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襄。”我咬几口羊肉,觉得挺香的,不禁小声问道,“他真是设计总监?”
“是啊。”
“……”有点无语。
“别看他长得矬,名气不小,李白写诗前喝酒,威廉接case前就烤羊肉串,烤得越 多灵感越多。嗨,没骗你,是真的。”楚襄边吃边介绍。
“怎么这么变态啊。”我直发笑。
“是啊,而且他的偶像是另外一个更大的变态。”
“真的?哪个艺术家?”
“怎么会艺术家呢,他成天想发财——是商人,你也认识的,关泽。”
我“噗”地笑了。
不禁想起影城里的事儿。“楚襄忘了告诉你,刚才,我好像在北极熊看见关泽了, 他跟家里人一道看电影。”
楚襄一听,诧异地扬起眉,自言自语地说:“看见关泽了?那个变态今天有空跟老 婆孩子看电影?这么巧啊。徐欢欢你有没有发现,他老婆也是变态。”
“挺文雅的啊。”
“你知道什么才叫文雅吗,就他老婆那样的,文雅?她还给我取了个绰号呢,叫神 棍,现在关泽当面叫我‘小楚’,背地里一口一个‘神棍’,以为我不知道。”
楚襄忿忿的表情。我差点把羊肉吐掉笑出声来了。
“关泽这样的大人物,你怎么认识他的?”
“很早就认识了,他没发财之前。”
“楚襄。”我忽然挖苦,“你开公司是不是也想跟关泽那样,搞成着名企业家?”
他停下动作不说话。
我心“咯噔”一声,暗暗后悔不迭,觉得自己嘴太贱,为什么非要削他的面子。
幸好他马上又埋头吃起来了,半晌嘿嘿一笑,若无其事地说:“我啊——开公司我 可永远比不上关泽,那个变态太变态——徐欢欢,你是不是喜欢关泽。”
“少胡说八道。”
“是吗?其实有一点我肯定比关泽强啦。”他很神秘地说,“关泽结婚还生了个儿 子,二手货,不值钱了。我单身,我保护你啊。”
好气又好笑,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楚襄把烤肉串风卷残云地啃光,乐呵呵地说:“那边还有个巢县干丝,挺不错的, 安徽料理,再去尝尝嘛。”
“还没吃饱啊?”
“男人胃口比较大。”
见我没异议,楚襄一回头,高兴地冲烤肉老板喊了声:“威廉?关?金,走了啊!”
后来,很多个没有楚襄的日日夜夜,我都会想起这一天。
这一天正好在寒潮结束的春季,夜色被城市的光明冲得很稀。天上有西瓜瓣似的白 色月亮,江水在不远的地方漫漫流淌。滨江广场荷花型的地灯,五种颜色交替灯闪烁。 CBD林立的高楼就在不远处背景里,像我阳台大瓦盆种的葱,饱满茁壮,散发着很好的气 味。
当然了,所有相当现代化的轮廓,却包着个特别市井的核儿。
广场上聚拢一大群小吃摊,穿便宜服装的老板热情洋溢地兜售他们廉价、上不得台 面、却非常好吃的食物。炉子火星四射,煎锅发出嗞嗞响声,看不见的油烟飘浮在空气 当中。
楚襄昂首阔步走到某个小推车前面,探头探脑观察半天。
“徐欢欢,你要吃干丝吗?”
“不吃。”
“不然来杯贡丸汤?喝起来很暖和的。”
我点点头。
一人捧个一次性碗,我和楚襄站在广场不喷水的喷泉池前面,遥望商业区的霓虹灯 吃东西,味道好极了,我俩都美滋滋的,边吃边笑眯眯相互看几眼,讲几句闲话。
是的,除了我自己头脑抽筋之外,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时,我们已经像寻常的 情侣一模一样了。如果有相机给我们留个影,肯定会拍出两张仿佛很开心也很满足的傻 脸。
楚襄扒一大口干丝,吃着吃着,忽地一笑,说:“嗨,徐欢欢,跟你说件事吧。”
我随口道:“你说。”
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说:“前几天吧——就前天上午,我去关泽公司,想找关 泽商量点事儿。你猜我在南嘉总部撞见谁了。”
摸不着头脑,我问:“谁呀?”
他偏头看我一眼,不慌不忙地说:“以前打过架的那个。”
我愣了愣。
其实,刹那已经反应过来了,是吴诚。
眼光不由自主朝附近星巴克瞄去,觉得有点尴尬,支吾一会儿,拉长语调,假装淡 定地说:“哦……你遇见……我以前男朋友了啊……他在南嘉总部干什么?”
“好像去应聘吧。”
“那,你跟他打招呼了?”
“没打招呼。”
楚襄吃干丝,很香的样子,抽个空,款款说:“他在大厅问人事部,我直接上电梯 去关泽办公室了,大概没看到我。不过呢……”说到这里恶趣味地坏笑:“调查了一下 ,他是去面试的,而且面到最后一轮,胜算还挺大。”
我又不禁一怔,等楚襄往下讲。谁知他边吃,边无聊地望威廉?金烤串摊,停在关键 处不说话了。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我回家了啊。”
“……”我瞪他,他一脸无辜。
本来以为,其实也在心底隐约期盼,楚襄是不是把吴诚的事儿给搅黄了什么的,谁 知居然就这么戛然而止,有开头没结局。
“怎么了?”
“没,没怎么。”
楚襄研究我的表情,过会儿扬扬眉,笑得很善解人意:“徐欢欢,你想给他捣下乱 ?”
我不吭声。
“那就是默认了。”楚襄点着头,不太在意地说,“真想捣乱也容易嘛,现在还来 得及,给南嘉集团的老大打电话,举报,就说他们的候选人风流成性,品德不佳,责任 感缺失,总之素质不行,如果聘用就是放任犯罪。”
语气很滑头,我忍不住一笑。
楚襄已经掏出手机,点按钮,找电话。“那个职位还算不错,年薪四万起,挺有发 展空间,如今好工作多难找,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你正好报复一下,活活气死他。 ”
我明白,楚襄虽然油腔滑调,却不全是开玩笑。
他真会打电话给关泽。
不知为什么,忽然吐口气,心里明明还在幸灾乐祸,嘴上却轻叹说:“算了。”两 个字蹦出来,自己也有点诧异。
“嗯?”
我仍不吭声。
“徐欢欢,不要这么善良嘛。”楚襄歪头看我,像看一只奥特曼,“你是不是喜欢 武侠片,决定演个一笑泯恩仇的都市升级版?”
他说着,手指触到拨通键上。我把手机抽走了。“别人公司的人事,你随便打电话 不太好吧,关泽会不高兴。”
楚襄一听,大受感动。
“你太关心我,其实不要紧啊,那人又不是姜太公,缺他不行。现在马路上满地跑 的都是毕业生,别说南嘉集团,有些小公司都不在乎。那个职位我如果不提,关泽压根 不记得。”
“你觉得他是小毕业生。他感觉自己挺牛的呢。”
“很多傻逼都认为自己很牛逼的。”
我乍一听“噗”地笑了,觉得这话刻薄得恰到好处,挺爽。
实际上吴诚确实是个聪明人,不然不能从职高考上大学,他也把自己看得很高,以 为自己比一般人能干,大概就因为这样,他内心深处有点瞧不起我了。低头看看楚襄的 手机,屏幕上闪闪两个字:关泽。只要按个确定,就拨通了。
楚襄吃着干丝凑过来,也看手机屏幕。
“徐欢欢,你想好没。”
“算了。”我笑笑,“反正,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不准备算账了吗?”
“嗯。”
“你这人挺有原则嘛。心肠不错。”
我嘿嘿一笑。
其实,倒不是心肠好,也不是潇洒,只觉得吧……谈了八年恋爱的两个人,真正论 ‘公平’,太难了。假若桩桩件件都要清算起来,永远计较下去就得了,还怎么继续过 好日子?
何况,如果时间回到高中时期,知道这个结局,我还会和吴诚好吗?答案是,会的 。
我还是会的。
当时年纪小,觉得太软弱、太孤单,觉得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冷淡,谁都说为我 好,但仿佛谁都不爱我,父母、老师、社会的舆论……他们谁都不爱我。只有吴诚,他 让我高兴,让我觉得生活挺美好。
虽然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但我并不后悔。嗯,我不后悔。
对我做出什么决定,楚襄显然不太在乎。他三下五除二消灭光手中的巢县干丝,把 用过的纸碗折起来,连筷子嗖地丢进垃圾桶。一片绿油油的葱花还粘在嘴角。
我掏出纸巾递给他。
他心满意足地揩起来了。“嗳——”又舒服地叹口气,抑扬顿挫很好听地背诵,“ 康德说,有两种东西,我们愈是经常反复地加以思索,他们就愈给人心灌输时时在翻新 、有加无已的赞叹和敬畏:头上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法则。”
我顿生警惕,用目光逼视他。
果然他嘀咕一句:“……喜鹊山森林公园的星星真的很好看。”
我忍俊不禁了:“有完没完啊。”
“徐欢欢,说真的,Sam和我约好了,月底去森林公园玩儿,伊丽莎白也去,住公园 度假屋,你正好跟伊丽莎白一间房,有没有兴趣?”
“再说吧。看星星就看星星呗,扯什么康德。”
“表扬你嘛。”他不以为意,满脸笑容,望着广场五彩闪烁的地灯,似乎突发奇想 ,“嗨,现在反正没事,去我公司参观下啊。”
“去公司?这么晚不关门吗?”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人加班,反正我有大门钥匙,写字楼是通宵的。”
我有点好奇了,不知道这个古里古怪的设计师,公司会长什么样,说不定也装修成 古里古怪,那就很好玩。“行啊,去见识见识。”
大概回答太爽快,楚襄感动地看我一眼。
我们乘那辆苹果绿QQ车,离开滨江广场,很快CBD辐射的区域被抛在身后,路过春宜 商场,驶进老城区。车子在一条双向四车道的乌黑柏油路上跑了半晌,悄无声息拐入一 幢半新不旧写字楼狭窄的停车场。
这写字楼十来层高,有块金色字牌,叫“金欣大厦”。
电梯厅亮着灯,很干净,角落却堆着许多没来得及处理的硬纸板箱,电梯门上的不 干胶安全标识被磨掉三分之一,但墙面媒体广告的液晶屏却崭新的。
楚襄揿按钮,很高兴地说:“十一楼。”
楼层指示灯依次亮起来,“叮”一声,他乐呵呵地先窜出去了,掏钥匙开门。我尾 随而至,发现他的公司占据全层一半,进门去,冲眼有个米白色前台,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