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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其实已暗示那五名黑衣大汉都只是副选之才,所以才有“认输”“挣扎”等字眼。而岩岛健迟疑一下才肯回到台上的小动作,亦显示他心中认为这些黑衣大汉不会是大牧场铁骑的敌手。
沈神通朗笑一声,徐徐走向岩岛健。
这时他带在身边的侍婢李红儿可就派上用场了,因为沈神通在发出笑声前,已经吩咐她几句话,李红儿走到崔氏姊妹身边,她声音低微清晰:“请刘先生想法子通知徐奔,真正杀手在那五个人当中。”
刘双痕和崔家姊妹本来就在一起,所以崔家姊妹听得见,他也听见了,在百忙中他还忘不了自言自语赞叹一声:“唉,沈神通,真不愧是沈神通。”
当然他不会耽误沈神通的交代。故此,他也长笑一声走出去了。本来人人注视沈神通,因为这个人一向有鬼神莫测的本事,往往很平凡的一件事,到了他手中就变成诡奇多变,使人目不暇给。
但刘双痕跟着一出来,连陶正直也为之动容而跨前一步,这一步其实离中心位置尚远,这只不过是每个人的一种下意识反应,你若是想维护想帮助一个人,自然是离他越近越好。
刘双痕微微而笑,那张秀丽俊美面庞散发出连男人也惊赞魅力。“沈神通,请你不要节外生枝好么?”
沈神通皱眉说:“我节外生枝?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刘双痕仍然保持面上动人的笑容:“总之,岩岛先生已回到台上,你就不应该出声了,假如你是为了大牧场方面有人受伤,所以就要先替他上药包扎,甚至送他离开,这件事情亦不能算是很好的借口。”
金算盘连连点头,道:“刘兄的话很有道理,很有道理。”
刘双痕又道:“若是因为你或很多人都不适应做上药包扎工作,我现在叫一个人去做,希望没有人反对。”
目前自然无人反对,因为他究竟派谁去做还没有人知道。
陶正直挺身而出:“我去好不好?”
刘双痕向他笑笑,却摇摇头:“不太好。”
陶正直大为讶异:“你信不过我?”
“完全不是这意思。”他口气之斯文温柔使人实在无法对他生气。
崔家姊妹之一婷婷起身,她的动作已极明显表示要去替人上药包扎,另一方面她那娴雅美丽纯洁笑容,竟使得所有的人都看呆了,也竟然无人开声反对。
那清丽得沁人心脾有如百合花的面庞和婀娜身影飘落台下之后,刘双痕这才解释说:
“她去比较适合,因为伤者是个女人。”
许多目光回到他身上,惊讶中带着谅解。既然伤者是女性,当然由崔家姑娘动手最妥,而且以她的身份似乎决不会偏袒任何一边。
但后面这一点许多人都弄错了,崔怜花本来就是去进行一件大大偏袒“大牧场”任务。
这就是徐奔等人忽然个个向台上的沈神通、刘双痕等人投以感激一瞥的理由了。他们接着集中注意力在那五名黑衣人的身上。
徐奔现在自然能够很快找出最可怕的杀手了,那是在左边第二个,身躯较为修长,看来近于瘦弱,服饰装束兵器都和其余四人一样。说到兵器,那五个黑衣人全都是左边腰带插着一长一短两口利剑。
这个身形瘦长的黑衣人唯一与伙伴不同的,便是两口剑的长度,他的长剑比别人长了三寸,而短剑则短了一寸有多。
老实说,如此细微的不同,若不是得到提示而细加观察,一定极难发现的。
天下兵器不管是东洋的也好,中土的也好,种类开头虽然极是繁多,但道理却总是一样的,以“剑”为例,那也一定跳不出“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定律。
由此可知道,这个瘦长黑衣人比起伙伴们,无疑是杀手中的杀手了。
徐奔很有礼貌地询问对手们姓名,由于美貌动人崔怜花扶着伤者一步步走开,她们走得并不快,尽有时间说话,所以双方也就互通了姓名。
徐奔等人更确定那名叫大野丰前的瘦长个子必是沈神通要他们注意的人了。因为他报出姓名之时,曾经有过那么一下子迟疑。
只有沈神通一个人知道(除去金算盘方面的人而言),大野丰前是黑夜神社第三把交椅人物,此人武功会不会高过岩岛健不可得知,但可以相信至少也不会逊色。黑夜神社歼灭大牧场铁骑的决心由此可见。
不过这个结论虽然明显,却有点不合逻辑,因为大牧场只不过派来十二铁骑而已,就算全数歼灭,仍未能动摇大牧场的根本。那么黑夜神社这方面有什么得益呢?他们何须做如此费神费力之事?何须结下如此危险强大的仇敌?假设杀尽大牧场十二铁骑,对谁最有好外?
沈神通慢慢向原来位置走回去,但忽然停步转而望住岩岛健,“岩岛先生,”他大声说,“既然下一场轮到你我,所以我实在忍不住想比较一下我们的眼光。”
这个人一说话,就使得全场瞩目,没有人敢漏掉任何一句话,或者形容为没有人“肯”
漏掉似乎更恰当。
比较一下眼光既不妨碍真正拼斗,又能增添无限趣味,莫说应该无人反对,其实无人鼓掌赞成已经不大合理了。
岩岛健声音洪亮得很,应道:“我不大明白沈兄的意思。”
沈神通道:“请你说出你们方面五位好手哪个最先败亡?我来猜测大牧场方面是哪一位,当然我不是大牧场的人,跟他们也不熟,这一点是必须事先声明的。”
吕惊鸿发出银铃似的笑声和话声:“真有意思。沈先生,天下只有你想得出这种主意了。”
岩岛健一望而知由台上到台下没有人不赞成的,他为人亦有爽快和有魄力的一面。当下立即点头,沉吟一下,说:“我方是清水次郎。”
沈神通心里欣然微笑(他面上绝对不会露出任何会泄漏内心感情的表情,若他不愿意的话)。因为岩岛健这一开口,沈神通就有了收获,也等如赢了这一场事前的小小战役。
他有两个收获,第一个是他已能够确定岩岛键此人是真正或假的爽直。第二个收获是他可以趁此机会告诉徐奔,指出黑夜神社费了那么多功夫,那么多的人力,真正目标竟不是大牧场,而是徐奔本人,因此大牧场其他的人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只要徐奔死了,一切都很快结束。而为了摆平大牧场方面的梁子,金算盘甚至会付出十万两纹银而不至于赶尽杀绝。
人人都在等候沈神通开口,只见他伸手遥遥指住徐奔:“你,是你,徐奔兄,是什么理由希望你自己知道,而我却只希望我这次没有猜准,岩岛先生也跟我一样,这样我和他就不分胜负了。”
他当然没有把握敢说徐奔一事实上猜得出对方为何竭力想杀他之故,却敢肯定徐奔知道必须先杀死的人是大野丰前。
徐奔仰天大笑,接着大喝道:“清水次郎,你敢不敢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表面上看来,徐奔找上清水次郎为对手似乎不合理,因为岩岛健认为清水次郎是最先败亡的人,而最先败亡者当然就是最弱的人。徐奔是人所共知、目所共见的领队,他怎可向最弱之人挑战?
但深想一层就不同了,这意思应该是因为清水次郎是最强者,所以双方一旦接战之时,清水次郎自然会找上也是最强的徐奔,因此如果他技艺比不上徐奔的话,无疑就是首先败亡的人。
所以徐奔向他挑战并不曾引起任何人惊讶奇怪。
五名黑衣人当中一个体格魁梧的大汉按剑大步行出来,厉声道:“我是清水次郎,你,八格牙鲁,出来。”
徐奔左手高举,身后五骑倏然又退了两丈,动作齐整划一,十分漂亮。徐奔本人却忽然弃鞍落地,徒步向清水次郎走去。
他弃马之举很多人都很不以为然。因为现在徐奔身上只有一把长剑!他最可怕的箭术却因为大弓、长箭都留在马鞍而等于没有了,这一点可从金算盘、岩岛健面上细微表情变化看得出,徐奔此举大概真的很不明智。
两人越行越近,迅即进入可以出手互攻的距离。只见双方一齐掣出兵刃,那清水次郎双手将长剑平举,剑尖指住敌人,剑把则几乎碰到自己眉心。
徐奔左手扔掉剑鞘,顺势平伸捏住剑,反手也向右方平直伸出,剑泵却垂向地面,左脚提起,使出极平凡的“鹤立鸡群”招式。
他的招式看来好象门户大开,好象欢迎敌人杀入,但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所以两人对峙了一会,清水次郎虽然剑尖笔直拟指徐奔,却没有吐剑攻击。
清水次郎决计不是谦让客气,而是不敢,因为他感到敌人虽是门户大开,可是全身上下没有丝毫方寸的松懈空隙,尤其是双方的“距离”使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头痛,也感到迷惑。
清水次郎曾刻苦修习上乘武功,他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距离”上发生问题,这是因为凡练武的人一开始就十分注意“距离”问题。练武者比起常人,距离感要敏锐许多倍,更何况是武林高手?
清水次郎显然很有问题,试想如果你运足功力一剑刺去,根本还未能碰到敌人,请问你那时岂不是既尴尬丢脸,而又危险之至?
幸而这时大野丰前等四人忽然快步直冲上来,清水次郎听到脚步声之后,暂进还可以按兵不动。
那大野丰前等四人脚步一动,大牧场五匹铁骑也自蓦地蹄声如雷。只见这五骑好象有无形糖胶粘住似的,速度一样,姿式也一样,宛如狂风扫落叶一般,以稍稍有点弧形路线,绕过了徐奔而冲向敌人援兵。
大牧场铁骑名不虚传,果然既劲厉又迅急无匹!一眨眼间已施展出长枪大戟冲锋陷阵之威势。那枪戟寒光以及雷动铁蹄一泻千里,顿时将四名驰援黑衣人冲得四散。
此时清水次郎连退三步,徐奔也跟着迫前三步,但他目光四闪观察,发现果然最靠迫他们的一个黑衣人正是大野丰前。
唉,罢了。沈神通呀沈神通,你真是当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