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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了,我绕开她躲进电梯,独自回到十九层楼。
腿都有些酸了,刚才过于激动,回到办公桌前大口喝水。耳边仿佛还响着洪冰冰的那些谎言,周围的同事们依然在谈论她的八卦,比如前几天和哪个男明星一起去逛逛,又比如刚和哪个豪门公子一起进酒店。
看着办公室里的人们,所有人都在说谎,生活中的人们,工作中的人们,甚至在电视上面对镜头侃侃而谈的人们。听到的每一句话,看到的每一行文字,也许全都是谎言……
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谎言。
下班回家的地铁上,又一次遇到了盲姑娘。
这回我幸运地找到一个座位,疲倦地闭上眼睛打瞌睡,没想到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盲姑娘就坐在我旁边。
她将导盲手杖收在怀中,几乎紧靠我的肩膀,有几根发丝挂在我脸上,让我非常紧张。突然觉得似曾相识,记忆却找不到这张脸。我很想和她说话,憋足气到嘴边,却又怯懦地缩了回去。等到再抬起头,盲姑娘已站起来,别人纷纷给她让路,她一路说着谢谢下了车。
无奈地吁出一口气,傻傻地留在座位上。这时爬过来一个乞讨的流浪汉,大家都厌恶地躲开他,而那流浪汉始终不依不饶,,他的双腿已严重变形,完全不能正常走路。我掏出十块钱扔给了他,流浪汉立即说了声谢谢。我忽然觉得自己还算是幸福的——至少我可以毫无障碍地走路,在阳光下撒开双腿奔跑。而他却只能一辈子在地上爬,就连得到一副轮椅都非常困难,如果等会儿能吃上一顿饱饭,恐怕会让他感到非常幸福。
幸福只是一种相对的感觉。
回到家,妈妈给我张罗着晚饭,父亲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大概担心我讨不上媳妇吧,这眼神让我感到羞愧。身为他们唯一的儿子,我自知对不起父母,既不能给家里带来快乐,也无法改善他们的生活,反而让他们替我操碎了心。
晚饭后我忽然问妈妈,我以前喜欢什么流行歌曲,是哪个明星的粉丝。妈妈却说不清楚,爸爸指了指我房间墙上的海报——迈克·杰克逊。
“那张雨生呢?以前听我唱起过张雨生的歌吗?”
妈妈茫然地摇摇头说:“张雨生是谁?”
我失望的回到小房间,在电脑硬盘里搜索“张雨生”,却没有发现任何张雨生的歌曲,大部分都是迈克·杰克逊的,也没有发现与张雨生有关的内容。
奇怪,难道我以往的记忆,连同我喜欢张雨生的证据,都被人偷偷地抹掉了?
独自发呆了一会儿,我上网进入“兰陵王秘密”BBS,用“兰陵王传人”的用户名登录,发现上午发出的那条帖子“我回来了!”居然有了回帖。
急忙打开我的帖子,发现下面只跟了一条帖子,很简单的一句话——
“不,你不是兰陵王传人。”
而发帖的ID让我心里颤抖了一下:蓝衣社!
时隔一年零七个月,这个神秘的“蓝衣社”再度出现,似乎就是专门对着我而来的,自从我消失之后他也消失了,而当我以“兰陵王传人”王者归来,“蓝衣社”也再度粉墨登场。
喝下一口热水,免得过分激动,以至于引来偏头疼。闭目深思片刻,才发现蓝衣社的这条回帖,是今天下午五点发的。我随即在他的回帖后面用“兰陵王传人”回复——
“我是谁,我自己最清楚了!蓝衣社,你又是谁呢?”
第九章 焦虑
肖申克谢谢立监狱,C区58号监房,2009年9月19日,上午十一点。
我已经知道蓝衣社是谁——你们永远都想不到的一个人。
抱歉,现在还不能说。
狭小的监房内,看着小簿子里我的故事,居然半天就写了那么多,不敢相信自己的右手,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脑。
也许,除了读心术之外,我还拥有超人的记忆力。
一年多前的任何细节,包括自己与别人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某个不易察觉的表情,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我的眼睛。”
老马科斯用西班牙式的英语叫我,他放下厚厚的书本,坐在床上盯着我。
半分钟后,我说出了他眼睛里的秘密“你在想十九年前——1990年,你在西班牙的圣方济各修道院图书馆,见到了一个神秘来访的中国人,对方向你借阅一本珍稀的中世纪古卷,并与你长谈了整个晚上。”
“老天!”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从未对你说过这件事。”
我压低了声音:“你是在故意考验我的读心术!”
“好了,我早就说过会为你保密,绝不会把你的读心术说出去。”
“亲爱的老马科斯,这个监狱里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他有些感动地抓住我,布满老茧的大手摸了摸我的脸,感觉竟像我的父亲。
其实我的脸颊上也爬满胡须了,这里让人健壮,也让人变老。
我用中文喃喃自语:“我还剩下不到几十个小时了。”
明天,就是明天。
放心,明天不是上电椅的日子,但可能是前往地狱的日子。
我低下头继续在小簿子上记录曾经焦虑的心情,那些致命的往事——
水。
又是漆黑的天空,阴冷的森林,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
十四五岁的少年——我,光着脚踩入水中,冰冷渗入我的血管,又将我整个人吞没。黑色的水底闪烁着幽暗的光,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是冤屈的灵魂?我孤独地深入水下,直到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
又是她!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在水底剧烈地挣扎,水草缠住她的小腿,她无助地在黑暗中舞蹈。
下意识地抱住了她,冰凉的皮肤下还残留着一丝温暖,我紧贴她尚未发育的胸口,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而她也像抓着最后的稻草,紧紧地将我拥抱,每一寸皮肤互相贴合,直到身体发烫变得火热,将一池死水全部燃尽……
还是梦。
浑身冒汗醒来,皮肤烫了许多,担心是不是发烧了,拿来体温表量量还算正常,便起床上班去了。
公司各项业务依然不见起色,懒得去理那些客户,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老钱说他有个客户破产上吊自杀了,也不指望今年的销售了。
打开公司邮箱,想起莫妮卡帮我找回的密码。现在的工作邮箱是半年前注册的,用那个旧密码——82free00hero,进入我出车祸以前的公司邮箱。在杭州只是粗略扫了一眼收件箱,我还必须仔细看一遍,以免遗漏什么重要邮件。
2006年11月出事以后,收到的全是垃圾邮件。再检查以前发出去的邮件,发现在2006年9月10日,我发出了一份英文邮件。收件人是个陌生的邮箱地址,却有天空集团的字母缩写。在公司通讯录里搜索,最终在美国总部那一栏里找到了——天空集团全球总裁兼董事长办公室。
我给天空集团的美国大老板写信?他可是公司最大的老板,个人掌控公司大部分股份,就像比尔·盖茨之于微软,默多克之于新闻集团。
小心地找开邮件,回头注意有没有人偷看。这封邮件全部由英文写成,看来我的英文水平确实还可以。
至于邮件的内容,我在心里默念着译成了中文——
尊敬的天空集团全球总裁、董事长先生:
您好!我叫高能,是天空集团中国分公司销售部的一名普通员工。非常冒昧地给您来信,希望您能原谅。
董事长先生,很抱歉我最近无意中读到了那封信,才知道那些令我无比震惊的秘密。然而,从我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多年间,家父从未向我透露过关于我们家族的往事,我也从来没见过我的祖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直到我发现你写给家父的信札。开始我也难以相信这件事,我更不敢直接问我的父亲,因为他一贯是个严厉的人,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答案的,相反还会因为我偷看他的信件,而对我横加训斥。但这些天我自已做了调查,发现历史上真有“兰陵王”其人,而我的祖父在将近五十年前就已音讯渺茫。现在,信中写到的一切我都相信。
至于我在天空集团工作,纯粹是一个巧合,家父并未在这件事上帮助过我——他也没有能力帮我。这完全是命运的安排,我注定与天空集团有缘。作为一个底层的销售员,我的肩膀上负担着沉重的压力,常常艰苦地加班工作,却拿着微薄可怜的工资。有时我辛苦了几个月,却仍然做不成一笔销售业务,这让我感到痛苦不已。而我的同事们则异常冷漠,让我无法感受到公司的温暖,也丝毫没有在天空集团这样伟大的企业里工作的自豪感。
尊敬的董事长先生,我感觉自己正处于困境,如果能得到您的帮助,我将感激之至!
祝健康!
高能
2006年9月10日于上海
读完这封邮件,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实在是本周发现的最大秘密!
天空集团最大的老板,居然给我的父亲写过信?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的父亲不过是一家濒临破产的国有企业的宣传科长,怎会认识远在美国的天空集团董事长?但信中还提到了我的祖父——我对爷爷毫无印象,倒是常常听父母说起爷爷奶奶在我还未出生时就死了。
如果我的父亲和祖父,都和天空集团董事长有关,也许我的整个家族都非同小可?所以美国的大老板才会给我父亲写信,信中还写到了“令我无比震惊的秘密”!
突然,脖子后面一阵冷风,抬头看到天花板,似乎陆海空的身体还吊在上面!那晚,同样也是在这张办公桌,方小案悄悄告诉我——陆海空在美国总公司培训时,曾经偶遇天空集团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