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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悬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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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左右的从业人员,基本是个纺织工厂,也就是从纺织公司买来原材料,然后织成布匹,再送到印染工厂,印染上一定的花色。他们生产的产品送到商店或商贩手里,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经营形式。在一宫和岐阜的尾北到浓尾平原一带,云集着许多这样的纺织小厂和纺织公司,被称之为“纤维町”。由于现在的纺织行业基本上已经机械化了,因此各小厂和公司的从业人员日趋减少。所以,40人的工厂在这一带就算是大厂了。中尾一家人于4年前才搬到岐阜的工厂旁边住下来。他住到名古屋的伏见公寓,是为了让两个孩子上名古屋的高校方便一些。他的长子今年春天上了大阪的私立大学,二儿子刚上高校一年级。全家共4口人。

中尾的妻子富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得了结核病,身体十分虚弱。她回答说从未听丈夫提起过“北泽昌代”这个名字。她与死者也没有发生过矛盾,死者与周围的同事、亲友、亲属也没有发生过足以导致杀人的问题。于是,这次事件就打算以“过失杀人”处理了。由于奥平不是有意杀害死者,所以不适用“伤害致死”这一罪名。在法律上,有这样的原则:不是故意的行为就不受法律处罚的原则,所以“过失杀人”的处罚是十分轻微的。

但是,这样的事件极为稀有,又太偶然了,所以现在负责案件调查的有恒警部补对此一直存有疑虑。其中原因之一,大概是这两个当事者给他的印象不一般所造成的吧。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18岁的奥平诚次这个年轻人时,就有一种焦急的反感。奥平的态度是急躁,还是反抗?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他会感到紧张、不安、多汗,这是很自然的,否则就是件奇怪的事了。

有恒经过长期的办案,生就对像奥平这样的年轻人抱有一种不信任和厌恶的情绪。也许这是他的经验之感。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豆芽”体形,仅仅在服装上劳神,在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和对待人生上所采取的无所谓的态度以及躲避当前困难的作风,全都是有恒所不能原谅的。他甚至从奥平的容姿中可以联想到他的性格。

对于北泽昌代,他觉得这是一个人缘好、性格坚强的姑娘,也许她这种性格形成了对中年或刚刚步入中年的男人的一种诱惑力。仅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理解像中尾这样整日被疲劳所驱赶的男人多么渴望投入到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的心态。而且,从这一点就可以联想出许多的疑点来。因此,有恒把更多的力量放到收集目击者的证据上来。如果当事人的话中多少有一点虚伪的话,那么能够揭穿谎言的,只能是目击的第三者。但是,在寻找目击者的事情上,几乎是山穷水尽一般。

第一,案发时已经是晚上7点15分,当时的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了。

第二,现场的院子对着大街的比例很小,很难观察到整个院子的情况。

道路与院子之间,还生长着高达2米以上的灌木丛,由于正是枝繁叶盛的季节,所以几乎没有空隙。在灌木丛的西端有80公分长的入口处,也用白色的木栅栏门挡住了。这个院子的两边邻居,都是独门独院的住户,都用水泥墙或花砖墙隔成了各自的世界,而且墙上没有窗户。在院子对面,即大约有12米宽的马路对面,有一座水泥建的4层公寓。它的东侧是一幢相当大面积的西洋风格的建筑,后院里放着许多水泥预制板;西侧则是一家包月的车库。因此,希望能够找到的目击者,只有院子对面的公寓里的住户,或是路过院子、并正好向院子里张望的人了。于是,警方每两个人一组,分头去了解。

对着院子的那幢公寓是在西北侧,为了防止太阳西晒,都在窗户上安装了遮阳伞,墙的外墙正在施工中,还堆放了许多材料,所以可以观察到院子的可能性不太大。又因为每天6点钟装修工程结束,所以不会留有工人。于是,公寓这边一无所获。

另一组人员挨家挨户地询问了邻居,只有少数人在案发当时偶然外出。不过当问及是否注意到昌代住的院子里发生了什么意外时,也没有任何人能答出令警方满意的回答。大多数邻居是在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时才来到大街上,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身边出了命案。从案件的报告上来看,昌代是7点20分拨通了电话的,救护车是7点半钟到达的。有恒他们从接到县警的命令,仅过了5分钟就到达了案发现场。

住在昌代东边的一位家庭主妇,说她是在7点15分左右听到从现场的庭院里有一个女人发出了尖叫声,但这只能认为是在奥平刺中了中尾之后昌代的喊叫声,昌代也承认了这一点。调查的结果,两个组都未找到直接的目击者。

在公寓西侧的车库和公寓后面的一幢楼之间,仅仅有一条很窄的缝隙,在这个缝隙下面,盖了一幢十分简陋的小木屋。这是有恒在仔细观察了现场周围之后才注意到的。这幢小木屋是用一些又薄又脏的木板盖成,正好直角面对马路,而且因为它的前边又有两棵银杏树,因此不大被人注意。虽说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但这也是和它旁边那高大豪华的公寓相比而言,因为它居然也是座两层的建筑物。看上去一二层都有人住。车库在一层的背阴处,二层也是向阳的两间格式,对案发的院子来说也是个观察的死角。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有恒还是去那儿看了看。一层没有人答应。

但是,有恒不死心,来到二层楼的最北边的一间敲了敲门。

这时已经过了晚上9点半了。有恒仿佛有一种什么预感似地,站在这间屋子的门前时心情十分紧张,他的心“怦怦”直跳。二层的外侧就是马路。站在这里,透过银杏树的树叶,居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在路灯照耀下的昌代家的庭院。这几乎就是一个盲点的场所,有恒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并涌出了某种期待。如果这里会出现什么证人的话,那么奥平的情况就会来一个180度的转变。想到这里,有恒似乎更加坚信他的预感会灵验。也许这是一种连锁的反应。

当他确认了窗户里还透出了室内的光亮时,他敲了敲门。里面有一个女人答应了一声。

门开了,一个年龄和昌代差不多、体态稍胖、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站在了门口。她穿了一件花底的连衣裙,一副主妇的模样。她的额头很亮,微黑色的圆脸庞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她用那双描了重重的眼线的月牙儿般的眼睛打量着有恒和他身后的刑警们。

有恒让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警察证件,告诉她要了解一些情况,随后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两居室的套间,里间屋里还开着电视机,但不像还有别人的样子。

“知道今天晚上7点多时,对面那家院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有恒边问,边指了指下面昌代的院子。

“嗯,好像是进去吵架的一个男人被人用刀刺死了。”

“怎么听说的?”有恒又问了一句。

“邻居,还有报社的记者什么的,不是还问了那院子里的夫人好多问题吗?”这个女人用一种不满的口吻答道。

5

有恒警部补和随他一块儿来的年轻刑警被让进房间里,在这间兼厨房的屋子里坐了下来。这个主妇叫赤司晴江,丈夫在运输公司工作。因为开得是集装箱运输车,因此上下班的时间没有一定。今天晚上他还没有回家,好像他们也还没有孩子。

“和北泽昌代女士有来往吗?”有恒问道。

“不,一点都不认识。”晴江一口否定了。

“可至少知道名字吧?”

“这倒是知道。不过,我们从未说过话,人家和我们不同,很忙呀!”

“工作很忙吗?”有恒又追问了一句。

“人家工作不工作我们可不知道……反正下班晚一点儿时,总有一辆外国车,挺大的外国车把她送回来。大概是她的上司吧,那个人还特意先下来,为她开门呢!”

这时,有恒想起来,北泽昌代是在一家英国的分公司里上班。但这个主妇似乎对昌代的日常生活观察得很细,这倒使有恒感到意外:“除了工作之外,她还在忙别的吧?”

“好像出入她家的人挺多的。”

“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有恒饶有兴味地问道。

“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比如说今天被刺的那个男人……”晴江说完撇了撇嘴,似乎她挺看不惯一个独身女人身边有那么多的男人来来往往。

“中尾先生总到她家来吗?”有恒小心翼翼地问道。

“名字我倒不知道……反正是他呗!有时还打过照面呢!”

“大体上多少天来一次?”

“这可说不清楚……是从今年春天我才注意到的。我……大概是十来天来一次吧。”这和昌代所说的三个月里来过两三次可有相当大的出入。

“都什么时间来?”

“下午,或是晚上,天都快黑了。有时都很晚了才走。我倒不是故意盯着人家看,只是我在厨房里一呆,自然而然地就看到她家院子里了。”说着,晴江抬起下巴,朝窗户那儿指了指。

“好,明白了,可是……中尾先生究竟有什么事这么频繁地来呢?”

“噢,这个吗……在人家外国公司里公私很分明,在自己家里接待客人的事儿也是很少有的吧。”晴江说着皱了皱那双描成了茶色的眉毛,从语气中流露出了她不否定这种来访带有明显的私人目的的想法。

“你看到的时候,两个人一般都在客厅里吗?”有恒又问了一句。

“有时坐在面朝庭院的椅子上……有时一会儿就看不见了,我想也许是走了吧,可有时又突然看到他从院子里走出来。也许,那时两个人上了二楼了吧?”说到这儿,晴江那双描过眼线的月牙儿眼又眯成了一条线,放射出一种狡诈的目光,让有恒顿时理解了她的目光在“说明”着什么。

“嗯……”有恒做出了十分理解和重视对方的说法的表情之后又问道,“你刚才说有不少人常常出入她的家,那你认识那个叫奥平的青年人吗?”

“再详细一点儿的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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