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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强人-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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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想得要命,想要斩开陈归农身体,割下他的肉!
  陈归农从未遇见过这种特殊性格的帮会,通常任何帮会就算帮主当场被杀也不至于激起如此惊人可怕的斗志。
  所以虽他天性刁钻狡猾机智无比,却也不禁微微一楞,心中掠过一阵迷惘。
  他忽又发觉“翠带”、“拂花令”两般兵刃已经攻入要害。
  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就陈归农由于一瞬之间迷惘,所以失去机会而被罗翠衣、李宽人杀入最后的防线!
  陈归农刀势已经施展不开,他被击败倒下已经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结论了。
  所以他感到敌人已经攻入要害,已经无可挽救。
  他又发觉自己一辈子竟以今日之战最是老实,老实得任何人都猜出他用哪一招应付“翠带”哪一招应付“拂花令”。
  在以往日子里,不论哪一次战役,他刀招的方向路数从来无人猜中过,故此十八路大刁刀名震江湖,所向无敌。
  既然现在招招被人猜中,所谓“失其所强者弱”。既然失去了优点,剩下来的当然只有弱点了。
  陈归农最后仍然听到“多愁羽客”吕顽石和“两头蛇”顾天义呼啸突围飞遁远逝的声音。
  他自己身体也飞上半空,那是因为在胸口中了一记拂花令又被翠带卷住抛高之故。
  他摔在地上时已经象一只死狗,没有人再向他投以一瞥,因为四周已经完全是大江堂的人,而大江堂的人眼睛却全部投注于秦三七尸身上。
  人人脸上都现出淡淡却真切的悲哀。
  看来秦三七这个舵主当了几十年,在大江堂一定很得人心。
  所以这一刻的生离死别,才有如此简单却极之隆重的哀悼场面。
  任何人都不免一死,然而有些人之死象蚊虫,象苍蝇。
  有些人却令人真心悲悼,而且记怀不忘。
  只不知后者能不能称为“强人”呢?
  麻雀本是吱吱喳喳不停跳动的小鸟,如果不动也不叫的话,大概就快变成死雀了。
  在沈神通眼中,从前那只快乐活泼的小麻雀已经从世上消失。
  现在这个女孩子虽然仍然漂亮迷人,却不是从前那只可爱的小麻雀了。
  麻雀闷闷不乐道:“他回来了。”
  沈神通道:“严温么?他为何要出门呢,如果我是他,我宁可挨揍也一步不离此地。”
  麻雀禁不住笑一下,虽然她的笑容看来无精打采。
  “你不是他,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很有风趣很有味道,但是他……”
  沈神通道:“别提起扫兴或不开心的话,我难道不需要轻松和开心么?”
  麻雀轻轻道:“你一定是最温柔最体贴的丈夫。”
  沈神通摇摇头,却忽然发觉这个动作太轻松潇洒,麻雀很可能看得出他伤势已好了十之七八。
  所以连忙故意皱皱眉头,才道:“如果我活不长久,我何必使人怀念记挂?我宁愿是个可僧的暴君,这样大家都会好过些。”
  “唉,你知不知道这种话多情得使任何女人心软掉眼泪?你真是公门捕快?你真是那个沈神通?”
  “喂,我们换个题目好不好?”
  “为什么?你怕我爱上你吗?”
  “我不怕,却只是不想,因为我好比风中残烛,每一刹那都有熄灭的可能。”
  “唉,沈神通,请告诉我,我该不该杀死严温?”
  沈神通大吃一惊,望望石室铁门,外面似乎没有任何人。
  因此他真心实意的替麻雀嗟叹一声,道:“别提这种事,如果鸡婆婆听见,不但我没命,连你也靠不住。”
  麻雀摇头说道:“鸡婆婆绝对不会对付我的。但严温却会,他是个非常邪恶冷酷残忍无情的人。”
  “但你绝对不可以杀死严温。”沈神通想了一下,终于给她忠告:“小麻雀,你年纪还轻,你可以经得起任何打击,但是世上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做的。”
  “我不明白,我恨他,我想起就觉得他很恶心。”
  “那是另一回事,可是你不要忘记,他是你的主人,他可能是你的丈夫,也可能会是你的兄长。”
  “如果你觉得如此已没有意义,已活不下去,反正你已决定放弃一切,你为何不悄悄地离去(死掉之意)?”
  “你为何一定要做些什么事情:难道一个人失去生命之后,还能够回顾欣赏你所做过的事情么?”
  麻雀瞠目道:“没有人跟我讲过这种话,我也从未想过死亡以后的事。”
  沈神通道:“大多数人避免不去想到死亡。更多的人一切思想不论幽深或者壮阔,不论卑俗或高雅等等,当思想走到‘死亡’界线时就自然止步收回。”
  麻雀问道:“你有没有越过死亡界线继续想下去?”
  “我也没有,因为你只能用生前的欲望感情,用现世间的学问智慧,去推论想像死亡以后的情况,但你会觉得自己荒谬可笑,而且你绝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沈神通停歇一下,又道:“我记得有一首歌词,那是向亲爱的人说的话,他说‘当我死去的时候,别为我唱悲伤的歌,我也许还记得你,我也许把你忘记。’你瞧,悲伤之歌固然不必,报仇之举更是多余,因为你不一定还记得世间之事。”
  麻雀轻轻道:“但歌词也说‘我也许还记得你’。既然可能记得,许多事情就变得有意义多了。”
  “这话不错,可借你永远不知道现在的你,将来会有怎样的变化?这是我们在实际生活经验中时时发生的,所以虽然今天你非常痛恨某一件事,但明天明年,甚至十年八年之后,你敢说你仍会痛恨么?你可能变成很喜欢很赞美。”
  麻雀眼中露出迷惘神色,她走入如此复杂变幻人生,而不幸碰上荒诞人物,不幸掉入离奇可怕的情网……
  “我该怎么办?不杀他难道要杀死自己?”
  她声音听来含有严肃意味,她一定不是开玩笑。
  以她的年纪,以她的行动性格,也许她非有一条路走不可,否则她真的可能自杀。
  沈神通道:“如果你忽然失踪,严温会不会知道原因?”
  这句话是替哑女人问的。哑女人带麻雀偷窥严温秘密这件事,麻雀如果尚未透露,当然对哑女人很有利。
  麻雀摇摇头,道:“他还不知道,但他有财有势,有很多女人也有男人,他不会在乎我失踪的。”
  “他对你的感情特殊,我敢担保这一点,所以你忽然失踪一定可以使他痛苦一阵。”
  “然后虽然他能找到别人代替你,可是他将永远很难过,因为他想不通以他的英俊潇洒,以他的财势地位,何以你会弃他而去。”
  麻雀离开时还带着深思表情,她同时又觉得奇怪,何以会把心事全盘托出?还向沈神通请教呢?她为何敢信任沈神通?
  严府在外表上并无异状,其实内里十分紧张,虽然还在大白天,但各处门户各处通道都有巡逻守卫。
  这些人都是大江堂精选的子弟兵,曾受过严格训练,个个手底都有几下子,算得是一支相当强大厉害的力量。
  严温坐在巨大书房角落的太师椅上,他认为一个时辰之前舵主秦三七被杀,继后那恶人谱上有名的陈归农则被李宽人、罗翠衣合力诛除。这些经过确十分精采,所以他直到现在眼中仍然闪动兴奋光芒。
  书房中还有少人,大江堂的香主李宽人、罗翠衣,舵主五湖钓叟包无恙、燕人张慕飞,还有一个走路像滑水似的哑女人,一直斟茶倒水等等。
  他们在这一个时辰中已有不少消息等到手。
  所以李宽人首先道:“秦三七虽然不幸死于陈归农刀下,但我们总算也报了仇,秦三七的葬礼要缓一缓才能办,要等到我们应付完这些强敌才能举行葬礼。”
  罗翠衣苦笑一声,说道:“现在已经查出的五个人,每一个都是十分厉害的强敌,秦舵主葬礼迟点举行也好,说不定还有人陪秦舵主先走一步,我是不是太示弱了?”
  包无恙摇头道:“如果有人竟会误会罗香主是害怕示弱,这个人必定是全世界最没有脑筋最愚蠢的人。”
  严温本来好像想发表评论,忽然,闭口无言,大概他不想做没有脑筋愚蠢的人吧?
  张慕飞没有开腔,一来地位稍低那么一点点,二来他素来沉默寡言。
  李宽人道:“我们杀死陈归农之事,虽然报了仇出了气,却也种下祸根。”
  别人都好像能了解他这话包含的意思,但严温的确不明白,幸而他的身份可以任意询问。
  “为什么是祸根?”
  李宽人道:“因为我们显示了有击败他们的力量,但也告诉他们不可单独对付我们,否则很可能就得到陈归农的下场,何况,联手夹攻甚至群殴是我们先做出来的,所以,他们亦不必顾忌江湖评论耻笑。”
  罗翠衣道:“他们若是肯联手对付我们,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抵挡不了他们两个人夹攻,他们若是走单,我们有两人出手夹攻的话,他们也受不了。”
  包无恙道:“据我所知,神枪门‘镜里移花’赵任重和‘拨云踏雪’李逍遥不但住在同一个客栈,而且看来已有联手默契,另外那个一直在大江南北游荡,忽邪忽正的‘猛将’朱慎,更是个头痛讨厌的人物。”
  严温问道:“这个‘猛将’朱镇是不是外功极佳脾气暴躁的那个朱慎?”
  包无恙道:“就是他。”
  严温声音有点迷惑道:“我听说他能吃能喝,大谈大笑,为人并不令人讨厌。”
  包无恙道:“对,他是这么一个人,但我已注意到他好几年了,此人外表粗矿,一身武功亦是刚烈硬暴路子,但其实此人心细而聪明,很会算计利用任何人。”
  严温没等他讲完,插口问道:“你为何特别注意他。”
  包无恙道:“因为朱慎一直在大江南北游荡,而五年前我发觉他对我们大江堂特别有兴趣,所以我也特别注意他,这个人现在对我们的威胁,武功尚是其次,而是他能把赵任重、李逍遥两人跟另外两人拉拢成为一个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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