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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泥屋中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粗糙的木桌,和一张用石块砌成的土炕,炕上布满灰尘,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了。
海云微笑道:“这地方还不错,如果再有一盏灯,那就更好了。”苹儿却耽心的道:“可是,这是个死地,那些人若将屋子包围起咱们就别想脱身了。”
海云道:“他们入数超过咱们十倍不止,即使不到这儿来,一样会被他们包围,在这儿反而安全得多。”
苹儿道:“你以为躲在屋子里,他们就不敢进来了么?”
海云道:“他们当然敢进来.但至少在入夜之前,不会有所行苹儿道:“你凭什么断言他们会等到入夜以后呢?”
海云道:“理由很简音:第一,他们见人在屋中,不虑逃走.尽可从容布置,不必急于一时;第二,彼明我暗,如在白天动手,咱们可以用暗器固守,对他们不利:第三,这二十余骑只不过是部属,他们真正的首脑还没有赶到。”
苹地道:“你知道他们的首脑是什么人吗?”
海云轻松的摇摇头,道:“不知道。想来总是武林中有点势力的人物吧!”
用手指了指土炕,又道:“趁现在没有事.你先调息一会,我得找根火炬,亮起灯光。”
苹儿惊道:“你还要点火干什么?”
海云笑道:“你见过渔船夜晚捕鱼吗?”
苹儿道:“捕鱼怎样?”
海云道:“渔船夜晚捕鱼,一定要点然灯火,有火光,鱼儿才会上钩。”
苹儿仍然不懂他的含意,却也不想多问,蹑足掩至窗前,吵目向外张望,突然失声道:“咦!那些人怎么都不见了?”
海云连看也不看,自顾捡拾干柴。结扎火把,日里漫应道:“放心,他们不会走的,一定躲在橘林里,等候首脑人物到来,再采取行动。”
苹儿道;“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海云道:“当然是先礼后兵,先用好话班咱们出去,如果咱们不肯,就用武力强迫就范,不过……”
他微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既然把咱们认作祸水双侣,就算用强,也不会出手太重,以免失手把咱们打死了,得不到宝藏的秘密。”
苹儿恨恨地道:“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随便见到两个人,居然就认定人家是祸水双侣,而且不容人家分辩,哼……”
忽然又诧异的问道:“表哥,你怎么知道他们另外还有首脑人物呢?”
海云道:“这些人衣马鲜明,一看即知是属于一个颇具势力的江湖世家或帮派,如果他们的首脑人物在场,昨天夜晚怎会忍气吞声,不在招安客栈中露面?”
苹儿皱眉道:“果真如此,等那首脑人物赶到,咱们岂不是更难脱身了?”
海云耸耸肩道:“或许……”只说了两个字,突然住四,因为他听到屋外有了脚步声音。
苹儿也有所闻,急忙又将眼睛凑在窗缝上。
脚步声音适进停止,苹儿却压低嗓子说道:“表哥快看,来了三个人。”
海云蹑足掩近水门后,目光由门隙中望出去,果见距屋十丈开外.并肩立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白髯老者,身空竹色长衫,另外两人一个纶巾儒服,一个却是道人打扮,年纪也都在五旬以上了。
此时暮色苍茫,天将入夜,那三人站得又远,很难分辨他们的相貌。但海云直直的感到,那三人气概威严,必然都有极崇高的身份,八成儿就是二十余骑的首脑人物。
苹儿不禁紧张起来,悄问道:“他们的首脑已经赶到了,会不会马上动手呢?”
海云轻嘘了一声道:“不要说话,一切有我应付。你只须准备好暗器。听我的招呼行事。”
苹儿道:“可是,我的镖囊早就丢掉了。”
海云挥手道:“那就去捡些石块吧!”
说着话,只见那三人已经缓步向泥屋走了地来。
海云突然幌亮火把手,将火把点燃插在地上。
那三人本来就走得十分缓慢,忽见屋中透出光亮,白髯老者首先顿住脚步,其余两个人也紧跟首停身,倒像是对这栋泥屋甚感忌殚似的。
海云故作傲慢,用冰冷的声音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白髯老者应声答道:“老朽潘伦。”
儒衫文主拱手道:“在下范笠阳。”
道人接口道:“贫道蓬莱白云观宝灵子。”
三人又异口同声问道:“屋中可是秦朋友吗?”“苹儿听见三人报出姓名,不觉松了一口气,笑道:“表哥,咱们真是庸人自扰,白闹了半天,原来是七里海的潘老爷子……”
海云以指压唇道:“嘘!说话小声一些,九环刀潘伦未必便是朋友。”
苹儿诧道:“你忘了,咱们离开铁门庄的时候,姑父他们不是正在七里海潘家作客么?”
海云凝重的道:“正因为这个缘故,咱们更不能把姓潘的当作朋友。”
苹儿惑然道:“这就叫人不懂了……”
海云正色道:“你且想一想,当时七里海潘庄的聚会,参与的共有那些人?”
苹儿道:“除了姑丈和两位叔叔外,还有九环刀潘伦、一笔擎天范笠阳、白云观主玄灵子和燕山段家寨的段氏三雄。”
海云道:“你再想想看,他们在七里海聚会的目的是什么?”
苹儿道:“当你是为了联合力量,共同追查因祸水双侣所起的惨案。”
海云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既然是会议联手行动,为什么段氏三雄为争夺祸水双侣被杀于前,如今潘伦又将咱们错识为祸水双侣,率众追困于后,你知道这表示了什么吗?”
苹儿一怔,膛目道:“这……”
海云道:“这说明了一件事:七里海潘庄的聚会,可能已不欢而散,他们各怀私心,单独行动,彼此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苹儿倒吸一口凉气,道:“那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海云低声道:“为防万一,咱们现在不能不存戒心,必须先求脱身,待见到爹爹和两位叔叔之后,再……”语音逐渐低微,下面的话已渺不可闻。
晚风指动,夜色四合,除了那小屋中透出的光亮,周遭已沦入一起黑暗。
但小屋中虽有光亮,却寂然不闻人声。
橘林旁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瞥惊讶的眼色。~笔擎天范笠阳嘎声问道:“我等说出名号,对方怎么反而没有动静了?”
白云观主玄灵子沉吟道:“或许他们正在商议是不是应该出来投诚.我等宁可稍待.不要过份逼迫他门。”
范笠阳道:“还有什么可商议的?凭你我二人和潘老爷子的声誉.总比段家兄弟高出百倍,他们既能投靠燕山段家寨,难道竟信不过咱们?”
玄灵子微笑道:“正因有了段家寨前车这鉴,抉择时更须慎重范大侠要体谅他门已成惊弓之鸟.情有可原。”
范笠阳得意的挑了挑眉,道:“他们若是聪明人.应该早就看出来.今夜这情形,其实已经别无选择余地了。”
一直很少开口的九环刀潘伦,突然正色说道;“范大侠最好不要得意太早,依老朽看,情形只怕不那么简单。”
范笠阳道:“为甚么?”
潘伦冷声道:“自从咱们报出名号,屋中迄无反应,却始终亮着灯光,你们不觉得这情形很反常吗?”
玄灵子一惊,道:“老爷莫非疑心他们已经……”
范笠阳立即接口道:“在下过去看看。”话才出口,肩头一塌,便想腾身掠出。
潘伦一摆手将他挡住,缓缓道:“你我何等身份,岂能这般浮躁激动?”
范笠阳低声道:“可是,老爷子……”
潘伦截口道:“咱们正道中人,行事必须光明磊落,不可启人猜忌。玄灵道长请代老朽出面说几句话。”
玄灵子稽首道:“老施主请吩咐。”
潘伦仰面吸了一口气.说道:“烦你告诉他问,我潘某人年近九旬活着的日子也不多了,既不想贪求什么宝藏财富,也大可毋须再招惹恩怨是非。如今放着清福不享,风尘仆仆赶到此地来,只是为了不愿再任他们被奸邪之辈迫害,不愿再让他们四处流浪,惹起惨酷的血腥杀戮,除此这外,绝无丝毫恶意,叫他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出来.彼此坦诚相见,纵有天大的困难,潘某人愿意替他们一力承当。”
这番话虽是对玄灵子说的,但语音甚高,小屋中也一样可以听得很清楚。
然而,小屋中一片沉寂,仍无反应。
玄灵子又将这番话大致覆述了一遍,屋中还是寂然如故,不禁变色道:“老爷子,事有蹊跷.是应该过看看了。”
潘伦凝神片刻.忽然举手间后一招.二十余名劲装大汉纷纷。
闹林内现身出来。
其中一名手提高银练子治的汉子,快步趋至二人身边,低声问在:“老爷子,有何指教?”
潘伦道:“你们确实看清楚是男女两人,进入这栋泥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那汉了答道:“决不会错的,属下和范二侠由玉田县城一直追蹑他们到此,亲眼看见他们弃马躲进屋内,如今两马还在林子里。
潘伦又问道:“他们也发觉有人跟踪了么?”
那汉子垂首道:“老爷子明鉴,咱们共有二十余骑同行,事实上很难隐蔽……”
潘伦冷哼一声道:“你这蠢材打草惊蛇,难怪要误事,这样大批人马前呼后喝,别说两个人,便是两头牛也会被吓跑。”
那汉子讷讷道:“可是……属下一步也没敢放松,紧紧将他们堵在这栋泥屋内,直到现在还没有跑掉。”
潘伦低喝道:“你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蠢,还在屋里等着你?你自己滚过去看看清楚!”
那汉子受了责骂,口里不敢反驳,心中却不甘眼,躬身答应一声,倒提练子枪,大步向泥屋走去。
笔直走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