上,赫然是
一块寸许长条的襟片,黑白交间的图案,比燕铁衣那几丝辛苦所得的线缕更要清晰多了……
孟季平脸色惨白,全身僵硬,大厅中章宝亭那一干人也个个是相同的反应。
于是,站在门边的“笑天叟”李凌风重重一哼,陋夷的道:“良汉,小娇,我们走!”
在他们三人拂袖而去之后,穆邦深深吸了口气,语声出奇的柔和:“尚正,你过来。”
由人搀扶着,祝尚正哭丧着脸来到穆邦身边,穆邦不看他,只缓缓的道:“尚正,你千
方百计把我从一百七十里外的‘南安府’找来这里,目的只是要陷我于不义,叫我去丢净脸
面,失净威信,帮着这样一个灭伦逆亲,狼心狗肺的恶毒禽兽来迫害无辜,抗衡真理?你是
嫌我这多年来名声好了,气节高了?要一棒子打我下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
祝尚正畏缩颤栗的道:“不,姐夫……我怎敢有这种该死的念头?我是受把兄章大哥的
重托……”
章宝亭惶惶不安的急忙申辩:“穆大侠务请明察秋毫,我也是受了这孟季平的蒙蔽与迷
惑,中了他移祸于人,花言巧语的诡计,穆大侠,阁下万莫误会,说什么我们也不敢对阁下
稍存不敬之心……”
大厅门外,原来围堵四周,如临大敌般的那些汉子们——包括一干“纹额”——已开始
悄悄散去,而人影闪处,又一条精壮人影掠身而入,那人直来穆邦面前,满头大汗,喘嘘嘘
的急着躬身道:“回禀穆前辈,前辈差令小的前往‘南安府’敦请‘神鹰’李子安李爷,
‘铁胆双雄’单慕青单大爷,单慕白单二爷几位前来助阵,但李爷与单爷二位却十分为难,
不便应命,并要小的回禀前辈,说燕铁衣乃北地巨霸,绿林大豪,非但功高盖世,力雄势
厚,更且为人光明磊落,忠义无双,转请前辈能以和解息事,化干戈为玉帛最为上策,小
的……”
一把掌打得那禀报的壮汉仰跌出老远,穆邦脸色铁青,冲着燕铁衣大声道:“我穆邦半
生纵横江湖,数十年睥睨武林,从未向人陪罪道歉,燕铁衣,但今天我穆邦自认不是,特此
请你包涵,怪我有眼无珠,认不清这奸刁狠毒的淫棍邪胚,怪我耳根太软,误听了内亲的游
说怂恿,就此几陷不仁不义不公不明之地;前怨旧隙,但求一笔勾消,山高水长,再容补
过!”
燕铁衣笑得多么的真稚,多么的纯厚:“言重了,穆兄,我一点也没有怪你,相反的,
对你这样深明大义,更断是非,更猛省回头的坦直作风,犹敬佩不已。”
穆邦又同章宝亭厉声道:“孟季平就交给你办了,章宝亭,奸杀之罪再加上灭伦逆亲,
陷害无辜两条,该怎么办你明白,若有袒偏徇私之处,我穆邦的手段你自会有数!”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祝尚正叫嚷着,也由左右搀扶,慌忙追上。
燕铁衣笑吟吟的对章宝亭道:“老爷子,听到了?这奸杀之罪,再加上灭伦逆亲,陷害
无辜两条,你看该怎么办?你是‘拗子口’的一只大鼎,有维持地方善良风俗并执律掌法的
责任,‘拗子口’对这样的事不是有一向的传统方法来处置么?我们等着拭目以待呢。”
就在章宝亭又是尴尬,又是悔恨,又是无措的当口,孟季平突然动作如电,飞似的扑向
了大厅的侧门那边。
比电还要快的,是燕铁衣那一式“剑魂化龙”——只见银虹暴闪,整座大厅之内寒光盈
眼,冷气四溢,在那夺神眩目的青白异彩回绕下,孟季平的一声惨号已令人毛发悚然的响
起,混身鲜血迸溅着滚地,他那柄宽长利剑,也断为数截,拋置四周。
光歛芒收,燕铁衣含笑卓立:“孟朋友,论玩剑,你远不如犯奸杀之罪的门道高;在剑
术这一行里,你只能算个初入门的雏儿,同我比划,你只能配上‘勇气可嘉’四个字的评语
而已!”
躺在地下的孟季平,全身叫血浸透了,他在痛苦的痉挛着,脸孔变形,呼吸粗浊,喉鼻
间发出兽嚎般的“呜”“呜”声,他的四肢是瘫软的,燕铁衣已挑断了他双手双足的主要筋
骨!
燕铁衣向“刀匠”田一英,“钓命竿子”莫恒二人颔首笑道:“二位是否还有兴致与在
下一试?”
田一英闭闭眼,怆然对莫恒摇头:“罢了,我们走吧。”
莫恒咬咬牙,转过身,在他们的徒弟“大小金刀”耿清,胡长顺搀扶下,步履踉跄的黯
然离去。
燕铁衣猛的厉吼:“章宝亭,你还在等什么?再不处置孟季平,我便连你们一起算上,
扣你们一顶帮同奸杀徐小玉并意图助其脱罪的帽子!”
哆嗦了一下,章宝亭急忙道:“当然要办,当然要办,而且一定秉公处理,大当家的放
心。”
“白财官”赵发魁立即吆喝:“来人呀,还不快快把这个天打雷劈的奸杀重犯给我捆上
门板,游街示众之后立于市场活活打死,你们莫非是想徇私偏袒么?燕大当家就在这里,他
老人家可是大公无私……”
几名原属廖刚手下的壮汉奔了上去,七手八脚便把混身血迹的孟季平捆上了一块刚刚拆
自大厅侧门的门板——这些人显然也都是猎户出身,捆缚的手法和缚兽是同出一辙……
于是,燕铁衣招呼熊道元,与邓长、欧少彬、尤九如、翠花等一齐出门,全兆忠却过去
扶着徐老太太,那样体贴恭顺的打另一边走了。
***
出“拗子口”的路上,熊道元牵着两乘骏骑,燕铁衣则正与大家在话别,他们是全兆
忠、尤九如、翠花、刘景波、欧少彬、苏小结巴、还有多少恢复了点神色的徐老太太。
这些人手里,都捧着燕铁衣赠送的一样礼物——足兑一千两的银票一张,当然,全兆忠
比较多些,燕铁衣送给他三千两,为的是他帮了大忙,更为了他将来得侍奉徐老太太,说不
定还能再用这点钱娶个媳妇。
全兆忠离情依依,哽咽着道:“燕大哥,熊大哥,你们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
燕铁衣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全兄弟,离是合的果,合是离的因,这番别了,
下次总能聚晤——别难过,我在你的哭声中见你,该不是又在你的哭声中相别吧?”
尤九如看上去干巴巴的,嗓门却不小:“是呀,小全哥,你难受个什么劲?冤伸了,仇
报了,正该高兴才对,何况燕大当家以后随时能来,咱们‘拗子口’正当驿道边,只要大当
家往这头走,还怕他不来歇脚?”
燕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