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是很明白。我的建议是,除非事涉病人的医疗机密,否则,不要对警方有任何隐瞒。要警方以正式管道和你约谈,他们一定会答应,而你也不会有麻烦。”
“告诉我这些事的,不是我的病人。”
“那更没问题。”
“但是说了之后,可能会害了别人。”她很犹豫地说;“凯斯,我现在想的是道德问题。”
“不。在教堂和象牙塔之外,道德是不存在的。我们现在谈的,是个糟糕的大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如果妨碍了警方办案,医生也会下牢坐监。小姐啊,万一结果发现你所隐瞒的事情是警方破案的关键,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可是,我还不确定那是谋杀,看起来像是自杀。”
“如果是这样,你的声音怎么比平常高了两个八度?听起来像是走音的玛丽亚·卡拉丝。开玩笑的,不过我的感觉是,你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是谋杀,而且也百分之九十九确定是谁干的。告诉警方吧。”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让他怀疑电话是否已经断线。“我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确定是谁干的,”她终于开口;“其实,谁是凶手我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轻轻说了声再见,她挂上电话。
她的手尚未离开听筒,电话又响了起来。然而,失了魂的她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勇气拿起听筒。
隔天上午,星期六,一位律师从普尔市开车来到凡特威,公文包里装着玛蒂尔达的遗嘱。前一天晚上,他已经打过电话到吉勒拜公馆自我介绍,并抛出一个惊人消息:玛蒂尔达在死前两天,在他办公室里签下了一份新遗嘱,也就是说她先前立过的所有遗嘱完全无效。吉勒拜太太指示他,必须在葬礼过后,尽快把这件事情当面告知她的女儿及外孙女,而且,宣布这个消息时,隆奥顿的莎拉·布莱尼医生必须在场。布莱尼医生明天有空,不知道拉斯勒太太和小姐11点钟有空吗?
吉勒拜公馆的客厅里气氛凝重。乔安娜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花园,背对着莎拉和她女儿。鲁思不停抽着烟,愤恨的眼光,在一个女人的背影和另一个女人的不安间摆动。没有人开口说话。莎拉一向喜欢这个摆满各式美丽古董的客厅,这里有乔治时期的角柜、维多利亚时期的沙发和椅子上老旧褪色的印花棉布套、19世纪的荷兰水彩画,以及壁炉上那只路易十六时期的“七弦琴钟”。现在,身不由己和不受欢迎的敌意,却令她沮丧。
门外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暂时解开了紧绷的气氛。“我去开门。”鲁思跳起来说。
“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乔安娜说着,转过身来;“是道格还是道格拉斯?”
“是道肯。”莎拉说。
“你认识他?”乔安娜皱起眉头。
“不,昨晚他打电话去时,我把名字写下来。”她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条:“‘道肯·史密斯·杜鲁法律事务所’的保罗·道肯,地址是普尔市山丘路。”
乔安娜听到女儿在门口和对方谈话。“布莱尼医生,看来,我母亲对你很放心。你说这是为什么?你和她才认识不过多久?一年?”她面无表情(但眼睛里却充满了怀疑),莎拉心想,或许她就是这样来保持年轻。
莎拉不带任何敌意地笑了一下。她发现,自己处境尴尬,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很同情乔安娜,而且也对玛蒂尔达渐生不满。她被迫回顾自己和玛蒂尔达还算愉快的关系,对于老妇人在没有任何事前告知的情况下,于死后操纵自己的医生感到愤恨难平。莎拉没有必要,也没有意愿当乔安娜母女之间这场剧烈战争的中间人。“我跟你一样满头雾水,拉斯勒太太,而且也深感困扰,”她坦诚地说;“我还得去采购一整个星期的日用品,要打扫房子,要整理花园。我之所以来,是因为道肯先生说如果我不出席,他会无限期延后这场聚会,直到我能参加。我想,那是你和鲁思更不乐见的结果。”她耸耸肩;“所以,我只好答应了。”
乔安娜正要答腔时,鲁思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子,手捧着一台录像机,录像机上摆着一个公文包。“这是道肯先生。”鲁思粗鲁地介绍完,便跳回原先的椅子上。“他要用到电视机。你相信吗,外婆竟然用录像带留了遗嘱!”
“不完全是这样,拉斯勒小姐。”那男人说,并弯下身来,把录像机放到电视机旁的地板上。然后站直了身,他向乔安娜伸出手,猜中她就是玛蒂尔达的女儿。“你好,拉斯勒太太。”接着走向站着的莎拉,也和她握手。“布莱尼医生,”他指着厅里的椅子;“请坐。我非常了解,今天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所以我不再废话。我今天的身份是玛蒂尔达·吉勒拜太太最终遗嘱的其中一位联合执行人。稍后我会将遗嘱的副本交给你们,你们将会看到,这将取代吉勒拜太太生前所立的任何遗嘱。另一位联合执行人是约翰·哈古德,他是普尔市山丘路巴克莱银行的经理。当然,我们两位都是代表公司执行这项任务,如果我们其中一位离开公司,公司将指派另一位执行人联代。”他停了一下;“都清楚吗?”他的眼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很好,现在,请给我一点时间接好录像机和电视机。”像个魔术师般,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卷碳纤电缆,一头接到电视上,另一头接到录像机。“该插电源线了。”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拉出一条电线,接到录像机后面。“如果我没记错,是在壁炉左边踢脚板的上面……啊哈,没错,在这里。太好了……如果你们好奇,我怎么晓得插座在这里,让我解释一下:吉勒拜太太曾经要我来这里,清点她名下的东西,”他对她们眨了眨眼;“纯粹为了避免在宣读遗嘱后,亲属之间发生争执。”
毒舌钩4(4)
莎拉发现,打从他走进客厅到现在,自己的嘴巴从没合拢过。她刻意闭紧嘴巴,静静看着他将电视调整到录像机的频道。接着,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卷录像带放入录像机里,并退后让玛蒂尔达自己开口说话。当玛蒂尔达的脸出现在电视屏幕时,现场静得可以听见针掉落地面的声音。连鲁思都坐得像座雕像,忘了手指间的香烟。
熟悉的声音,上流社会的腔调,扩音器里的声音自信满满。
“好了,孩子们,”玛蒂尔达轻蔑地拉下嘴唇;“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在想,为什么我坚持要你们都在场。不必说,乔安娜心里一定在诅咒我,鲁思满肚子怨言,而莎拉——我猜——正在后悔认识我。”老妇人干笑了几声。“现在……呃——乔安娜,你的诅咒再也不能把我激怒,就算人死后有知——我是不太相信这点——我也不会再受困扰;而鲁思,老实说,最近你的抱怨实在太令人厌烦,因此,也不会令我感到困扰。”她语气柔和了些。“至于莎拉,一定正为了我的片面决定,把她拖进我的家务事之中而感到不满,这点是我在意的,我只能告诉你,莎拉,认识你的这段时间里,我珍视我们的友谊,以及你坚强的个性。我想不出有任何人,能承受我即将加在你肩头上的压力。”对莎拉而言,老妇人的眼神显得异常残酷。在玛蒂尔达这张遭天下人唾弃的面孔前,莎拉过去对她的关爱倒显得过度天真。她心想:她的幽默感哪儿去了?
“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们,乔安娜不是詹姆斯·吉勒拜的女儿,而是我伯父——吉洛德·卡芬迪的女儿。他是我父亲的大哥,而……”低头思索比较恰当的字眼;“在我母亲去世后,他邀请我们父女搬来这里和他同住。四年后,我们开始了不正常的关系,由于家父本身没什么钱,所有财产都留给了长子吉洛德;而我母亲的钱在她过世后,除了一部分以基金的形式留给我之外,其他都归还给我母亲娘家。如果没有吉洛德的邀请,我们父女俩将无家可归。对于这点,我非常感激他,但除此之外,我鄙视和诅咒这个男人。”她露出冷酷的微笑。“他强暴我的时候,我只有13岁。”
莎拉非常吃惊——不只是因为玛蒂尔达的话,更因为她说话的样子。那不是她所认识的玛蒂尔达。为什么她这么无情,这么冷静地算计一切?
“他是个酒鬼,和我父亲一样,我恨他们。他们毁了我建立美好婚姻的机会。我不知道,如果当时父亲知道吉洛德对我所做的事,他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我敢确定的是,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阻止,因为他怕吉洛德会把我们逐出这房子。家父是个懒散透顶的人,先是靠我母亲娘家,我母亲死后,则靠他大哥。我印象中他惟一的一次工作,就是后来竞选议员。他视此为飞黄腾达的快捷方式,所以当选后,他那卑劣的本性又原形毕露。”她再度停顿下来,陷入不愉快的记忆中。
“吉洛德对我的凌辱,前后持续了12年,最后我受不了,终于告诉了父亲。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拖了这么多年,只能说,我一直活在他们俩的阴影下。在财务上和生活上,我一直是个囚犯。打小大家就告诉我,这个家累世以来,男人天生就是一家之主。感谢老天,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如今我知道,只有能赢得尊敬的人,才有资格当一家之主,不管是男人或女人。”她停顿了一会儿。“想也知道,当时家父一味责备我,说我是咎由自取,骂我是个下流胚子,无意采取任何行动,正如我所料,他要我忍气吞声,维持现状。可是,他有弱点——当时他已经是国会议员,我威胁他说要写信给保守党和报社,揭开卡芬迪家的真面目。结果,在我的威胁下,我们达成一项协议:我可以嫁给曾公开表示喜欢我的詹姆斯·吉勒拜,条件是不准对外透露半个字。就这样,我们准备让一切过去,重新开始,不过父亲担心我会反悔,坚持我必须立刻和詹姆斯结婚。他为詹姆斯在财政部找了份工作,把我们送到伦敦一所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