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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突然希拉就指望我们相信,我们知道的安妮非但不是那么脆弱的一个灵魂,直到死前不久还相当有钱,且住得舒舒服服。整个情况很快就变得非常不愉快……大家彼此互踢皮球……每个人都指控别人撒谎。”
我没说话,她以为她惹我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很失望?”她问;“对不起。彼得告诉过我安妮的死对你是一大打击。”
“请不要道歉。”我暗想彼得另外还泄露了什么。“我并不是失望。”我打开背包,露出一份六英寸厚的档案,然后在一个装着剪报的信封里翻找着,直到找到1982年6月的那张剪报。“你说的是不是这件事?”我问她,递过去那份“本地医师否认疏忽”的报道。
“是的。”她缓缓地说,从那张发黄的纸上抬眼看我。“这剪报你保存多久了?”
“16年。自从安妮的死上报之后,这是她的名字第五次出现在报纸上。这些——”我拿出信封中的其他剪报,以拇指来回拨弄纸张——“是其他相关报道。她的案例通常被援引说明,让脆弱的人自力更生有多危险。”我对温蒂的表情微微一笑。“有些朋友帮我剪报。此外,我还付费请大学母校的图书馆追踪本地以及全国媒体任何提到安·巴茨的报道。”我解释。
“我的天!”
“还包括那两个调查她死因的警察。”我继续说着,取出另一个信封。“这些就是有关他们的报道。其中之一的昆廷警员,七年前死于车祸。另外一个,德鲁里警佐,1990年从警界退休,开了一家拉德里啤酒厂的连锁酒馆。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相关人物的后续报道……例如有一篇提到阿诺德医生搬到多尔斯特……还有一篇提到你和你丈夫离开圣马克,到西部的一个教区赴任。”
她看着那篇指控希拉医疗疏忽的报道。“我想我们第一次上报的原因,就是这里引用彼得的话吧?”
我点头。“而且他也没有手下留情。‘这种疏忽是没有借口可言的。人们早该从安·巴茨的死中记取教训……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我的眼神飘向那尊玉雕像。“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有没有去过安妮家?”
温蒂摇头。“她连现在几点都不肯告诉他,因为她知道莫琳躲在牧师公馆。”
“那他就无权说什么‘这种疏忽’,”我淡淡地说;“这意味着有凭有据的比较,但他并不了解相关的内情,也就难怪希拉会那么生气了。”
“我知道,”她遗憾地同意;“万幸的是,他没有指名道姓。”
我耸耸肩。“他不需要指名道姓。他在讲谁大家心知肚明。而且说不定是报社为了避免发生事端,主动将姓名部分删掉的。整篇报道写得很小心,只说希拉否认疏忽,而没有真正明言指控。”
温蒂有感而发地叹气。“其实是我的错,安妮的事情是我提醒彼得的,他马上就火冒三丈地跑去告诉媒体记者。希拉始终没有原谅他,这件事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我可以想像——”我抽出“BMA裁定医生无疏忽”的剪报——“尤其是希拉被证明无罪。帕兹先生根本不是她的病人。”
“只可惜为时已晚,伤害已经造成了。彼得确实曾试着道歉,但希拉丝毫不肯接受。”她停了下。“但是错也不完全都在他,你知道。希拉也反过来散播了一些可怕的指控,说安妮之所以那么不信任他,是因为他支持那些想把她从街上赶走的邻居。她甚至还说他是个种族歧视者。”
“他是吗?”
我想她可能会生气,但她没有。“不是。他有很多缺点,但不包括种族歧视。希拉也知道,说那种话有失厚道。”
蛇之形6(5)new
“你们每个人都不太好过。”我喃喃说道。
“简直糟糕透了!”
“但这并不表示希拉说安妮的东西失窃是错的。”我指出。
“只是这看来实在不太可能。”温蒂说。“安妮在世时,没人认为她家里满是宝物。你想过吗?”
“没有,”我承认;“但希拉确实有证据支持她的说法。比方说那个RSPCA视察员的信,他曾上门检查安妮的猫。而且若是此事属实的话,也就表示警方对她死因的调查有所缺失,因为调查中没有考虑到有人在她死前或死后从她那里夺去了不小一笔钱。”
“看在上帝面上,究竟是谁?”
“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一点。”我说着,把剪报收回信封里。“我猜是附近的熟人……某个知道屋里有些什么东西的人。”
她侧着头,用她明亮、敏锐的眼睛端详着我。“你丈夫有什么看法?”
“他没有看法。”我缓缓地说。“我们家有20年没提起过这个话题了。”
她一手轻轻按在我肩上。“我很遗憾。”
“没必要。”我语气僵硬地告诉她。“这是我的计划,不是他的。”
她是不是认为“计划”是个不适当的措辞?“安妮的死不是你的错。”她诚挚地说。“你不需要内疚。”
“我没有。”
也许她不相信我的话。也许她在我表面的镇定和放在我膝头证明我的执迷的东西之间,看见了矛盾。“没有人逃得过报应。”她把手从我肩头移下,拉起我的手轻轻放在她双手间揉着。“报应也许不是我们能看到或了解的,但它永远有适当的惩罚。”
“我想你说得对,”我同意;“但我对抽象的惩罚不感兴趣。我要的是我能亲眼目睹的那种……以眼还眼……割肉抵债。”
“那么你会失望的。”她告诉我。“别人的痛苦并不能建筑快乐……不管动机有多高尚。”
我无言以对,只能捏捏她的手作为回应;这让她多少安心了一点,但一直到我离开,她双眼都清楚显现出忧虑。
家人书信往来
时间为1999年
克 兰 屋
德文郡托凯镇白草路
1999年7月28日,星期三
最亲爱的M:
容我劝你一句——当然你不一定非听不可——在你母亲跟我这个星期六去看你们之前,你最好跟萨姆把事情说清楚。她对你们搬到多尔切斯特的事仍然很不高兴,如果从你那里得不到答案的话,恐怕她会逼问男孩们。萨姆告诉她说,那栋农舍是你在短时间之内惟一能找到的地方——显然他是这么相信的——现在她认定“事情有点可疑”,因为她说她那个言听计从的房地产中介在6月初就传真了一份名单给你,里面有德文郡所有适合的出租房屋。
抱歉我要讲这些惹人嫌的话,但那句老格言——“两害相权取其轻”——说得很对。你知道你母亲发起飙来是什么样子,而且我也担心,等孩子们经不起祖母的质问时,获知实情的萨姆会有多伤心!要“从实招来”并不容易——保守秘密是个容易让人上瘾的可怕习惯,这点我自己已经发现了,因为我明白我们共有的目标让你我变得更亲密——但我想现在该是开诚布公的时候了。我知道你不会故意伤害萨姆。
爱你的爸爸
蛇之形7(1)new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时,屋里都是年轻人,阳台上有场临时举行的烧烤。“另一个庆祝学期结束的活动。”我的小儿子边解释边端着一盘肋排从厨房往外走。他淘气地对我眨眨眼。“路克跟我当选为最可能办场好派对的人。”他手臂上挂着个漂亮女孩,留着跟他一样长的金发。“这是乔琪,”他介绍道;“这是我妈。”
那个女孩太迷他了,只看了我一眼。“谢谢你们邀我来。”她说。
我点点头,纳闷路克和汤姆怎么会这么快就成了众人的焦点。我在他们这个年龄时还躲在刘海后面,渴望众人的目光却总是被忽视,而萨姆则像个跟屁虫一样,尾随在许许多多的贾克·威廉斯身后,藉由那群引人注目的朋友而交到女友。儿子们可能会说这是因为他们个子高、有着像冲浪者的好看外表和紧实的屁股,但我想更可能的原因是,他们在当地的达斯科超市打工当收银员,这就像旧时乡村中的加油站一样。最后所有的路都在超级市场的推车前会合。
我答应换好衣服后会来露个面。回到卧房时,发现萨姆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楼下吵死了。”他不高兴地说。“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儿子们打算把多尔切斯特一半的人都请来,把我们家吃个精光?”
“我忘了。”我说谎。
“嗯,让我告诉你,”他生气地大吼;“他们一大票人跑进来的时候,我正脱光了衣服做日光浴。真他妈的窘死了。”
我微笑着趴倒在他身边。“所以你现在躲在楼上?”
“不是,”他用下巴朝墙角的几个箱子指了指;“我是在看守我的葡萄酒。我发现有个女孩在厨房里正准备打开一瓶‘云湾’,她以为那是便宜货,于是我当场就给她上了一课新西兰的葡萄栽培业,结果她哭了起来。”
“我不意外,如果你当时没穿衣服的话。她大概以为你是个强奸犯。”
“他妈的真好笑!”
“我想你对她大吼了吧?”
他翻过身来面对我,用手肘撑起身体。“我告诉她说,要是她不学会分辨莱茵白葡萄酒和一瓶价值连城的苏维农白酒有什么差别,我就要把她碎尸万段。事实上我差点叫她出示身份证,以防警察临检。她看起来不超过12岁。”
我丈夫有一张和悦的脸,双眼和嘴巴四周有放射状的笑纹。他并不显老,在我认识他的这25年里他没变多少。他的脾气让人觉得易于相处,因为他发火发得慢,消气消得快,而且表里如一。至少大部分的时间是这样。
现在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这一天过得如何?史丹霍普牧师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摇头。“我跟他没说上几句话。”
“那你为什么耽搁到这么晚?”
“跟他太太谈。”我解释。“她手上有一本他们在圣马克时的照片簿,还借给我一些1978年住在葛兰姆路邻居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