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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章跟武功一样。”朱慎那么高大魁伟粗猛的人,话声居然很柔和毫不凶恶。“有些人学一招费上好几日时间,但有些人一看就懂并且也使得出来,这两种人若是十年八年之内拼斗,当然聪明的后者获胜无疑,但如果有三二十年时间,结局就难说得很了,因为如果有足够时间,则学得快懂得快的人,优点就丧失了,你看有没有道理?”
金无敌呐呐道:“很有道理,我从未听过这么有道理的话,可是,这跟我们目前局势有何关连?”
朱慎道:“我只不过是告诉你,你年纪还不大,还有机会变成真正一流高手,你虽然已苦练过十年八载功夫,但还不够,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踏出此门,给我走得远远的,决不许回大江堂不可回到严温身边,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你可能成为我真正的敌手。”
金无敌怔一下,才道:“有没有其他条件?例如要我供出大江堂和严府内幕秘密等等?”
“没有。”朱慎说得斩钉截铁,“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就行。”
金无敌长剑归鞘,拜倒地上,然后起身出去,临走之时只说了一句话:“你才是真真正正第一流高手。”
朱慎微微而笑,但笑容中却掩不住苦涩之意,想那李逍遥和赵任重何尝不是一流高手,但他们却亡于鼠辈手下。
他一面动身视察李逍遥赵任重的结局,一面在心中连连叹气,像李赵二人被暗算身亡,固然很不值得。但就算十九年前我父亲何尝不是威名赫赫身负绝学的一流高手?父亲他虽然死于天下第一杀手血剑严北手底,但事实上他与死在鼠辈手中有何不同呢?
严温面色坏得无以复加,但面色环很可能只因愤怒,然而他这刻决不是愤怒,却是有更多的恐惧。
他无法再在太师椅上坐得住,起身踱了几个圈子,心中烦躁得想狠狠打任何人几鞭子。
但哑女人刚刚奉命去瞧瞧沈神通情形,而儿子严星、严雨甚至小麻雀都跟随鸡婆婆躲在秘室(那儿地方很大,有厅有房,所以应该称之为秘屋)。
眼前的唯一生还者郭五郎平时还可鞭打,但现在却不行,因为这次动用了九名贴身护卫,还有神箭手和野兽似的恶汉不算,却只回来一个,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然而敌方三个人却只死了两个,而最可怕的猛将朱慎又不知去向,并且也可能把金无敌掳走(因为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如果金无敌是落在朱慎手中,另怕严府及大江堂,许多秘密以及本身的实力都会瞒不过对方了!
这都还是其次的问题,真正可惊可怕的是假如这等江湖中一流高手再来这么几个,还有什么力量什么方法应付?
遁走了的多愁羽客吕顽石和两头蛇顾天义当然有可能卷土重来。
而目前大江堂全部精锐高手去对付的长春藤常逢和醉猫周四平,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如果那两个恶人谱中的高手逃走了任何一个,自然也是莫大祸患。
退一万步说,就算常逢、周四平两名恶人被大江堂诛杀了,但只要有点脑筋的人,也会知道大江堂一定付出了相当代价。
可惜的是大江堂现在付不起代价,最主要支柱血剑严北已经离开,能不能回来或者何时才能回来无人得知,而大江堂三香五舵八大高手,已经少了两个而剩下六大高手,大江堂岂能再付出代价?
郭五郎忽然道:“大爷,你何必烦恼多虑?其实你已经大大的成功,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严温讶然注视,成功?哪里来的成功?眼看大江堂基业不保,眼看严府被敌人入侵无力抗拒这算是什么成功?
他心中很气恼,如果郭五郎讲不出强有力能说服我的道理,我叫你马上尸横此地。
“大爷,你莫非忘记了猛将朱慎,镜里移花赵任重,还有拨云踏雪李逍遥都是当代一流高手,他们任何一个两个若是杀上门来,连三香五舵没有一位会不皱眉头,对不对?”
这话似乎很有点道理,严温眉头一舒:“那便如何?”
“可是大爷只派出你的护卫以及几个狼人,加上十来个箭手,就能够杀死了两大高手,你何以还不满意?”
“我应该满意?人家都快要杀上门了,天下又不是只有三个一流高手。”
“眼前确实是迫促一点,但只要熬过去,只要能保存大江堂元气,大爷,咱们大江堂千余帮众,再加上我们可以控制的数以万计的人家,我们挑选一两百个少年才俊之土,有何难哉?”
严温连连点头:“的确不算困难。”
“如果你身边有一两百个像我们这种护卫,我想天下绝对没有能动得你的人。”
“就算来上十个八个一流高手,你至多用三二十个护卫性命,就可以歼灭他们,请问大爷那时还何惧之有?”
严温过去揽住他肩头,甚至把脸颊靠贴过去,柔声道:“对,对。你真是天才,以后训练人手时,你一定要尽力要负责,其实我们可能在一二百个护卫之中,再挑选出一些特选好手,组成一个极秘密的杀手组织,我们可以早一步除去任何可疑人物,我们永远不会泄露秘密,因为,我们根本不在外面接受生意不必在外面赚钱,我这主意好不好呢?”
郭五郎想一下才衷心应道:“简直太妙了,大爷你才真是天才。”
严温眼中露出残酷无情的凶光,任何人眼中若出现这种光芒,已可以肯定他杀人了。
但郭五郎却看不见他眼光,因为严温像女孩子一样偎靠他肩上,而郭五即有力的双手也搂住他的腰身。
郭五郎忽然发出淫邪古怪笑声,把严温抱起向紧邻书房的卧室行去,他想干什么?他为何像吻女孩子一样吻严温面上,甚至唇上?
书房门口忽然闪入一个人,无声无息而又飘没得很快,霎时阻挡了郭五郎的去路。
郭五郎只好停下脚步,既不放下严温,也不说话。
严温在他怀中懒懒道:“哑女,有什么事?沈神通怎样了?”
哑女人大概已看惯这种场面,所以神色如常,一连打了好多手势。
严温点点头,也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走吧,沈神通既然还不能走动,地牢既然一切正常,这一方面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哑女,你去召集神箭手和剑手,严密守住我这儿,我不想被任何人惊动败了我的兴致。”
暂时没有人会败坏兴致。
因为猛将朱镇或者司马无影这时都不知在何处。
而沈神通也仍然在地牢中。
现在已经是晚餐时分,地牢内一片喧嘈,铁门和石墙砰匐作响。
但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十多年来这已是有如春去秋来,或者是火燥水湿样地自然,一样地合理。
例如忽然一旦全无声响,全然不嘈不闹,反而变成不正常而使得防卫方面进入紧急程序。若是进入防卫紧急程序,担保连苍蝇也飞不出这座地牢,详细情形太过噜嗦了一点儿,所以暂时不必浪费笔墨时间。
总之几个满身黑毛形状丑陋的汉子(现在已知道他们是严温用某种方式做成的兽人),他们迅快送食物进来,也迅速离开。
由于极少吵耳惊骇人的种种声音忽然消失,所以两道铁门关闭锁上,声响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沈神通忽然像跳蚤一样灵便跳下床,并且奔出外面甬道。
他话音很和缓有礼,但声音却是用内力迫出,故此十几间地牢(有人无人全部在内),都一定听得清楚。
“各位前辈,我已奉告过我的姓名是沈神通,但各位前辈可能有些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只不知我若是提起家师就是中流砥柱孟知秋,诸位前辈知不知道?不知诸位前辈敢不也信我,听从我的办法?”
他不但早在午饭前已经塞给每个人(一共七人)两个酱肉馒头和一壶参茶,又说出自己名字,并且再三叮嘱人人不可食用送的饭菜。
沈神通这个名字虽然是名满江湖,但究竟还是晚期的事,孟知秋可就大不同了。
果然一个低低而又含糊的声音道:“神捕孟知秋?你真是他弟子?”
沈神通发出轻松笑声:“讲话的敢是武当前辈痴道人?”
众声寂然一阵,仍然是含糊声音道:“我一开口你就知道?为什么?”
沈神通道:“天下没有人能够话音既含糊,但入耳又字字清楚,这等玄门正宗至高无上内功除了痴道人还有谁?”
一个破锣声从左边最后一间石牢传出来:“不对,不对,他是天台山傻掸师,不是武当痴道人。”
“不对,不对。”沈神通也学他讲话腔调,唯一不似就是那副天生破铜锣声:“我是百花洲胡说和尚,谁叫我的江西口音露出破绽,当然还有这副破锣嗓子,也是罪魁祸首。”
“哈哈。”破锣声干笑两声。但任何人都听得他竟是承认了:“神捕孟知秋果然名不虚传,洒家看他这个徒弟可能比老孟还可怕。”
如果顺着江西百花洲胡说和尚话题讲下去,恐怕一会儿就绕到天南地北去了。
所以沈神通道:“还有五位前辈,希望不必叫我一个个的猜,因为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一个石牢内传出雄壮震耳声音道:“我是鄂北袁越。”
“我早猜到了。”沈神通的确早已猜到,故此声音很平静:“除了袁前辈之外,天下还有谁能将石墙擂出那么巨大声音。”‘那鄂北袁越外号擂地有声,十二式插手拳力之重天下第一。
袁越重重叹口气:“秋老果然天下无双,连他的弟子也如此高明,谁能不佩服呢?”他只短暂停歇一下:“除了胡说和尚、痴道人和我,你已知道之外,此外还有四人,一个是万里云雁吴潇潇,他是第一流的独行大盗,谅你必定知道他,所以不必多介绍了。”
沈神通的确惊讶地嗯了一声。
“第二个是割爱手顾慈悲,这个家伙邪得很,我也不必多说。”
当然谁不知道天下十大邪人之一的割爱手顾慈悲呢?
只不知轮到顾慈悲他自己之时,能不能像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