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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他心神一松。谁知真正情势仍然未变,还是有一点金光迎面射到。
黑衣大汉不但看见光芒闪动,还听见劲厉破空声以及自己双眉之间骨头碎裂声响。只是他对此已完全无能为力,简直连哼一声都没有就倒下去了,这种死法大概很痛快、很难得。
因为他根本来不及转念,来不及惊恐,也来不及疼痛就已魂归天国。
显然这一手就是“子母追魂珠”上乘暗器绝技,那颗母珠虽已被击落于尘埃,但子珠仍然照原来的方向击中那个目标。
会津简一头也不回,眼神凝聚,锐如刀剑盯住对方,对于一名部属的死亡既不询问,亦不查看。
金算盘左手又动了,会津简一几乎是同时之间大喝出声,只见铁矛嗡然一震,又击落一枚金色算盘子。
他看见金算盘露出残忍冷酷笑容,同时也听到背后有人仆跌的声响。
“子母追魂珠”的威力果然深不可测,第二个部下也死了,而且是死于同样手法这下。
那么第三个、第四个呢?
金算盘用事实答复,他左手连续又动两下。
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过程完全一样,第三、第四个黑衣大汉都听见自己印堂部位骨头碎裂声响,身躯也随着这一下声响跳一跳便跌倒了。
假如会津简一后来放弃挥矛击落子母追魂珠。他们是否仍然会死亡?这个疑问他们已永远得不到解答,而事实上,他们根本也不需要这个答案。
会津简一的面孔好象已变成岩石,连一丝一毫表情也没有。
其他观战的人,被这种残酷的刻板式屠杀场面,压迫得不能透气,又想呕吐。
金算盘定睛注视对手好一会,忽然爆出一阵大笑——得意而又疯狂。
会津简一宛如石人,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轩堂内可怕的狂笑声好一会才停歇,仍然是金算盘先开口:“简一兄,如果你想用部下的性命找出破解我暗器之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陶正直插口的声间很响亮,把旁边的刘双痕吓一跳,主要原因是他做梦也想不到陶正直会忽然插嘴。
“金老板,你自己才大错特错,假如几条人命就可以找到破你暗器手法,那真是值得之至,这代价也便宜之至。”
金算盘冷笑道:“你以为简一兄已经找出破解手法?”
“你很可能猜对了。”陶正直这个人大概很有演戏天才,因为他的声音和表情说变就变。刚才他极谦卑乞怜时,简直逼真无比,现在忽然变成一派狂傲讥嘲,也能使任何人看上一眼听一句话就知道。
“老金,我不妨指点你。”他甚至在称呼上也改变,已不尊称对方为“金老板”了。
“听说你这个人花钱是出了名的,但同时你的吝啬也一样有句,以我的高见,你这种矛盾性格就是你失败主因了。”
通常我们都谦称自己意见为“愚见”,所以陶正直使用“高见”的字眼,更增加他那种骄傲狂妄的气焰。
不过他亦并非完全靠“傲”,他的话的确言之有物,故此金算盘纵然内心深处暴怒欲狂,却又不能不保持冷静外表,等他说下去。
“你大手花钱,算盘和短刀都是黄金铸造,大概只有很少别的金属使之坚梗,这一点我相信你不是想偷工减料,只能怪纯金质地太柔软,但最最重要的地方你却忽然发出吝啬小气本性,我是说你的算盘子那么小一颗,实在用不了多少黄金,你多制造几颗并不要花你很多钱,可惜你舍不得,因为这几颗特制的算盘子是射出去,如果捡不回来怎么办?所以你一心痛就只有制造十颗可以射出的算盘子,其余的只不过摆摆样子,因为那是一定不会遗失损耗的,数目再多也没有关系。”
他绕了一个大圈子才点出题目,那就是金算盘已无法施展“子母追魂珠”绝艺,原因是他这种特制的算盘子只有十颗。
早先他在武当俗家子弟周泉、方法身上各用了三颗,加起来耗用六粒之多,而现在又连续射杀四名黑衣杀手,如果陶正直的话没有错,则金算盘已经没有“子母追魂珠”可用,这就是陶正直讲了一大堆话所要揭露的秘密。亦即是说会津简一决定利用部下性命,以耗尽对方子弹,这样金算盘的暗器绝技不必破而自破了。
金算盘虽然忍不住浮现惊诧之色,却亦忍不住坦白赞叹道:“真想不到你们的眼力这么高明,简一兄见过我的兵器,所以他瞧得出还不算稀奇,但陶正直,你虽然仍然是可恶的小王八蛋,只是论到这份眼力,却不能不佩服你了。”
陶正直冷冷地道:“我不是小王八蛋,等到我剑尖刺入你喉咙时,你就算想改口叫祖宗也没有用了。”
他走出屏风,持剑在手,脚步并不快,不过就算每一步只有一寸,时间久了,终究可以走近金算盘背后无疑。
会津简一铁矛快逾闪电刺出,同时大喝一声。
闪亮森寒的矛尖堪堪刺中敌人,喝声才震动众人耳鼓,这一矛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然而矛尖却没能够刺中金算盘身体,因为当中有一面金色小算盘阻隔着,空自激起一声脆响,金算盘脚下却是分寸未移。
稍远之处,也就是会津简一后面,四把精光雪亮长刀已经举起,化为两翼之势包抄逼上,这四把锋利闪亮长刀一旦投入战斗中,不消说也必是极有效的牵制力量。何况金算盘背后又有一个陶正直慢慢移近?
正确的时间很难指出,但好象是三次呼吸的短短时间内,会津简一之铁矛宛如风驰电掣已经挺刺了十五次之多,由于铁矛只是直刺,所以并滑眩目光彩。但金算盘双手的短刀、算盘交错封架,所以反而舞出万道灿烂夺目金光。
眼看那四句黑衣杀手加上陶正直已经快要形成严密的包围圈,也快要展开合击围攻,所以每一个人都使劲睁大双眼。
只有沈神通却被一件事骇了一跳,而分散了心神,也移开注视战局的眼光,一转就转到一张很年轻很美丽的脸庞上。
他没有法子不转眼瞧看,因为这张美丽面庞不但跟他接近得不超过一尺,而且面庞主人的身体也碰着他。
有如此美丽面庞的女孩子,任何男人碰到她身体一定不会觉得讨厌。问题只出在时机不对。照目前形势环境来看,完全不适合任何旖旎风流情事已是自明的事实。所以沈神通虽没有讨厌感觉,但也不觉得愉快。
那张美丽面庞还带给他以青春的香味,不过沈神通仍然愉快不起来——当然也绝对不讨厌。
以前说过沈神通本事极大,任何奇怪情况和人物,他只要看一眼,或者嗅一下,或者听一听,甚至手摸一摸,就一定比任何人都能够知道更多的资料以及秘密。
如今他已使出这种本领,立刻点头又轻又快问道:“金算盘有什么古怪?”
那张美丽面庞的主人就是李红儿,她明亮眼睛还能够抽空溜过去瞧了金算盘一眼,一面回答:“他要掉包,他身上还有一个算盘,另外我又瞧出他发射暗器时,右脚跟一定先抵住左脚,他为何要做这样一个动作?这样会被人家先瞧出来那多不好?”
沈神通很想告诉她,金算盘脚下的动作,必是发射暗器使劲发力奇异秘诀。可是现在又实在没有工夫讲这些话,只好歉然微笑一下,马上把眼光投向战局。
他心中不能不承认金算盘“掉包”这一手真是极阴险可怕的手段。由于谁也以为他的算盘已经没有子母追魂珠,但偏偏忽然间又有了。而且这种暗器根本上具有连睁大眼睛严密防御着的人,也很难躲避之威力,何况在猝出不意情况下,当然更躲不了。
如果陶正直的性命不是关系到何同下落之故,沈神通不但不必想办法,还大可以笑咪咪欣赏双方绝艺,反正黑夜神社方面的人个个有罪,既然暂时无法拘捕审判,未能送到法场公开斩首。那么他们死在这儿其实也差不太多。
目前问题很复杂,他既想陶正直不要死于子母追魂珠之下,又不必同时也救了会津简一以及黑夜神社那些杀手性命。所以本来可以直截了当喝破的一个诡毒手段,却增加了种种顾虑而变成曲折难办。
当然最理想结局是金算盘和会津简一以及那些杀手同归于尽,至于陶正直,则最好只伤而不死。于是乎皆大欢喜,人人满意——不包括被杀或受伤之人。
上面所叙说所分析的只是各人心理状态以及局势各种演变的后果。那些正在行动正在拼命之人事实上并不知道,在“时间”上更扯不上关系——真正意思是说,那些分析议论并不占据时间、空间。
沈神通决定用直接喝破方法,因为无论如何,最重要还是怎样抓到何同的问题。
他刚刚气纳丹田,正要发声,却又因为李红儿的动作而忍住。
这回李红儿不但抱住他一只胳臂,双方身体简直是“挤”在一块儿,而且她的娇靥也真的碰到他面颊。
她的动作虽然会令人误会,会使男人心跳,但只要是有点脑筋的人,就一定知道通常少女是不会象母色狼一样急于向男人求欢的,尤其是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
事实上,李红儿只不过急于阻止沈神通说话,她急速地低声说:“陶正直也会使那种暗器。我看见他脚跟碰触另一只脚的动作……”
沈神通听到这儿已经欣然微笑。李红儿又在他耳边说道:“虽然动作并不十分一样,可是好象也是将全身劲力运集到手上。”
“你说得对。多谢你特别明亮可爱的眼睛。”沈神通声音非常轻松愉快。
本来观测天下各门派武功任何细致特征乃是沈神通的专长。不过以天下之大,人物之众,历史之久,谁也不能够当真完全知道。所以沈神通其实也是根据许多武学原则,加上人类身体语言(即行为语言学)的广博知识,便往往能一口说出对方的武功来历和造诣深浅—
—著名及极高明特别的武功却反而知道得多,不必临时推断。此理甚明,不必多赘。
此所以金算盘几乎还未出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