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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后是一幅我以前从来没在这里见过的油画。我环视四周,这才意识到墙上的艺术品并不是往日悬挂的那些。
第32节:四法则(32)
“这些画不是学校的藏品。”保罗说。
库里笑了。“不是,根本就不是。为了今晚的会议,每位董事都带了东西来。我们打了个赌,看我们当中哪个人能借给博物馆的画最多。”
库里这位前橄榄球运动员在言语间仍旧脱不了打赌啊下注啊什么的。
“谁赢了?”我问。
“艺术博物馆赢了,”他没有直截了当回答问题,“我们斗来斗去的时候,普林斯顿得益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扫视那些赞助人的脸,他们并没有在我们不请自来之后离开大厅。
“我本来想在董事会议结束之后再带你们四处看看,”他对保罗说,“不过,也没有理由不现在就去啊。”
他示意我们跟着他,然后朝左边的一个房间走去。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便瞥了保罗一眼,可保罗似乎也不知道。
“乔治?卡特爵士拿来了这两幅……”库里一边说一边指给我们看沿途的艺术品。杜雷尔的两幅小尺寸的版画镶在古老的框中,那木头都有浮木的纹理。“那边是沃格穆特的,”他指着大厅的远端,“菲利普?默里的家人拿来了那两幅非常棒的风格主义画作。”
库里带我们进了第二个房间,这里的二十世纪晚期艺术已经被印象派画作取代。“尼尔森家族带了四幅画:一幅波纳,一幅小尺寸的马奈,和两幅土鲁斯劳特累克的作品。”他让我们好好欣赏了一番。“马夸德家族则添了这幅高更。”
我们逛过了主厅,在古董室里,他说,“玛丽?奈特只拿来一件,不过却是一件非常巨大的罗马胸像,她说它可能成为一件永久性的捐赠,非常慷慨。”
“你的呢?”保罗问。
库里带着我们在一楼转了一大圈,回到先前的房间。“这是我的。”他挥舞着手说。
“哪一幅?”保罗问。
“所有。”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主厅里有超过十二件作品。
“到这边来。”库里对我们说,转身来到一面挂满画作的墙边,差不多就是我们找到他的地方。“我要展示给你们看的是这些。”
他领着我们走到每一幅画前,一次一幅,只是一言不发。
“它们有什么共同之处?”他让我们仔细看过之后问道。
我摇了摇头,可保罗立刻就明白了。
“主题。它们全都是《圣经》中约瑟的故事。”
库里点点头。“《约瑟向人们出售小麦》,”他指着第一幅画说道,“巴塞洛缪斯?布林伯格作于一六五五年。我说服巴伯艺术馆出借的。”
他让我们消化了一下,移向第二幅画。“《约瑟与他的兄弟们》,弗伦茨?毛尔贝奇,一七五〇年。看背景中的方尖塔。”
“它让我想起《寻爱绮梦》中的一幅版画。”我说。
库里笑了。“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不幸的是,两者似乎毫无关联。”
他领我们到第三幅画前。
“蓬托尔莫。”库里还没开口保罗就说道。
“没错。《约瑟在埃及》。”
“你怎么得来这画的?”
“伦敦不愿让它直接到普林斯顿。我不得不通过大都会博物馆出面借的。”
库里正打算再说些什么,此时保罗看着这一系列的最后两幅画。那是一对板面油画,几英尺大小,颜色富丽。听起来他的情绪开始激动了。
“安德里亚?德?萨托。《约瑟的故事》。我在佛罗伦萨见过。”
理查德?库里没说话。他出钱让保罗在意大利过了大一的夏天研究《寻爱绮梦》,那是保罗惟一一次离开美国。
“我在比提宫有个朋友,”库里两手交叉放在胸前,说道,“他对我很好。这两幅画,我借了一个月。”
保罗呆呆地站了一分钟,沉默着。被雪沾湿的头发乱蓬蓬的。但当他转身看那画时,唇边却拢起一丝微笑。见到他的反应之后,我终于明白这些画按这样的顺序排列是有原因的。它们的排列体现出只有保罗能理解的一种逐步增强的重要性。库里一定坚持要这样排列,博物馆员就同意了,以感谢这位赞助人,他带来的艺术品比其他所有人的加起来还要多。我们眼前的这面墙是库里给保罗的一份礼物,是对他完成论文给予的无声祝贺。
第33节:四法则(33)
“你读过勃朗宁写安德里亚?德?萨托的诗吗?”库里问,想用言辞表达清楚这一切。
我在某个文学研讨课中读过,可保罗摇了摇头。
“你会做许多人终生梦寐以求之事,”库里说,“梦寐以求?你奋争,经受折磨,而最终却失败而回。”
保罗终于转过了身,一手放在了库里的肩上。然后,他退后几步,从衬衫下面拿出布包。
“这是什么?”库里问。
“比尔刚刚带给我的东西,”保罗结结巴巴地说,我感觉他不确定库里会有何种反应。他小心地打开书。“我想你应该瞧瞧。”
“我的日记,”库里一愣。他用双手把它翻转过来,“我不相信……”
“我要用它,”保罗说,“来结尾。”
可库里没睬他;他低头看着本子,收起了笑容。“从哪里得来的?”
“比尔那里。”
“你说过了。他从哪里找来的?”
保罗迟疑着。库里的声音有点儿尖刻。
“在纽约的一家书店,”我说,“一爿古书店。”
“不可能,”那个男人咕哝,“为了这个本子我四处都找遍了。纽约的每个图书馆,每爿书店,每家当铺。所有主要的拍卖行。它无影无踪。三十年啊,保罗。它无影无踪。”
他翻着本子,手眼仔细地掠过书页。“没错。看,这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一段。这里提到了科隆纳”——他翻了一篇又一篇——“还有这里。”蓦地,他抬起眼睛。“比尔绝不是今晚才偶然得到这本书的。就在你该交作业的前夜。”
“你是什么意思?”
“那张图呢?”库里问,“比尔也给你了吗?”
“什么图?”
“一块皮革,”库里用拇指和食指比画了一下,大约一英尺见方,“塞在日记本的跨页里。上面有一张图。一张蓝图。”
“没有。”保罗说。
库里又在手里翻了一遍本子。他的眼神变得冷峻漠然。
“理查德,我明天得把日记还给比尔,”保罗说,“今晚我要通读一遍。也许,它能帮我搞定《寻爱绮梦》的最后一段。”
库里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你还没完成作业?”
保罗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最后一部分跟其他的不一样。”
“可明天就是截止日了啊?”
保罗没说话,库里的手拂过日记本的封面,把本子递过来。“完成它。不要功亏一篑,那样赌注就太大了。”
“我不会的。我想我已基本上找到答案了。我很接近了。”
“如果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挖掘许可证啦,勘测员啦。如果答案真的就在那里,我们就把它找出来。”
我瞥了保罗一眼,不清楚库里是什么意思。
保罗神经质地笑了一下。“我不再需要什么了。既然有了日记,我要靠自己去找到它。”
“只是别让它离开你的视线。从前还没人做过类似的事情。记住勃朗宁的话,‘许多人终生梦寐以求之事’。”
“先生,”我们身后有人说话。
我们转过身,见一位管理员向我们走来。
“库里先生,理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能请您移驾到楼上的会议厅吗?”
“我们以后再接着聊吧,”库里说着调整了一下自己,“我不知道会议要开多久。”
他拍了拍保罗的胳膊,朝楼梯走去。他上楼的时候,我们才发觉只剩下我们和保安了。
“我不应该让他看日记的。”保罗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们转身朝大门走去。
他停下来再看了一眼那幅画,留下些记忆待博物馆关门后还能回想一番。然后我们退了出来。
“比尔为什么要在哪里找到日记这个问题上说谎?”我们一进雪地,我便问道。
“我认为他不会撒谎。”保罗说。
“那库里刚才又是什么意思?”
第34节:四法则(34)
“如果他还知道什么,他已经跟我们说了。”
“也许是我在跟前,他才没有告诉你。”
保罗没理我。他喜欢维持一种假象,那就是在库里眼里,我们俩的地位是平等的。
“他说会帮你弄个挖掘许可证是什么意思?”我问。
保罗神经质地回头看着落在我们身后的一个学生。“别在这儿说,汤姆。”
我知道最好别逼他说。沉默了很长时间,我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所有的画都跟约瑟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