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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楼廊的白玲画像前,望着她那沉思而悲哀的眼睛。我不知道当她发现丈夫去旷野上的白屋时心中作何感想,是否她会责备她丈夫。「如果我发现乐石如此,我会这样做?」我对自己说。我又记起白丽青的狡猾眼光,邓黛娜的直爽与葛护士的美貌。
我不是个会默默受苦的人,如果我握有乐石对我不忠的证据,我会责备他,并且要他据实相告。
白玲怎么样呢?
是不是我以白玲自况,而由她生活中汲取教训,不使我们有相同的遭遇呢?
无论如何,我对她的兴趣有点带着病态。
虽然我心中有这种想法,然而不能阻止我想去看看家翁藏娇的金屋。我不断对自己说,我对旷野发生兴趣,而早上正是驾车外出的好时辰。
我约在十点半出发,由普莱茅斯转路,立刻就到了野地上。
这是个明朗的好天气。一阵微风拂动野草,当我望着前面野地的层层起伏而一无人烟时,不禁心中起有探险的感觉。
最后我停在一面指路牌前,发现我离杜池只有几哩路了。
我向前去。我看到起伏的山岗,褐柳庄高踞其上,远处是荆河。这是个寂静的地方,周围是些土坟,以前乐石告诉我那是不列颠人的埋葬所。
据说欧瑟王在这里打他最后著名的一仗。如果真的话,那么今日与以前一定毫无区别。
我突然看到杜池,它不大,我猜它最宽的地方还不到四分之一哩。我下车走到池边,空气中只有风扫野草的微响。
我记起古老的传说,大概无数游客站在此地都会兴思古之情,自迪华站在水边。手上拿着将死欧瑟的宝剑,他心中有激烈的争闹自忖该不该照故王吩咐把它扔进池中。
最后他向池中抛出,池中伸出一只手接住了宝剑。
我笑看转回身去。
「白迪华。」我低语。白屋一定就在附近,正如黛娜所说的。
我上车又默默地慢驶了半哩,不久便发现一条小路,我决定前往一探。
走得还没多远,一个男孩由条支径上向我去的方向走。我停在他旁边,看见他大概十四岁,他微笑了。立刻,我感到这笑容对我相当熟悉。
「迷路了?」他问。
「不。我在附近随便走走,我由杜池来的。」
他点点头。「嗯,这是二级公路。它只通向白屋……然后再回大路。不过路不怎么平坦,如果你要回到大路,最好回头。」
「谢谢。」我说。「我宁愿再向前走看看白屋,它是什么样子?」
「哦,你不会走错,它是有绿色百页扇的灰屋子。」
「很有趣……特别是它的名字。」
「我不知道,」他说了笑笑。「我,我就住在那里。」
他这时背对光线,我才注意到他较大的耳尖,耸尖而粉红。
他已经退后了。「再见。」他说。
「再见。」
我开车后,看见前面有个女人,她高瘦而苗条,有头白色的卷发。
「恩宁,」她叫,「哦,你在那里。」
我经过她身边时,她望了我一眼。转个弯,我立刻看见白屋了,它有绿色百页窗。它比小屋要大些,约有七八个房间。绿门前面有片草坪,周围是花朵的藩篱。门前有个落地玻璃门窗的温室,里面有些植物,像是蕃茄,玻璃温室的两扇门和大门都开着。
我驶过房屋停车下来,用手挡着眼睛四望。
妇人和孩子已经回来,他们手牵着手一同走进白星。
我相信我看见的是薛琳莎,但是我不知道那孩子是谁。恩宁,这似乎是康华郡圣人的名字。我发现我何以会对他熟悉,我在彭庄的一些画像中看过,而那是乐石的面容。
我在换衣服预备下去晚餐,在餐桌上我将看见乐石,我又想起在杜池边和我谈话的男孩。在我想象中,他与乐石极其肖似。
乐石在十三四岁时一定就是那副样子,我对自已说。我可以想象得出他在公墓中和白丽青与维娜游戏,骑马去找邓全钉马蹄,游戏,划船……
我已穿好衣服,他走进房,坐在窗口下,望水光波影。
「嗨,」他叫。「今天好吗?」
「好,乐石。你呢?」
我站起来,忽然注意到他的耳尖,当然只有彭家人才有这种耳朵。
「很好。」
「我驾车到旷野去。」我对他说。
「但愿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是。」
他一把把我抱起来。
「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他说。「我刚和去林谈过,要你一起管理家产。那么我们成了同事,你说如何?」
「我很高兴,乐石。」
「你曾经是画室的头脑,」他说,「我们彭庄也需要头脑。」
我心中忽然掠过在画像中父亲的影像,而每当我忆起他时,便会联想到他的去世。我知道有片阴影在我脸上掠过。
乐石立刻又说:「我们也需要头脑,现在大老爷的时代已过。目前,农场的工人手握着大权。他们有工会替他们主事,租税不得增加,修理却有地主。就没有工会来保护可怜地主们的权益,你看我们多么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女管家!」
「哦,乐石,我也高兴。」
他吻着我。「好,我雇用你了。」
「乐石,你并不担心,是吧?」
「我不是会担心的人……否则……」
「否则什么?」
「哦,亲爱的,担心有什么用?如果我们不能过往昔的日子,我们就必须适应新的环境。我们总不能守株待兔。我的天,我们要面对现实……适应生存。」
我拥着他的颈项,手不自主地摸着他的耳朵这已形成了下意识的习惯。他在微笑,我又明晰地想起下午看见的男孩。
「乐石,」我说,「我下午看见一对和你一样的耳朵。」
他大笑起来,但是他立刻庄重地说。「我想它是仅此一家,你时常这么对我说。」
「它是彭家耳朵。」我用食指摸着它。「它正配你眼睛,使你像个半人半羊。」
「感谢不尽,因为你便爱上我这一点。」
「他有一样的眼睛……我想起来了。」
「你在那里找到这么个怪物。」
「在杜池边的旷野上,我向他问路,他告诉我他住在一个叫白屋的地方,他名叫恩宁。」
一阵沉默,在沉默之中…还是事后才生出这种感想…我觉得乐石有点紧张起来。
「他真殷勤!你只向他问路,可是他对你说得真多。」
「这是很自然的事,但是相似的地方真惊人,我猜他和你有亲戚关系。」
「全领区都有彭家的血统。」乐石说。「你知道我们是群作威作福的家伙,自然我们不是唯有的一家。古时与现在大不相同,当时的话是神佑乡绅及其亲属使我们人丁旺盛,他们认为在我们庇佑之下可以安居在马厩厨房和花园中。那是大领主的时代,现在人们都一样平等,美好的旧时代业已逝去,谈及乡绅们的特权……哦,答案便是如此。你走在乡下,你可以发现本地一半人有彭家血统。这是时势使然。」
「你似乎相当不快,我想你在为已逝的日子而感叹。」
他用手按在我的肩上微笑,是不是他脸上又有宽释的表情?他是否已安全地绕过危险地带?
「自从我认识并与方斐文结婚后,」他答,「我对人生已无他求。」
虽然他在微笑,但是我对他的话并不怀疑。他只要一言一笑,便足够驱除去我心中的恐惧与忧虑。
第二天他果然守信地带我到书房去,他以短短的时间解释家产的一些细节。我无需太多时间便了解其中情形,虽然我们还没面临破产,但是我们正在与时间展开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乐石歉意地对我笑笑。「它像缓慢的潮汐,迟早总会爬来。旧的方式虽未完全结束,但是它必将瓦解。然而我们比预计的时间维持得更久,如果在我们手中把彭庄交给国家银行,那才是可叹的事。」
「你以为一定会发生吗,乐石?」
「生命中的一切幻变无常,如果我能嬴个十万……那么我们必可以多维持几代了。」
「你不是在指赌博?」我惊讶地问。
他拥着我。「别怕。」他说。「我不会不量力而行。」
「你以前对我说过。」
「我告诉过你许多事。例如,我多么爱你。」
「话讲得太离题了。」我笑着说。
「对,」他说。「我知道你会成为一个女管家。你会时时督促我。是的,以前事情比现在更严重,但是我们也支撑过去了。哦,在我父亲的时候……」
「怎么啦?」
「我们十分困难,幸而我母亲带了足够的金钱使我们站定脚跟。」
我望着面前展开的账簿,但是我看不见一行行数字,只看得见戴着蓝绢带帽子下的悲哀美丽面孔。我似乎无法避过白玲的影像。
乐石站在我椅子后面,突然弯腰吻我的头项。「你不用忧虑,事情总会好转的。我一向如此,我没告诉过你我天生幸运吗?」
虽然我知道彭庄的经济情形不佳,使我心中不能放心,但是我仍然十分快乐。
我开始想,乐石酷似他父亲,而我将来不知是否会走上白玲的老路?
不过仍有不同之处:乐石父亲爱上了薛琳莎,应该是为了钱和白玲结婚。乐石和他父亲的情形一样,急需款项,但是他遇见一文莫名的女郎,终于和我缘结三生。
哦不,我和白玲完全不同!
我到厨房时,何太太正在做糕饼。
她抬起头,脸发红,双眼发光,她粉红色的棉衣袖子卷到臂上,短短的手指十分匆忙。
一个双生女坐在桌边吃饼。
「午安,彭太太。」何太太说。
「午安,何太太。」
何太太继续在卷面团。「不能放太久,太太。」她喃喃地道歉。「做饼的秘诀是一做好立刻放进炉里。这是父亲的。他每天晚上要一个,而且要特别好的。每当我烤饼时,便做四五个给他,我把它放在铁罐里……使它们可以清脆新鲜,不过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