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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饿吗?”
“不饿。”
“渴吗?”
“不渴。”
“我给你煮姜丝可乐。”
“不用。”
他揉着小卷发已经走进厨房,东翻西找,不知从哪儿弄出半块老姜来。见我尾随而 至,陡然又迟疑,转头诚恳问:“你觉得,生姜是不是不用去皮?”
我失笑,接过老姜,麻利刮掉外皮,剁片,切丝。
楚襄眼巴巴地看着。
忽然他从背后圈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窝,呢喃地说:“欢欢,你好香。”
我停下刀。
他身上也轻轻荡漾着檀香皂的气味,柔软的呼气挠得我颈子里痒酥酥的,夏季薄衫 完全没法子阻隔肌肤相亲的触感,刹那之间,我心神恍惚,意驰魂迷。
“欢欢……”
“少来。”我板起脸,“又想干坏事。”
“亲一下,不干坏事。”
他在我的后颈密密地吻着,鼻尖埋进潮湿的头发里。
不知不觉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我有点怔忡,也有点失措,慌忙扭过身,只见他居 然露出一种细微羞涩的表情,故作无赖地嘿嘿笑,温柔亲我的额头和耳朵。
“欢欢,只干一点点坏事,怎么样?”
“什么叫一点点。”
“就是很纯洁的坏事。”
“呸!”
“嘿嘿嘿……”
顷刻间他将我紧紧拥抱,我们缠绵地吻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6
切好的生姜丝从砧板沙沙地滚落下来。我和楚襄唇齿纠缠,深深地吻着,在对方身 上点燃了自己的热情。
他力道很大,竟倏地拦腰抱起我,闯进卧室。
我们一起摔在弹簧床上,冰凉平展的牛皮席被迅速压出无数道细褶。他柔软的嘴唇 探索着我的肌肤,而我弓起身,抚摸他汗津津的胸膛。昏暗与喘息中,我看到他眼底仿 佛烧起一束火苗,十分明亮。
他嘴里零碎地低语:“欢欢,喜欢你……”忽然抓住我的手,厉兵秣马,长驱直入 。
我们肆意地翻滚、撕扯,用手臂捆束彼此,我们的汗水混杂在一起,魂魄也在同个 时刻融合了,只留下亲昵的胶着与战栗。
我和楚襄共度良辰。
其实我们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少年,一时间,却仍陷在情欲里不可自拔。楚襄仰面 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不知在呢喃什么。过了很久,翻个身,抱住我睡着了。
醒时窗帘外已投进几缕曙色,浅浅地照在床上。
我团着空调被,迷迷糊糊瞥见床头钟,早晨五点半,下意识拧头,发现楚襄像只青 蛙趴在旁边,关键部位搭了被子的一个角,背脊光光的,居然不觉得冷,还在美美地呼 呼大睡。
我登时醒透了,有点尴尬,连忙把空调被扔给他。
轻手轻脚穿好衣服起床,溜出卧室。
客厅静悄悄的,昨天用过的伞还横在茶几上,积了一摊水,高跟凉鞋则翻倒在玄关 里。
我不吭声,爬进沙发——觉得陈小安的言情小说只怕都没这么不靠谱,“大河之舞 ”演来演去,竟演到床上去了。
这时才觉得有些懊悔,觉得跟楚襄发生关系,会不会太快了;但心里宛如流淌着一 条稠稠的蜜河,明显又有点甜美和欢喜。
我不禁脸红了。
赶紧驱散脑子里的念头,去浴室冲了个澡,用楚襄的牙刷刷牙。
那个瞌睡鬼一直没被惊醒,还在睡大觉,我患得患失,在他的房子里游荡。
卧室的隔壁是书房,宽大的写字台煞有介事堆满了设计图鉴,藤制躺椅摆在飘窗前 面,底下胡乱丢了几只旺仔牛奶的空罐子。看得出他独个儿住这二居室的房子,小日子 过得挺惬意么。
书房侧墙钉满相框,七七八八,基本是他的生活照。从五六岁开始,抱足球的,溜 滑板的,穿潜水服的,绑蹦极绳子的……好几张一看就知道在外国,这家伙经历挺丰富 !
上回伊丽莎白送的两张照片挂在醒目的位置。旁边则有一幅水彩画。
画上是一大片色彩鲜艳的麦田,一只大耳朵眯眼睛的狐狸,抬头望着黄头发的小男 孩。“一旦你驯养了我,事情就变得很美妙了!金黄色的麦子,会让我想起你。我会喜 爱风儿吹拂麦浪的声音……《小王子》1999年6月。”
我默默欣赏着。
只听卧室门“咔哒”一响,这人终于睡醒出来了。
“嗨,欢欢——”
他活蹦乱跳,喜洋洋奔来,结实搂住我,没刷牙没洗脸,臭臭的就要凑过来。
我赶紧一巴掌拦住他。
“你在看什么。”他东张西望,眼神落到水彩画上,马上献宝,“这是很久以前画 的,是不是很可爱?这只狐狸我可喜欢了,你要的话送给你啊。”
“……”我哭笑不得,硬邦邦伸手推开他,“快去洗澡!”
这人“呱嗒呱嗒”趿拖鞋,乐颠颠钻进浴室去了,一阵水声。不知为什么,我刚才 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登时没了影,望着浴室的门不由自主暗暗发笑。
很快他哼着歌,神采奕奕地出来,小卷发被打理过,下巴的胡茬也刮掉了。
“帅吗?”超级自恋地问。
如果在平常,我早就翻白眼,今天却不知怎么,脸忽然一红。见我羞赧,他食指拇 指摸摸下巴,明显很得意。
“欢欢,今天早班?”
“嗯。”
“送你去单位。”
“时间还早……”
“那么趁现在去楼下散散步怎么样,锻炼身体嘛。”
反正没事,我点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清晨的城市,大雨昨晚歇住,这时天蓝云白,泥土湿润,东方的 太阳抖出透明的金光。街上汽车还不多,霓虹灯疏落,仿佛城市尚未醒来。
但街心公园里,早已经热闹开了,成群结队的老太太挥着绸扇跳舞,还有耍木兰剑 的、倒走的、压腿的、跑步的……楚襄学着他们,抬腿伸胳膊,卖力地舒展。
“你练降龙十八掌啊?”我抓住机会嘲笑他。
“锻炼嘛。”
“难看死了,还不如做广播操。”
“原来学校里教的那个操,你还记得吗?”他想半天。
“记得啊。”我说。
“什么?你还记得?你们做的是第几套广播操?”
“第八套。”我印象深刻,模仿广播操背景音乐里的男声,说,“‘现在开始做, 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来。”他很吃惊,“练给我看看,让我学学。”
“看好了!”
我很骄傲,往前面卵石地上一站,摇头摆尾就做起来了,嘴里按着节奏喊“伸展运 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想当年上中学的时候,我 代表学校参加市运动会广播操比赛,还拿过奖呢。
楚襄歪头,笑眯眯地看。
我一边喊号子,一边做得一丝不苟,两分钟后才蓦然醒悟,觉得傻透了。赶紧收手 ,闹别扭:“不做了。”
“嗨,别不做啊!我正学着呢!这套操高中的时候我也练过,你动作一摆我就想起 学校那个大喇叭。”
我“扑哧”一笑:“你才是大喇叭。”
“欢欢你会做广播操,我会打太极拳,以前没说,其实我是个武林高手。”
“太极拳?”
他严肃地蹲了个马步,缓缓提起手,左边捞一下,右边捞一下:“看到了吧,太极 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行云流水,刚柔并济……”
我乐得不行:“这是什么流派啊?”
“武当太极拳,绝对正宗,就是那个张三丰传下来的,是秘技。以前去武当山玩, 遇到一个梳发髻的老道士,见我根骨好,非要把功夫传给我,不要都不行。”
他嘴里胡说,两只手抡过来抡过去,抬起脚挪前步踏后步,耍得千姿百态,一本正 经唱招式:“揽雀尾——搂膝拗步——白鹤亮翅!”
我捧腹大笑。
好几个晨练的阿姨聚上来,笑吟吟围观我们。
忽然一个阿姨十分慈祥地表扬:“小伙子五禽戏打得不错。”另一个接上:“开不 开班带徒弟啊?”第三个冷不丁:“这小伙子相貌真好。”
我差点吐血,揪起武林高手的袖子,把他拖出去了。
楚襄超级郁闷,摸着小卷发嘀嘀咕咕:“靠!有没有眼神,什么五禽戏啊,这么大 年纪连太极拳都不认识,压根不算中国人。”
“行了,能认成五禽戏就不错了。”
“嗨,你怎么帮外人啊,我师父是正宗武当山道士。”
“禽式太极创始人啊?”
“……”
公园深处有个池塘,像模像样造着一座石舫,我和楚襄走到里面去,避开人群。
他用鼻尖摩挲我的面颊,然后亲上嘴唇,热情吻了好久方恋恋不舍地分开。还揽着 我的脖子,不说话,一脸深情地看着我。真会煽情啊,他的目光像烧滚了似的冒白汽, 我屏住呼吸,快被这目光杀死了。
“欢欢。”他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来本市的?”
“职高毕业那年。”
他说:“好多年了,然后就住在红太阳新村?”
“不是,最早我在斐丽酒店工作,酒店有职工宿舍的,四人一间,住宿免费。”
“斐丽酒店?”
“是呀,不知道了吧!现在斐丽酒店的一个前台还跟我认识呢。”
他认真点点头,但显然,对斐丽酒店的前台并不感兴趣,只是用手指搔搔腮帮子,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陡然转移话题:“欢欢,你胆子大不大?”
“啊?”
“是这样的,我听说很多女人阳气不足,晚上都怕鬼,比如,怕窗帘外有个人头, 镜子里照到陌生人,马桶钻出手之类。”
“我阳气很足,不怕。”
“真的不怕?”
“不怕。”
“那你有没有觉得,女人力气小,买米买油太累,从超市回来,拎不动。”
我顿生警惕,说:“不累,拎得动。”
他严肃点头:“除此之外,难免碰到麻烦,修个小电器啦,通个管道啦,敲个钉子 啦,等等,你都会吗?”
“楚襄,你什么意思。”
“嘿嘿嘿……”他不断搓着手,笑得不怀好意,说,“你觉得这样好不好,我来照 顾你啊。我是你男朋友,照顾你应该的嘛!”
“好的,等遇到麻烦,马上通知你。”
他很郑重:“这样不行,这样我还是不放心。”
这色狼的意思其实我有点懂,心怦怦直跳,绽出一丝窃喜。但又觉得,现在谈结婚 ,似乎仍旧早了点,于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呀?”
“欢欢……”
“啊。”
“嘿嘿,欢欢。”
他装神弄鬼地摆手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