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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肯特先生进来吧。”
年轻女子松了手。那个高个子男人大步走过来,朝梅森点点头,没有理
会德拉·斯特里特,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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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肯特用紧张急促的语调说:“对不起,我冲了进来。我无法不这
样做,我很紧张不安,我等不及了。我愿意为我造成的任何损失做出补偿。
我感到我该来见你。那个基于直觉的想法是我和我的外甥女一起吃午饭时产
生的。她是个星相学家。她熟知我的运命天宫图。她可以把有关我的行星的
一切都告诉我——而我一个字也不信。”
“你不信?”
“对,当然不信了。但是我无法把那该死的东西从我头脑中赶出去。就
好像你正沿着一条便道步行,看见了一个梯子。如果你不从下面走过去的话,
你就恨自己是个胆小鬼。可当你从下面走过去后,你又会开始纳闷,不知道
它是否真的会给你带来坏运气。它使你不安。于是,你就不断地想这件事。”
梅森咧开嘴笑了,说道:“在梯子下面走并不使我不安。我总是处于困
境之中。”
“嗯,”肯特急急匆匆地继续说,“当我的外甥女说,我的运命天宫图
显示,我应该去向一位其父姓由5 个字母组成的律师进行咨询时,我告诉她,
那都是胡说八道。可说归说,然后,我还真的仔细地去想哪些律师的名字是
由5 个字母组成的。于是,我外甥女又查了一些行星,说那个名字应该代表
某件和岩石有关的东西,问我认识不认识一个叫S…T…O…N…E 的律师。我说不
认识。随后你的名字突然涌进我的脑海。我告诉了艾德娜,她十分激动,说
你就是那个人。明知道这都是胡说八道,可我还是到这儿来了。”
梅森瞥了一眼自己的秘书。
“你的麻烦事是什么?”他问。
“我妻子正在圣巴巴拉等待离婚判决。现在她又打算后退,撤销那个离
婚案,声称我精神不正常。”
“她那个离婚案办到什么程度了?”
“她已经得到一项中间裁决了。”
“根据本州法律,”梅森说,“一旦那个案子已经提出中间裁决,它就
不能撤销了。”
“你不了解多里丝。”肯特说,同时紧张不安地扭动着长长的手指,“立
法者们会满足女投票人们的需求。由于一项法律,多里丝侥幸混过去了。对
于她来说婚姻是一场骗局,她了解所有那些花招儿。有一条新的法律,就是
在双方和解的情况下,法庭不得做出最后的判决。多里丝打算呈送一份正式
的书面陈述,说我们已经和解了。”
“你们和解了吗?”
“没有,但是她声称我们和解了。她给我写了一封多愁善感195
的信。我回信时努力做到有礼貌。她在利用那封回信作为证据。还有,我不
知道她还会想些什么花招。你看,她提出离婚主要是以在芝加哥发生的一些
事做理由,但又加了几件我们到加州以后发生的事,来加重份量。”
“她是在加州起诉的吗?”
“是的,在圣巴巴拉。”
“她住在那儿多久了?”
“在我从芝加哥来时,”肯特说,“我有两块加州的房地产——一个是
在好莱坞,我现在就住在那儿,另一个在圣巴巴拉。她和我一起在好莱坞住
了几天,然后去了圣巴巴拉,在那儿提出了离婚起诉。”
“居住地呢?”梅森问,“你的合法居住地在哪儿?”
“在圣巴巴拉。我在芝加哥有许多企业股权,我部分时间呆在那儿,但
我在加州保留我的合法居住地,在那儿投票选举。多里丝起诉离婚,尽管事
实上她从前两次婚姻中收获甚丰,她仍声称她根本没有钱。她使法庭让她得
到了相当的赡养费和律师费。等到离婚得逞,她还可以再得到永久性的赡养
费。她每月从我这儿拿着1500 元的赡养费,到处乱搞。现在她听说我想再婚,
于是就算计我,为了得到自由,我会付多少钱。”
“还有什么?”梅森挺随便地问。
“我恋爱了。”
梅森说:“每30 天就付1500 块,应该是治这个病的药方了。”
肯特什么也没说。
“还有别的麻烦事吗?”梅森就好像一个医生对病人询问病情那样问
道。
“好多呢。例如,我的合伙人。”“他是谁?”
“弗兰克·麦多克斯。”
“他怎么了?”
“我们合伙芝加哥的一个公司。我不得不突然离开了。”“为什么?”
“私人原因。举个例吧,我的健康。我需要一个变化。”“你的合伙人
呢?”
肯特突然被一阵抽搐的发作攫住了。他的面部肌肉抽搐着,手和腿不断
地颤抖。他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抚住抽动的面孔,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使自
己稳定下来,说道:“我没事,不过是我在激动的时候产生的一阵神经性抽
搐。”
梅森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他,说道:“你刚才正在把你的合伙人的事告
诉我。”
肯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说道:“是的。”
“他怎么了?”
“我认识麦多克斯时,他是个一文不名的古怪的发明商,住在芝加哥最
贫困的角落,一座摇摇晃晃房子后面的小木料店里。他只有一件磨阀门的工
具,惟一的模型是手工做的。他声称可以把这些东西卖给汽车修理厂,可出
的价高得叫人不敢买。“我支持了他,组织了麦多克斯制造公司,我是公司
的隐名合伙人。在我的医生要我休息的时候,公司正显示出不错的利润。我
把一切都留给麦多克斯掌管,来到了这儿。麦多克斯不时地把公司经营的报
告给我寄来。他的信总是很真诚。前些时他写信说,有件事想和我好好谈谈,
问我他是否能来和我会晤一下。我同意了。
“他来了,还带来一个名叫邓肯的家伙。一开始他说邓肯是个朋友,但
后来我发现这人是个律师,是个大腹便便、浓眉毛的老滑头。他声称,麦多
克斯有权从合伙收入中拿走属于他的那部分,并且收回他的专利和其他人合
作。其实,他就是看公司赚钱了,要把我一脚踢开。还有,我曾经给另一个
阀门磨床的专利人写过信,说我们的权利不会干涉他们的权利,但实际上,
由于有相同的专利,使我的这个专利的价值降低了,它原本值100 万呀!”
“换句话说,”梅森说,“你的合伙人现在想独吞你们的公司,对吧?”
“不仅如此,”肯特叫道,“而且想榨我的血。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可
恶的事了!更令人生气的是,这个奸诈的卑劣小人竟然打着友好拜访的幌子
到这儿来,而且还是在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之后!”
肯特从椅子上跳起来,狂怒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钱不是个好东西,”
他说,“它毁掉你对人类自身的信念,使你无法根据一般价值接受任何人。
你不信任所有的人,于是不信任又培养出更不信任。”
“明确地说,”梅森打断了他,“你想要我做什么?”肯特大步走向写
字台。
“你得帮我解除这些麻烦,到我家里来,帮我摆脱掉麦多克斯和他那个
大腹便便的律师,然后去圣巴巴拉,买通我的妻子。”“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梅森问。
“尽快。”
“我能和你妻子谈到什么程度?”
“付给他7 万5 千元现金。”
“加上一个月1500 元的赡养费吗?”
“不,那全包括在内了。”
“假设她不接受呢?”“那就打架。。不过她会声称我精神不正常。”
“为什么?”
“以前我梦游过。”
“可这并不意味着你精神不正常。”
“梦游中我拿着一把切肉刀,试图进她的卧室。”“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一年多。”
“你现在治好了?”梅森问。
“对,除了这该死的抽搐和神经性的发作以外,都好了。”“你想要我
什么时候到你家?”
“今晚8 点。带一名好医生一起来,这样他就能说我不是精神不正常了。
我外甥女说,那些星星表明,这会是一着好棋。”梅森慢慢地点点头:“你
的外甥女,”他说,“看上去很有影响力——用她的星星。”
“这不过是她所擅长的方式,她非常聪明。”
“你还有别的亲属吗?”梅森问。
“有,我的异父兄弟菲利普·里斯和我住在一起。顺便说一下,我想要
他继承我的差不多所有财产呢。”
“你外甥女呢?”梅森问。
“我外甥女不会需要它的。她要嫁的那个小伙子有好多钱,够他们俩花
的。事实上,我该立个新的遗嘱是他的主意。你看,艾德娜就是有点儿被惯
坏了。哈里斯,就是她要嫁的那个小伙子,他的看法是,如果由他来支撑家
庭收入的话,婚姻会更幸福。”
“假设她和哈里斯过不来呢?”梅森问。
“那时我可以再变更我的遗嘱。”
“那或许太晚了呢。”梅森暗示说。肯特皱起眉,然后说:“噢,我明
白你的意思了。我也想过这问题。我能不能立一个遗嘱,将我的财产托管
呢?”“当然可以。”梅森说。
“那么,我想让我的秘书海伦·沃灵顿,得到2 万5 千元。她一直对我
很忠实,我希望她在我去世后能得到一份生活保障。然后我们可以设立一笔
托管财产,如果艾德娜嫁给杰拉尔德·哈里斯,这财产的收入就都付给我的
异父兄弟。倘若她离婚的话,她就可以分享那笔收入。”
“你的异父兄弟知道你要把你的财产留给他吗?”“知道。”
“我想知道,如果你把它变为一笔托管财产,他会失望吗?”梅森问。
“噢,不,除了收入以外我不会留给他任何东西。”肯特急忙说,“他
不是很善于投资的人。”
“为什么?他喝酒吗?”
“噢,不,不是那个。他有点儿特别。”
“你是指在精神上?”
“是的,他是神经质的人,总是为他的健康忧心忡忡。一个医生告诉我
说,他们称他这种人为疑病症患者。”“他自己有过钱吗?”梅森问。
肯特点点头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